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名林清,尚未踏入天关,略通拳腳。”林清淡淡撇了江心秋一眼,隨後抱拳對着衆人說道。
林清這話說罷,衆人俱都面色詭異。
你一個修煉內氣的凡人,就算略通拳腳,又能夠起到何用?
“區區凡人也敢在我等面前班門弄斧,難道不知曉我等皆踏入初境,體魄與爾等凡人而言,可謂螢火與皓月,便是動根手指頭,也能將你死死的壓制住。”江心秋不給林清任何臉面,毫不留情的就是一頓劈頭蓋臉的批評。
誠然,江心秋所述確實不假,修行者在踏入天關之時,真靈便能得到茁壯,也就代表著反應力的提高,因此凡夫走卒的攻擊在天關修行者面前猶如放慢了無數倍般,出手即可破之。
但所有人包括林清在內都不知道的是,前世的林清在傭兵生活中也習得了不少鬥技,加之祝融帶來的精華已在潛移默化中強化了林清的身軀,也因此林清如今出手也是頗具威勢,並不如江心秋口中所述的那般無用。
但這時一旁的許平卻眉眼一挑,帶着淡淡煞氣道:“如今我為隊首,叫爾等自報修爲乃我之命,何来满口闲话?”隨後身上更是氣勢一漲,兇風蕩蕩的朝着江心秋橫壓而去。
“長白江家長女江心秋,無故出言挑撥使得出行進程大大耽誤,吾可依門規給予一過處分,出行途中累達三過則就地正法,吾相信汝族並不會反對。”一字一句的說完,兩股白色氣流自許平雙目散出,令本就凜然生威的目光變得更加銳利。
“撲通”一聲,江心秋終是受不得許平那苦修多年的人關修爲,竟直接跪倒在地,便如在與林清道歉也似。
就這麼足足鎮壓江心秋半刻,許平緩緩退回了威壓,如同高高在上的謫仙頒下聖令般叱道:“江心秋,速速歸隊,不得再行出言挑撥之事,否則當再記一過以示懲處。”
說罷,許平便開始分派舟上職責。
“吾與海月天將共任上層觀測風水方位之職。”隨後視線一掃,望向呆立一旁的張衍。
“張衍、江心秋、林清於下層共事,力求飛遁期間毫無敵害。”許平話未畢,緊盯著還在地上喘着氣的江心秋道:“江心秋,莫要橫生事端。”
這一番分配下來,倒也是各得其所,因此並無人有異議。
林清自然也無甚問題,淡淡的撇了江心秋一眼後,跟着張衍入了船艙。
......
入得了船艙,林清等三人便各佔一角,林清與江心秋離的尤其遠。
“轟隆”一聲,朔雲舟已被許平驅動,緩緩的升上空後,化作一道雲彩消失在天際。
雲靄山峰頂端,一名鬚髮皆白,看似蒼老的不能再蒼老的老者在遠處笑眯眯的看著林清等人,隨後笑道:“小許平精明的很,那江家長女可無法對那位連我都面生至極的小友做小動作了。”老者卻在這時眉頭一皺,道:“但那小友體內,有股連我都難以忽視的能量,要是江家長女真個欺上前來了,倒也不是全無還手之力。”這話說罷,老者便晃了晃腦袋,手中憑空變出了一葫蘆,開了塞後“咕咚咕咚”的喝了起來。
而後感嘆了聲:“這方老弟的仙釀也算得一方極品了,得找時間再上門討要去。”便消失得無影了。
......
船艙。
林清感受著江心秋那銳利無邊的目光,略感不適,所以稍稍改換了方位,以求能夠舒服的度過這趟飛行。
良久,江心秋冷哼一聲,面帶不善道:“蒼梧派不收閒人,你一來無修爲,而來無背景,究竟是何原因能令上師將你收入門中?”她美目一轉,才像是想到一件事一般道:“莫不是......”
“簽了賣身契?”
林清聞言,心间有怒,但表面却不露丝豪,淡然道:“签与不签,与你何干?”
江心秋见无法挑起林清情绪,便有些恼怒,但嘴上却毫不留情,道:“如此着急否认,莫不是被江某说中了?”
江心秋似对自己能说出此话,感到非常快慰,好似自己已然吵赢了也似,俏脸露出不屑。
林清虽心间有怒,但听这话却觉有些好笑。
先是上下打量了一番江心秋,随后面露古怪,狐疑道:“阁下似乎有病缠身...?”
江心秋聞言一愣,隨後高高的昂起了頭顱,得意道:“長白江家之名,想必你就算再怎麼無知,也如雷貫耳。”
“就我這出身,要是有病也被治好了,何來輪得到你在這胡扯。”
江心秋自小受寵,家中長輩更是不捨得對其口頭訓誡,也就聽不出林清這一番話,實則是在辱罵自己,反倒還認爲林清訛言謊語,認爲自己有病。
林清見此,啞然一笑,看向江心秋的眼神便也和善了些許,心間怒意頓消,嘴上說了句:“看來江家御醫醫術尚且不足啊。”便不再理會江心秋。
江心秋則是呆楞在原地,還不明白林清何出此言,在一旁的張衍小心翼翼的靠近呆楞的江心秋,低語了幾句,似是在解釋。
起先江心秋尚看不出惱怒之色,隨着張衍解釋的愈多,江心秋面色便也更加難看,到最後更是近乎面色赤紅,虯結的青筋高高鼓起,儼然怒極。
“林清!”
江心秋神色近乎瘋狂,受了張衍的一番“提點”,江心秋就是再愚鈍也知曉了,林清方才的話語間,字字句句都是辱罵,此刻怒火攻心,胸間起伏,修爲更是不自覺運轉,陣陣急風環繞着江心秋呼嘯,更有一部分修爲,化作威壓籠罩林清,令林清站立不能。
“仙與凡乃天地之別,需有敬畏之心,你這小兒,你姑奶奶我現在就教你知曉,何爲仙!”江心秋週遭急風驟變,愈來愈急,最後成了狂風,威壓進一步提升。
本就不能站立的林清此時更是趴伏在地,體內骨骼噼啪作響,好似將要被生生壓死,此等疼痛,就算是林清前世傭兵生涯裡的一段戰俘時光中都未曾體會,慘烈的哀嚎自林清口中傳出。
江心秋心間之憤並未隨着林清的苦痛而消散,反倒愈演愈烈,在怒火強烈到最高點時,更是開始了掐訣,準備釋放術法好將林清滅殺。
就在這時,一道音量不大,但傳入江心秋耳裡卻如同驚雷炸響的聲音驀然傳出。
“江心秋,妳過了。”
頓時,一股沛然巨力自船艙上方轟然下壓,正在施法的江心秋驚叫一聲,便被巨力鎮壓,整個人都被壓下,就連船艙底部都凹陷了些許,但神奇的是,整艘寶舟並無其餘毀損,好似那巨力只針對江心秋一人。
江心秋嬌軀猛烈掙扎,但卻無法挪動絲毫,就這麼被生生鎮壓在了此處。
“許平......你......”江心秋想都不想便知道,能隨手將自己鎮壓的便是這艘寶舟上的最強者,許平!
許平自上層樓梯緩步走下,身周兇風蕩蕩,俊朗非凡的面目中,凶煞之氣漸起,道:“仙與凡固然有別,但......”
“地關與人關,區別更大!”
說罷,大袖一甩,便有四條綢帶騰空而去,化作道道枷鎖,將江心秋層層捆綁,其上散發的威壓,赫然堪比半步化氣修士。
一旁的張衍喃喃道:“清虛觀三大上師之一的吳上師所煉之寶,四清纏天九羅帶!”
許平見江心秋已被牢牢捆縛在地,便手結“羅天印”,隨後大喝一聲:“困!”
那四清纏天九羅帶便化作四條白龍,各個神色猙獰,兇威四溢,龍首更是對準江心秋的頭顱,看似只要江心秋有任何小動作,四龍便會一哄而上,將江心秋生吞。
江心秋俏臉蒼白,額頭滲出的冷汗隨着面龐滑落,還欲開口,卻發現無聲傳出,立即驚恐萬分的瞪大了雙眼,望向許平。
“妳便安分的蹲坐此地,無聲也好,否則妳聲如此刺耳,傳來也是聒噪。”許平不帶感情說道,然後便關切的回頭望向林清。
林清見許平疾步而來,心中泛起一絲暖意,此人待自己如親,只因當年一面緣,林清依稀記得,前次有人如此關心自己安危的,可能就是前世傭兵生涯時的諸位僱主了,畢竟他們的生命可以說是與林清掛鉤的。
“林師弟,身體何恙?”許平趕忙將林清攙扶起來,見林清嘴角滲出的鮮血依舊存在,於是將隨身攜帶著的手巾遞給林清。
“咳咳......應是斷了骨頭,其餘部分尚無大礙。”林清感受了一番,肋骨、大腿,以及其他部位各有不同程度的斷裂,但神奇的是,林清竟還能站立。
許平聽聞亦覺一陣怪異,常理來說,尋常凡人斷了如此多骨頭,定然倒地不起,然林清渾身幾乎都有斷裂,卻依然能夠站起,說明了異常。
“師弟上山修行的這段時日,是否有吃下寶藥?”許平一面環繞林清打量,一面提問。
但這一問卻令林清心中一陣發怵,他不知能否將祝融之事說出,雖然他敬重許平,對許平更是有股親暱感,但從前世林清就已知曉自身祕密絕不可輕易示人,否則死的將會是自己,所以此番疑問,林清並未選擇從實回答,將許平稍微帶到一旁,確保張衍不會將任何祕密聽入。
林清望着船艙地板,似是陷入了回憶,低語道:“前些年,我癡迷修行,於是日日下山前往那處,據說能磨練心神的寒潭險地打坐,在某日,正要盤膝坐下時,遠遠望見前頭寒霧如霧氣蒸騰般向上空飄散。”林清不時朝着許平望去,確保許平神色自如。
林清右手不自覺的摩挲起衣袖,這是他前世面臨盤問時所養成的習慣,即便他知曉此動作乃陋習,若是被摸清了,則一眼便能看出林清是在撒謊,但眼下卻是顧不得這麼多了。
“我起身前去探查,卻見那霧氣愈來愈稀薄,到最後甚至恢復了寒潭外部的溫暖,往下一看,便看見了一株通體火紅,其上葉脈如岩漿湧動的三葉草,方才想起古籍上記載過的『地火精魄化形爲藥』一說,衝動之下便直接吞服了。”說到這,林清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靦腆道:“我當場便已失去意識,待過去兩三天後方才轉醒,而後便發現自己氣力倍增。”
許平聽聞,只覺自己這師弟運氣過人,並無甚懷疑,於是自兜裏掏出一枚丹藥。
丹藥一出,陣陣草藥清香隨之飄散,令人聞之心曠神怡,甚至修爲亦不自覺運轉。
“林師弟,此丹可用於療傷,你先吃著,入腹後且用內氣將其化開,用不了多長時間,你的全身傷勢便會好上不少。”許平彈指間,那枚療傷丹藥便化作清光,進入林清口中。
林清感受了一番丹藥的濃郁藥力,心頭亦暖,嘴巴含糊不清的道出:“多謝許師兄”的話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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