第五賢人 - 第二章 05

被放逐？那個清白廉潔、英格莉蘭唯一的清泉竟然被放逐？到底是犯上什麼大罪才會落得如斯田地？

「哈哈！！！竟然是被放逐啊？真是活該啊！哈哈！！！」

儘管滿懷疑惑，古裡斯還是抱著「先嘲笑一番再算」的想法恥笑不復存在的人們。醜陋的笑聲傳遍整個正殿，使得知道事實真相的人們尷尬不已。

「哈……咳咳……哈哈……」他笑得喘不過氣，彎腰按著肚子。

「啊…好久沒笑得這麼歡樂，真是有夠清爽……就先笑到這裡，那麼到底發生什麼事令他們被放逐呢？」

當嘲諷般的笑聲落下，古裡斯才做出像是擦掉淚水的動作，恢復本來的模樣問道。

「菲爾莉亞一族——他們犯下的罪行是篡奪王位，以及誣衊『十二英雄』使其遭受流放。」露露娜從尷尬的模樣緩過來。

菲爾莉亞的族人謀朝篡位？為什麼？等等！當時在位的應該是艾蘭，難道被誣衊的是……把聽到的事情集合起來再分析，他得出一個不可能發生的推測。

「被流放的是艾蘭和紅蓮嗎？」抱著渴望被否定的想法，古裡斯異常冷靜地問她。

過去就正如古裡斯推測般逝去，昔日推翻從查理手上接掌卡布政爾的艾蘭正是菲爾莉亞一族，他們甚至誣陷艾蘭與紅蓮是出於貪權竊柄而殺害同為「十二英雄」的查理，鑑於二人都是英格莉蘭的原貴族，這一聽就知是誣陷的指控很快就得到民眾的認同，最終被迫交出王位，蒙上不白之冤流放邊疆。

露露娜沒有回應古裡斯的提問，只是靜靜的垂下視線。

隨著她的沉默——或者說是默認，王宮正殿上有好幾位貴族顫抖著身體下跪，他們把頭貼在地上，嘴裡不斷嘀咕著「對不起」之類的說話，彷彿要為菲爾莉亞犯下的罪行贖罪似的。

沒錯，他們正是當年錯信菲爾莉亞的正義而提供協力，將兩位英雄驅逐的中、下級貴族的後裔。

「回答呢？」古裡斯的說話猶如寒風在正殿上飄揚起來。

即使明知對方給出默認的回覆，他還是抱著最後一絲的希望，迫使露露娜作出回應才願意作罷。

「是……就如古裡斯大人所言，只是……」

「只是？到底還有什麼是瞞著我的？乾脆一次過說出來怎樣？我可沒太多耐性逐一問。」古裡斯以似笑非笑的眼睛盯著對方。

有所隱瞞，這是一種微妙的說辭。站在露露娜的角度，即使現在有求於古斯裡，也不代表所有事情都必須向他交代，更別說兩人只訂下口頭協議，身份上沒有什麼實質的上下之分。

雖說古裡斯自稱是古老的惡魔，但他的身份在國史僅出現過一次，證明他在卡布政爾不曾擁有正式的地位，在這件事上露露娜根本沒必要對他卑躬屈膝。

相信是出於內疚，在場所有人都未有察覺這個事實，就連群臣之首的百魯亞也是如此，只是盲目地把自己放到較低的位置來應對古裡斯的追問。

「只是……繼艾蘭大人與他的妻子紅蓮被流放後，雷恩大人……雷恩—卡莉伊爾大人也因權力被菲爾莉亞長時間架空，最終從政壇上消失……與族人一同…去向不明……」說著，露露娜低下頭。

露露娜的話音尚未落下，一陣令人毛骨悚然的寒風忽然在正殿揚起。在本應無風的正殿之上，吹拂起來的寒風刺骨得讓人錯以為置身於嚴寒之中，是那麼的冰冷凄冷。

隔一陣子，說不只是數分鐘，總算響起某人的聲音。那是古裡斯的問話。

「菲爾莉亞的大宅在哪？」

「在三百年前被我的祖先沒收，改建成新的大宅供給其他貴族使用，領地也是同樣……」

「那家族墓園呢？這個總會在的吧？」

「這個也……古裡斯大人，你到底想做什麼？不如告訴我，我說不定能夠幫到你……」

因為完全捉摸不到古裡斯的用意，露露娜眉頭緊皺，一臉憂心忡忡的。

「不必了，妳只要把我想知道的事情告訴我就夠，其他的事情不必妳去操心。」

「這……」古裡斯斬釘截鐵地說，使得露露娜頓時語塞。

「是墓園也沒了嗎？那他們的動向總會知道的吧？把那個告訴我也可以，剩下的我會自己去處理。」因為最初的兩個線索斷掉，他才作出讓步，要求其他線索。

怎樣的線索都無所謂，哪怕只有一條頭髮也足夠。這就是古裡斯的盤算。

「這種事……請恕我難以答應。」露露娜的說話卻給古裡斯迎頭一擊。

確實從很久以前開始，王族就一直留意著所有叛國者的動向，他們甚至知道菲爾莉亞的族人早在二百年前登上巴格達神聖帝國的王位，成為巴格達的王族。

「竟然選擇袒護叛國者？露露娜，妳瘋了嗎？」

「你要這樣想也沒有關係，但如果不回答這邊的問題，我們是不會給出你想要的答案。」

在尚未摸清楚古裡斯大人用意的情況下，絕不能隨便透露。萬一他無視我們的意向，私下向巴格達發動戰爭的話，剛完結了南面戰爭的卡布政爾肯定應付不了新的戰爭，現在無論如何都要守下這件事。絕對不能再挑起任何戰爭。露露娜的決心堅定不移。

「看好啊，這就是你們的王啊，一個在群臣面前袒護叛國一族的王啊。」古裡斯轉過身面向正殿上的人，對露露娜嘲諷起來。

「古裡斯大人請不要在那裡挑撥離間，我可是有著正當理由才會這麼做，我相信正殿上的各位都會相信我的判斷。」

好不容易才抵抗住寒風，忽然又聽到露露娜叫喚自己，群臣都連忙點頭肯定。

「正當理由？到底是怎樣的正當理由才能袒護叛國一族呢？說來看看怎樣？」

「我……」意識到對方正在誘導自己，露露娜立即閉上嘴巴。

哼……是怎樣都不打算說？好，那就從其他地方入手吧，總會有辦法令妳說出口的。

「既然無論如何都不說，就此打住吧。不過，我是不會放棄的，總有一天會讓妳說出來。」

「我也不會放棄的！」露露娜像是賭氣般回應著。

「那麼……是時候談談正經事。」

「正經事？」

「怎麼一副吃驚的表情？不然妳以為我是為什麼特意過來這邊？」

「我……」

難道不是單純為難我的嗎？露露娜的心裡浮起最初的想法。

「既然我都千辛萬苦為你們驅逐外敵，支付報酬也是合情合理的吧。」古裡斯的眼神就像惡徒似的狡猾地盯著露露娜。

「確實是需要支付報酬，但是這個話題不是已經談好了嗎？為什麼又突然提起？」露露娜保持著克制，裝出若無其事的模樣。

「談好？我們什麼時候談過？」古裡斯做出一副渾然不知的模樣，讓露露娜感到氣憤。

明明已經談好了，又突然提起這件事，是想出爾反爾嗎？更挑在這種時機說，分明是想為難我，還說是千辛萬苦？明明就是不費吹灰之力……露露娜想起昨夜伯藍德的稟報。

「露露娜大人不是處理好的嗎？」「不是說服好的嗎？」正殿上的眾臣也感到不知所措，他們之間細聲流傳著這類說話。

「古裡斯大人真是健忘呢，我們不是在封印之間談好了嗎？就是那件事喔。」露露娜特意使用「那件事」來帶過話題，為的就是不希望驚動眾人。特別是百魯亞。

要是讓他們知道我以命交換古裡斯大人的幫助，肯定會引起很大的騷動，特別是老師絕對會想辦法阻止我的。若然因此令古裡斯大人產生不快，真不知會發生什麼事……露露娜只希望事情能不動聲色平息下去。

「那件事？那件事……哦！是指那件事吧！」古裡斯摸著下巴苦苦沉思然後大叫起來。

「沒錯沒錯，就是那件事。」看到對方附和著自己而回答，露露娜總算鬆一口氣。

呼……還真是忘記而已，快把我嚇壞了……正當她以為對方只是單純忘記時，古裡斯卻用一句說話把她的安心毀掉。

「是說妳把性命交給我的那事吧！」古裡斯一副人畜無害的語氣說著。

此話一出，整個王宮正殿陷入寂靜。方才懷疑的氣氛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換來的是比嚴寒更要冰冷的氣氛。

經過片刻，說不定只是數分鐘，正殿上引起史無前例的騷動。群臣無一不帶著不安與懷疑追問起來。

「發生什麼事？」「交出性命？」「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露露娜，妳到底做了什麼？」就連一向沉著冷靜的百魯亞也變得情緒不穩，連對王族的敬稱也忘掉。

面對炸開了鍋一樣的形勢，露露娜也難掩著急之情。四方八面湧至的問題使她一時間不知所措，搖擺不定的眼神最終落在古裡斯身上。

你是故意的！露露娜狠狠的盯他一眼。

古裡斯瞇起眼睛，以別有用意的眼神回應她。就像故事裡的大反派，令主角陷入危險然後在旁邊看著他們受盡折磨。

「各位！事情不是大家想像中的那樣，請先冷靜下來聽我說！」

露露娜也顧不上安撫的先後次序，只想先把這個混亂的場面平息下去。

「冷靜？妳要我們怎樣冷靜下來？現在說的可是妳的性命，一國王女的性命呀！」比起憤怒，百魯亞的語氣更像是受到背叛。

「確實是跟我的性命有關，但事情不是你所想的那麼糟糕……」

「如今國王陛下和妳的王姐已經臥床不起，連什麼時候醒來也不知道，若然連妳也不在，這個國家要怎樣才能運作下去？難道這還不夠糟糕嗎！」

在二人你一言我一語的對罵中，本來吵吵鬧鬧的群臣也停下來靜觀其變。

「所以說不是這樣！我答應了古裡斯大人會在三年後才奉上性命，在那之前我一定會把父王與王姐救回來，也會把國家的安頓好，所以情形沒有大家想像中那般糟糕！」

「縱使妳把國家安頓好，但失去妳就已經是一大損失，怎麼會不糟糕！妳當了我的學生這麼久，怎麼連這種意思都聽不懂！」

「我……」露露娜頓時語塞。

因為理解到自己的老師有多看重自己，她一句反駁的說話也講不出口。

二人都站在對立的平行線上說話，沒有任何相交點也沒法產生任何相交點。正殿再度回歸一陣子寂靜。

只是，這份寧靜很快就被旁人打破。

古裡斯一直在旁靜觀，直至二人的鬧劇完全停止才開口說話。他的說話有如立於地面的旗子不偏不倚地插在兩條平行線之間，彷彿打從一開始他們的意見怎麼樣都好。

「所以呢？吵鬧完了嗎？可以繼續話題，討論一下我的報酬嗎？」

無視掉二人的爭論，古裡斯毫無顧忌的說辭就像不承認露露娜的性命是報酬。

「古裡斯大人？」大概是認為自己會錯意，所以露露娜發出不解的聲音。

「嗯？？？」

這頭惡魔到底想做什麼？百魯亞跟群臣一樣是站在外側觀看這場交易的，所以他很快就理解到對方不打算收取露露娜的性命。

雖然不理解惡魔的習性，但王族的性命對我們而言是最為寶貴，竟然不接受這個籌碼……難道有比露露娜的性命更為重要的東西？等一下……莫非對惡魔而言，她的性命一點都不重要？隨之在百魯亞腦中浮起無數的推測。

「我是不知道你們在誤會什麼，但我可以很清楚說一次。『拿妳的性命來交換我的協助』這種話我可是一次都沒有說過。」

「那……但是在封印之間的時候你明明答應我……」

「我什麼時候答應過妳？妳可曾有聽到過我說『是，我就接受這個條件吧』這種話？」

被古裡斯這麼一說，露露娜搜索一下自己的記憶，發現對方的確沒有說過這種話。

「再說，妳我之間連『魔法契約』都沒有訂立，我可是冒著拿不到報酬的風險先把工作做完，無論怎麼想都是我比較像受害人吧？」僅僅是數句說話，古裡斯就把自己的立場逆轉為受害人。

「魔法契約」指的是當雙方訂立認可的契約，再利用魔法在雙方的靈魂刻上契約內容，藉此強制雙方同時執行。除非雙方同時認可把契約內容作廢，否則「魔法契約」是終生相隨，因而得別名「生死咒」。

「竟然沒有立生死咒？」「這次公主殿下辦事不夠謹慎呀……」「怎麼會變成這樣……」

群臣間又開始竊竊私語。

「你這根本是詭辯！難道說那個時候說什麼蠻對你的胃口、又說什麼享用也是……」

為了讓我上勾的嗎？露露娜未能將最後的話說出口。

「不知道呢，到底是為了什麼才會說那樣的話呢？」古裡斯擺出一副別有用意的表情注視著露露娜。

縱然不想相信，現在也必須相信，自己踏進了對方的陷阱這個事實。

為什麼你要這樣做，為什麼要欺騙我……儘管說不上是個善物，但從封印之間的交談中我感覺到你絕不是邪物，至少在你救下姐姐的那個時刻，我確信你是個只會虛張聲勢的人。難道在那時的一切都只是演戲嗎？只為了讓我上勾？

哪怕伯藍德對我說了種種你的不是，我仍然選擇相信你，堅定地站到你的那邊，為什麼要這樣辜負我對你的期望……自回歸政壇起，除了老師之外就沒有人值得我完全信任，想著這次遇見你，總算可以找到一個值得信任、跟貴族們不同、可以讓他待在我身邊的人……

不知怎麼的，看著古裡斯那狡猾的臉龐，她淚水漸漸在眼眶裡湧現。混雜著不甘與失望的淚水滑過白晢的臉龐，落到地面。

哭什麼，該哭的是我才對好嗎？醒來後發現一個認識的人都沒有，就連線索也沒有，更別說有人假冒卡布政爾之名統治著這個國家，這根本就是最壞的開局，有想過我的感受嗎？古裡斯從未想到對方會激動得為此落淚，只得在心裡咂嘴。

想著既然事已至此，古裡斯只好繼續幹下去。

「老實說，妳的性命也好，這裡的人的性命也好，對我來說一點用都沒有，根本沒有奪取的意義，你們能不能別把自己看得太重要呢？」

看到這裡，百魯亞確信古裡斯是存心造成目前的局面，也確信他是故意誘導露露娜，使她落入陷阱。

雖說沒有盯上她的性命是不幸中的大幸，但我實在想不通為什麼會對她產生這麼大的打擊……不過，不管怎樣都好，我和一眾臣民都是站在露露娜那邊，現在只要解決掉眼前的危險就好，其他的事往後再說。抱著這種想法，百魯亞未得露露娜的同意就踏上階梯，來到她的身邊。

為免百魯亞察覺到自己的醜態，露露娜裝作擦汗的動作慌忙把眼淚抹去，硬是把剛剛的感情藏起來。

「閣下這般侮辱王族的發言可不能當作沒有聽見呢。」

古裡斯冷笑一聲。

「說不上侮辱，只是實話實說而已。難道你會為自己的誠實而向他人道歉嗎？」

「確實在閣下眼中，公主殿下和我們的性命都是微不足道，但在我們的眼中露露娜大人可是這個國家的希望、未來，你把我們未來的國王說得一文不值，無論怎樣都是難以令人接受的吧？」說著，百魯亞把視線移向群臣，以尋求他們的附和。

「沒錯沒錯！」「對呀對呀！」

「你們接受也好，不接受也罷，跟我毫無關係，我來這裡的目的只是為了行使正當權利獲得應得的報酬，還是說你們是一群只懂專注體面，沒有內涵的傢伙？」古裡斯一副滿不在乎的態度。

「閣下真是一頭……」

正想以惡言反擊惡言之際，露露娜出言阻止。

「百魯亞，停下來吧。」

「公主殿下，可是……」

百魯亞想要繼續說什麼，只是一看到露露娜的表情，就知道不應該繼續糾纏下去，最後沉默下來。

現在停下來就對。再說下去無非是尊嚴、顏面的問題，更甚的情況要是抬出卡布政爾之名的話，古裡斯大人說不定又會發怒，正殿實在太多人了，不能把他們牽涉進來。露露娜本著保護臣民的心行動。

「既然古裡斯大人認為我們從未就報酬一事達成共識，就如您所願重新討論報酬的問題吧。在封印之間的交談中已經得知您對金錢和權力毫無興趣，就連人命也是如此，那麼您到底想從卡布政爾公國裡獲得什麼呢？希望您能在大家面前『清楚』說出來。」露露娜的說話混雜著少許諷刺，這算是她對古裡斯的小小報復吧。

古裡斯用鼻子輕笑一聲。

「也不是什麼困難的事，只是想你們為我找幾個人，把他們帶到我面前而已。」

「搜索人物嗎？不是我自誇，為了在四國包圍之下掙扎求存，我國的諜報技術已經不是單單優秀二字就能形容，只要給予我們足夠的時間，絕對可以找到您想要找到的人或是物。」

「既然是這樣就最好。」

「只是……未知古裡斯大人到底想要尋找什麼人呢？不管怎麼說，搜索時間很大程度取決於搜尋什麼人物，假如只是普通的人物想必很快就搜索到，假如是比較特別的人就很難說了。當然，如果能知道名字的話肯定會更加找到的。」

說不定只是價值觀，但直覺告訴我這次的事件並不簡單。金錢也好、權利也好都沒法撼動他，如今提出的要求竟然只是找人，那麼那些人物肯定不會是普通人的吧……因為已經嘗過一次苦頭，她對古裡斯的要求警戒起來，順道在言語間摻入「根據您要找的是什麼人再決定」這樣意思。

「名字呀……說實話，我現在真的不知道他們叫什麼名字呢……」古裡斯發出懊惱的聲音。

「這樣啊……那身份呢？或者特徵？越詳細越容易找到喔。」

「身份倒是知道。」

「那麼請告訴我。」

「我想嘛……雖然不清楚他們仍否殘存，但這片大陸的人大概會這樣稱呼他們——」40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x6bgDPZT1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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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雄後裔。』40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eP8Fvnqu8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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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道說……」40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DOEPncqO2

「沒錯，我要找的正正就是四百年前被稱為『十二英雄』——他們的後裔。」

「竟然是英雄們的後裔？」「他到底想做什麼？」「難道是懷恨在心所以……」

古裡斯要求的報酬在正殿上引起一陣嘩然。

該說是預料之中嗎？還是正常發揮？雖然或多或少猜到跟英雄們有關，但實在沒有想到是找尋他們的後裔……畢竟從伯藍德那邊聽回來只有在「起始之碑」逗留一陣子，再加上查理陛下的寢室也是跟「十二英雄」直接有關，怎樣也想像不到會是這種打算……而且他也曾經說過不是因恨意而襲擊卡布政爾……除非他本來就是這麼打算……露露娜稍微回想起伯藍德的報告。

英雄們的後裔嗎……這個要求不難理解，只是不會答應的吧……以她的性格肯定不會答應，就算答應也不會老實執行。分散於周邊國家裡的間諜除了搜索有助我們的情報就是英雄們的情報，當然也包括搜尋後裔們，由始可見她比任何人都更著緊英雄們……那麼妳到底會怎樣應對這個要求呢？百魯亞把視線從惡魔身上移開，落在露露娜的臉龐上。

「為…為什麼……古裡斯大人為什麼要找他們？」露露娜的聲音有點顫抖。

她的表情就像預測過會發生這種事似的，一副不想相信真的發生了的模樣。

「你們沒必要知道理由，我們之間只是一場交易，我沒有義務去滿足妳的好奇心。」

「這…我沒法答應。」

似曾相識的感覺啊……百魯亞在心裡搖搖頭。

「不答應？就跟菲爾莉亞那樣？」

露露娜沒有回應，只是點點頭。

「那邊妳不答應也無謂，反正不是報酬，但這次就不能讓你們搪塞過去，這是我應得的報酬。」惡魔斬釘截鐵地說。

「應得的？一個理由也不給，自顧自的在說話，就算是您應得的也不是這樣做的吧？更何況這是建立在對等的交易之上，不是應該跟我們好好說明、好好商談的嗎？」

「對等的交易？」惡魔冷笑一聲。

被發現了嗎？露露娜第一個反應就是這個。

「難道不是嗎？」她硬著頭皮反問對方。

「想裝傻也有個限度，在封印之間提出那種要求的人不是笨蛋就是老謀深算，妳覺得我會怎麼認為呢？」

眾人的腦海裡浮起「到底是怎樣的交易呢」這種想法。

「從您一直以來的態度來看，想必是把我、把我們都當成笨蛋對吧？」

「在我的眼中，查理也是笨蛋，更何況你們？」

「您——！」「不過這次卻不是這麼認為呢。」

古裡斯打斷露露娜的不滿。

「露露娜啊……妳真是一個狂妄自大又不顧後果的傢伙啊……」惡魔以惋惜的語說出自己的感想。

「最初聽見妳提出要求的時候，我還想著『真是個天真的小女孩』這樣的事，想著說不定是被戰爭逼迫才無暇細心思慮而提出這種荒謬的要求。」

「可是，當我細心回想剛剛的交涉，妳真的只是個『天真的小女孩』嗎？」

「肯定不是的吧？若然真的是『天真』，應該會高高興興地答應我的要求才對，而不是對所有事都追根究底，畢竟我的要求只是單純的尋人而已，哪怕找的人比較特別。」

「既然已經排除了『天真』的可能性，剩下的就只能是『刻意』吧。」

「由最初見面乃至現在的交涉，每一步妳都在計算著雙方利益的平衡點和得失所帶來的後果，一舉一動、一言一行都是經過深思熟慮。我沒有說錯吧？」

露露娜沒有回答，只是默默地承受著對方的話語。

「來到這裡我也不得不稱讚一下妳的智慧和勇氣。與四百年前幾乎就毀掉這個國家的我進行交涉，明明對我毫不知曉，妳仍能在不觸怒我的情況下巧妙地謀取最大的利益，同時抵禦著我的魔爪。尋遍整個大陸，想必沒多少人有這種膽量和能耐吧。」

古裡斯一步一步逼近露露娜。

「只是，無論妳有多聰明也好、有多勇敢也好，別以為區區一句說話就能把我束縛在這個國家為你們賣命，更別說你們連報酬也不打算老實支付。」龐大的惡魔低下頭來，把臉靠到露露娜臉前。

面對迎臉靠近的惡魔，露露娜再次體會到巨大的壓力。

「我——」

露露娜喚回封印之間那時的勇氣。

「我們不是拒絕支付報酬，只是您提出的報酬有違我們的原則，我們實在沒法把英雄後裔交到你的手中。」她直視著惡魔的眼眸。

哪怕妳表現出有多勇敢也沒有，這種招數可不是每次都管用。古裡斯在心裡念念有詞。

「原則？哈哈！！！竟然跟我談原則？真是引人發笑——」

惡魔按著自己的腹部，做著誇張的動作笑起來，威壓所產生的壓力也隨之消失。

「明明就只是個騙子而已！」

只是，在笑聲落下的瞬間，他猛地把臉靠向露露娜，施放出更強力的威壓。強大的壓力瞬間壓垮露露娜，使她往後倒在地上。

百魯亞說著「公主殿下妳沒事嗎？」這樣的話，慌忙地扶起露露娜。

「說起來，我在封印之間的時候曾經說過『查理家名這筆帳就過後再跟妳算』這樣的話，乾脆連同報酬一事一次過清算吧。」古裡斯以像是回想起什麼的語氣說著。

「古…古裡斯大人，這件事……」「查理陛下的家名？難道有什麼問題嗎？」

未等露露娜反應過來，百魯亞卻率先追問起來。

「他的家名當然沒問題，問題是有人假冒他的後裔。」古裡斯以眼神示意那個人物是露露娜。

「假冒？」「荒謬！怎麼可能是假冒！」「難道色斯亞的傳聞是真的……」

正殿上的人交頭接耳。

對於色斯亞國內流傳的傳聞，百魯亞也十分清楚。儘管傳聞的版本有好幾種，但大致上都認為現今執掌卡布政爾的王室是假冒查理陛下後裔之名。

回想起種種傳聞，百魯亞不自覺窺視一下露露娜。

「閣下，在這種公開場合說出這樣的言論，如果沒有證據的話，就算您拯救了這個國家也不可能當作玩笑草草了事。」

大概是判斷交由露露娜自己辯護的話會不夠說服力，所以他把露露娜拉到自己後面，以不驚動對方為前提一點點地後退，打算保持一定距離再代為發言。

「證據？我的存在不就是最好的證據嗎？」古裡斯展開雙手，彷彿向眾人展示自己巨大的身軀。

「閣下該不會是想用這種虛無縹緲的說話來說服我們吧？難道在您的眼中，我們會愚昧到單憑片面之詞就認同嗎？」百魯亞在說話滲入著憤怒。

「哼……連剛剛那句話也聽不懂，你們比我想像中還要愚蠢。」古裡斯嘲笑一下對方。

「這裡有人比我更瞭解四百年前的事情嗎？沒可能有的吧？你們當中最年長的人也只有七十八歲，最年輕的就是十七歲的露露娜。」他指一下遠方的某位臣子，再把眾人的視線集中到露露娜身上。

「再說，當年可是我親手把查理殺死的，他的事我是最清楚不過。」他的語氣像是為此自豪似的。

儘管是已知的事實，眾人還是為聽見這番發言而憤怒起來，就連那些總是圖謀不軌的貴族們也怒火中燒，可見真正的英雄是受萬人景仰。

「原來是這種說法嗎？確實是可以令人接受，但是我國也有好好的把歷史記錄下來，根據國史的描述現今的王室可是持有查理陛下的純正血統。」

儘管很多內容不應在此時此刻公開，但為了反駁惡魔的言論，百魯亞不得不說出國史上的內容。

大概是感覺到百魯亞將會說出自己可能一生都沒法得知的事情，正殿的人們都挺直腰板全神貫注地聽著。

「昔日查理陛下駕崩，『十二英雄』之間推舉艾蘭大人作為繼任者。」

這是真的。

「有鑑於王太子當時仍然年幼，艾蘭大人決定將他先保護起來。」

這是假的。

「從此，艾蘭大人就為了將帝位歸還到王太子手中而秘密地做著各種準備。」

這也是假的。

「可是，由於菲爾莉亞利用詭計將艾蘭大人從王位趕下去，導致原訂的計劃被打亂。」

前半部份是真的。

「自那時起，王太子便帶著護衛潛伏於這個國家，過著平靜的生活，等待艾蘭大人歸來或是適合時機來臨。」

這也是假的吧。

一邊聽著對方的說辭，古裡斯一邊辨別真偽。

「就在查理陛下駕崩約一百年、卡布政爾分裂成多國之際。」

只是短短一百年，這個國家的人已經可以把查理遺留下來的事物破壞得分崩離析。古裡斯在心裡苦笑一下。

「曾經作為查理陛下的老師——四位賢人終於歸來，他們找出查理陛下的血脈，並幫助他們重奪王位，重新接掌查理的遺物——卡布政爾。」

等…等等！竟然是四賢人？是他們促成這個狀況的嗎？為什麼他們要做這麼荒謬的事？古裡斯罕有地慌張起來。

「既然有四位賢人的認可，露露娜大人的祖先肯定是承繼了查理陛下的血統，是擁有純正卡布政爾血統的人。」

說到這裡應該足夠了吧？再說下去就說得太多國史內容。百魯亞一邊特意把最後一句說話大聲讀給所有人聽，一邊想著這樣的事。

冷靜…先冷靜下來……露露娜的祖先們沒可能是查理的後裔，這是鐵一般的事實，無可動搖的。雖然不知道他們怎樣令四賢人認可，但他們的認可根本改變不了事實，我不應自亂陣腳。我只要冷靜地把理據說出，他們就無話可說。

「這是沒可能的事。」一旦冷靜下來，他就靜靜地說出這句。

「什麼沒可能？四賢人是查理陛下的老師，有了他們的認可，怎麼會仍然不可能？閣下就算再怎樣胡鬧也有個限度。」

「胡鬧？你們那本破書記載著的就一定是事實嗎？記載著有四賢人的認可就真的受到認可嗎？歷史從來都是在戰爭中勝出的人說了算，難保當年的人為了鞏固王權而遍造歷史。」

「您…您這種說法根本就是強詞奪理！」

儘管古裡斯說的都是事實，但在百魯亞的角度來看，跟詭辯沒分別。

「就算真的有四賢人認可，也難以判斷當年的人是否四賢人本尊。不過，我反駁的論點根本就不是四賢人的真偽，所以四賢人孰真孰假並不重要。」

「這裡所有人都從根本上搞錯了一件很重要的事，那就是查理根本沒有任何孩子的這件事。」古裡斯環視一眼眾人，舉起一根手指說。

「這——」百魯亞頓時語塞。

古裡斯不等他的反應，繼續說下去。

「你們一直在說查理的後裔怎樣受害又怎樣殘存下來，總是舉出很多證據說明王室的人是擁有查理的血統。可是，你們從來都沒有去考究查理曾否與妻子誕下子女，只是盲目地相信前人記載的事情。」

「我們又不是四百年前生活的人，既然國史是這麼記載的話，我們除了相信還能怎樣？就算花時間去調查也……」

百魯亞未能把「不一定查出真相」這句話說完，因為古裡斯又接過他的話。

「所以我剛剛不是說了嗎？我的存在就是最好的證據。確實聽起來是很空泛的說話，但會認為空泛是因為你們根本沒有認真思考我說的話。」被惡魔直白的指責，正殿的人都陷入沉默。

難道國史上記載的都是假的嗎？可是……國王陛下可是自信滿滿、自豪地對我說國史的內容都是真實的，那個表情是演出來的嗎？難道是國王陛下欺騙我嗎？還是說連他也被騙？大概是意識到自己太過先入為主，判斷事物不夠客觀，百魯亞的心裡也開始產生動搖。

我的心也累，昨天說完的話又要再說一次……古裡斯抱著真是沒辦法的心情苦笑起來。

「查理沒有任何子嗣，這是我可以用性命擔保的事。至於為什麼我可以這麼肯定，那是因為查理的妻子直到逝世之前，都未能懷上他的孩子。」

你知道得這麼清楚，難道伯藍德說的都是真的……露露娜回想起伯藍德訴說的推斷。

「你果然是知道莉音大人的事……」古裡斯靈敏的聽覺捕捉到露露娜的細語。

「沒有孩子……」「那露露娜大人……」「國王陛下是……」

古裡斯的話又在群眾之間引起騷動。

儘管很在意露露娜那句話的意思，他還是繼續說下去。

「沒錯，既然沒有子嗣，就不存在什麼擁有卡布政爾純正血統的人，所以這個國家的王室是……」「是未能懷上他的孩子，還是根本就沒機會懷上他的孩子？」

只是，他還未把「假冒」二字說完，一道滲合著些許魔力的清澈聲音蓋過了他的聲音，把眾人的注意力吸引住。

打從談及王室的問題起，露露娜就特別安靜地待著，彷彿在考慮著什麼、回想著什麼，直到古裡斯想要下定論之際，她忽然搭話。

「妳這句話是什麼意思。」

「就如字面的意思，莉音大人根本就沒機會懷上查理陛下的孩子。」從百魯亞的背後離開，她露出自己的身姿。

看著眼前的狀況，即使再怎樣自欺欺人，露露娜也得承認伯藍德的推測，這使得一度掩藏起來的感情不受控制地衝破牢獄。

快要溢出的淚水在眼眶裡打滾，這副表情比起不甘，更像是沒法原諒似的。

「因為早在殺死查理陛下之前，你已經——」40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D3dCqTjc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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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莉音大人殺死了——』40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gxQjgSny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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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一道清脆的聲音在正殿響起。

「誒？」露露娜發出愕然的聲音。

她隱若看見有什麼東西從耳畔略過，隨後就是右邊臉頰傳來刺刺的感覺。她伸手撫摸一下臉頰，發現手指沾上熱熱的液體。那是鮮紅色、自己的血液。

百魯亞窺視到她那染血的手，轉身一看就發現一把小巧的冰劍牢牢地插在地板上。

等到他們的意識追上狀況，迎面衝擊過來的是古裡斯那因憤怒而產生的巨大壓力。有別於對魔法師失望時所產生的憤怒，現在他的憤怒包含著的可是數百年來一直壓抑著的悔恨與愧疚。

包含強烈情感的怒火有如猛炎一樣纏繞著他的漆黑身軀，越發燒得旺盛的火焰以近似錠青色的白焰與地獄火一樣的黑焰組成，散發著比火山岩漿還要高出數十倍的熱力，王座前純白的地板因而被燒得焦黑並熔化。

威壓產生的壓力全方位包圍著每個人，比起害怕，他們更多的感受是痛苦。

「我再給妳一次機會。」古裡斯再次一步一步迫近露露娜。

眼看著惡魔靠近視如珍寶的公主殿下，在場無一人能挪動腳步，就連常年活躍於戰場的將軍也一樣，被那強大的威壓壓得趴倒在地，只能眼白白看著事態發展卻無能為力去阻止。當中，有不少人連抬起頭也十分艱難。

「妳有本事的話，就把剛剛的說話『再說一次』看看。」古裡斯低下頭靠到她的臉前，加重語氣警告她。

「——！」

剛想發出「我」的聲音時，才驚覺自己發不出任何聲響。是過度緊張嗎？還是壓力帶來的痛苦所造成？露露娜沒法分清楚，她只知道自己無論怎樣掙扎都好，聲音還是沒法發出來，就好像被人勒緊咽喉似的，臉色也因而變得慘白。

古裡斯用鮮血般的眼睛緊盯著她，彷彿在確認她是否沒法反抗似的。

「人類這種生物真是無論哪時代都是一樣，都是一樣愚蠢。」

「愚蠢地以為自己瞭解真實，卻不曾靠近真實；愚蠢地以為手中掌握一切，卻不曾知曉一切。」

「看見妳就像看見色斯亞那個小丫頭，手中握著幾片跟真實有關碎片就以為自己擁有真相，隨隨便便把碎片串連起來組成一個故事，就認為那是真相，更對著知曉真相的人賣弄知識，真是可笑之至。」

古裡斯一副嘲諷人類、對人類感到絕望的語氣對著露露娜說。

「我不知道妳為什麼會得出這種大言不慚的結論，也一點都不想知道箇中因由。」

低沉的聲音一點點洩漏出怒氣。

「只不過，為了糾正妳腦子裡那些不正常的想法，我不妨告訴妳一件事。哪怕我把全部人類都殺死，唯獨她我是絕對不會殺死。因為我比世界上任何人都要喜愛她、敬愛她，只要是為了她，我甚至可以放棄手裡、身體裡的一切，只要能令她高興地笑著、自由自在地活著，我什麼都願意做。」

「這是我最後一次警告妳。別再在我面前提起卡布政爾這個家名，因為妳不配。別再給我用那種什麼都知道的語氣說話，因為妳一無所知。別再給我找什麼藉口否決我提出的報酬，因為妳沒有拒絕的本錢。要是無視我的警告的話，下次就不僅僅是擦傷。」

雖說是被惹怒才發展成這個情況，但這也不壞吧？至少要做的、要說的都完成了。帶著相當滿足的情緒，古裡斯把威壓停下。

在威壓消失的瞬間，眾人都大口大口地喘息，猛地拭去額上的汗，臉色回復了少許紅潤。

「古…古裡斯大人……我……」

大概是從未想過對方會這樣對待自己，露露娜好不容易才從驚訝中緩過來。只是才剛準備搭話，王宮正殿的大門被人粗暴地推開，把眾人都注意力吸引過去。

「怎……」「什麼事……」「士兵？」

因為沒有任何提前的通知，眾人都感到疑惑。

現身於門口的士兵穿著整齊裝備，臉帶慌張的神色。保持著一副得知什麼驚天動地事情的表情，他衝入正殿穿過人群。他慌張得連人們狼狽的樣子也注意不到。

「這個士兵……」稍微恢復正常的百魯亞念念有詞，好像回想起什麼。

「通訊班下士塔爾，參見代理國王陛下、眾大臣。」士兵以純熟動作行禮。

「通訊班…難道說北面邊境……快報！」說到最後，百魯亞已經是大聲喊出來。

百魯亞那不尋常的喊聲，強硬地把眾人從古裡斯威壓的餘悸中拉回現實。

「北面邊境城堡羅格瓦傳來戰爭快報。」士兵邊說著邊從懷中取出信件舉到額前。

一聽到「戰爭」二字，百魯亞用上幾乎是跑的步伐來到士兵面前拿下信件。

「可惡——」讀畢信件，他發出充滿怨恨的聲音。

這真是最壞的情況了！懷著不悅的感想，他單手按摩一下鼻樑，像是想要消除疲憊。

「十五分鐘前，羅格瓦受到來自北面艾朗可德的軍隊襲擊，目前第五正規軍正在奮力抵抗，於羅格瓦城堡內死守。敵軍人數約三萬，他們請求國家派出援軍。」百魯亞不情不願地宣告壞消息。

這個時候北面來襲嗎？卡布政爾到底有多多災多難呢？不過嘛……滿滿陰謀的味道呢……古裡斯在心裡嘲笑同時似乎察覺到什麼。

竟然……竟然是這個時間點……怎麼辦才好……我們支付不了報酬，他肯定不會……露露娜的臉色又慘白起來。

「怎麼會這樣！」「竟然——」「明明才剛剛完結南面的戰爭……」

騷動裡最後喊出的那句話，正好代表了這裡全員的想法。

「露露娜。」

「啊？是…我在……」

突然被古裡斯搭話，她大叫起來。

「因為妮娜不在，所以凱克斯多半不會有子嗣。」

「小雅…福爾蒂雅的話，她說過此生非查理不嫁，所以也不會有子嗣，但是可以嘗試把她本人找出來。」

「約翰的話，沒記錯是有一子一女，整理一下情報大概會找得到他們。」

「四賢人的話，菲雷絲和艾爾德不會有子嗣，但黑跟愛蘭尼格一定有子嗣。這個可以花多一點時間去找。」

「艾蘭跟紅蓮也是，我殺死查理之前，他們已經有子女，麻煩去找一下。」

「雷恩的話……我用性命擔保一定有，說不定就在這個國家潛伏著。」

「最後是莉紗……如果我沒猜錯，她肯定已經回到法提雅，派出大使直接去伊露塔找她吧。記得找一些成熟的人去。」

咦？凱克斯是……查理陛下的義兄——凱克斯大人嗎？還有就是天才魔法師福爾蒂雅大人？等等！福爾蒂爾大人原來尚在人世的嗎！不止如此，就連其他英雄們的事情也知道？想著「不愧是四百年前的惡魔」這樣的事，露露娜在心裡一驚一乍。

古裡斯突然一反常態地如數家珍般說著英雄們的事情，把眾人都嚇壞。

「英雄後裔的事情，妳很想知道的吧？」

即使理解古裡斯的打算，露露娜還是沒法拒絕，只能點頭。因為這些都是她一直以來渴求想知的事情。

「我已經把可以說的都說，搜索的方向也指點給妳，別再給我說什麼辦不到、有違原則。我回來的時候，要看到妳滿臉笑容地說著『我們已經著手搜索』這句話來迎接我。」

「回來是……古裡斯大人？您要去哪裡？」

一時間抓不住對話內容，她很擔心古裡斯從此拋棄這個國家。

「工作啊。既然工作來了，不就只能去工作嗎？」

我也是真的有夠天真……取笑著自己的同時他指一指士兵。

說著，他展開巨大的雙翼飛到正殿的頂端。他將身軀化成幻影，穿過純白的頂端，向著北面飛去。

「今天，各位都得悉很多尚未有資格可以理解的事情，我希望你們可以謹言慎行。」

最先反應過來的是百魯亞。保持宰相的一貫作風，他立即對眾人警告一番，以免洩露國家機密。

哪怕體驗過威壓帶來的苦痛、受戰爭打擊、聽見令人雀躍的英雄事情、甚至目睹古裡斯那詭異魔法，百魯亞仍能恢復本來的模樣，做出與宰相相符的行動，只能說他這個宰相沒有白當。

「我想今天就先到此為止吧，各位可以先行退下。」

逐客令一出，方才連忙點頭的人們都如脫兔急忙離去，彷彿想從這個曾經化為地獄正殿逃脫似的。

等到最後一人離去，百魯亞回頭看見的是凝視著正殿頂端露露娜的身影。她的模樣就像是在沉思什麼，視線久久沒有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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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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