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世翼稀里糊塗乾了一罈醉三秋,垂頭不發一語,藤黃槿挑眉,「這就完事了?」
鄯問晃著蕭世翼的肩,「當初是誰信誓旦旦百杯不醉?」
「住持任性,哪有人灌一罈……」蕭世翼身子搖搖晃晃,一罈下肚,饒是他也快撐不住了。
鄯問卻笑得張狂,「我任性怎麼了?蕭郎君食言,使性子不遑多讓,來!讓我看看!」她捧起蕭世翼的臉龐,「呦!閣下可是關公?久仰大名!久仰大名!」
藤黃槿也醉了,斜躺以手拄身,在一旁添趣,「劉玄德與張益德呢?」
蕭世翼耳邊不斷傳來訕笑,酒氣薰腦,恍恍惚惚,渾身發冷,暗室熹晦如臨寒江,惟鄯問姣好的顏容明亮,朱唇小巧,在眼前囈語嬌笑,一言一語吐納酒氣,薰得人半夢半醒,誤以為夢回曲江。酒意薰陶下,脾性張揚,放浪形骸,兩清之事拋諸腦後,越想越覺得吃虧。醒時,只敢虛張聲勢;醉時,毫無禮數,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他抬眸,伸手攬過眼前人的後頸,「當然,我可放肆多了,不只食言,還任性。」眼底映著鶴焰,炯炯有神,目似劍光。
鄯問心頭一緊,完了!完了!完了!鬧過頭了,她正想一走了之,大掌卻死死擒著後頸,阿……此景似曾相識,只是身分反了。
才方意識到與夜晚的曲江如出一轍,大掌使勁,郎君醉後妖冶的俊顏湊近,鄯問頓感不妙,千鈞一髮之際,雙手摀住雙唇,一吻落在手背,蘭香混含酒氣,薰染醉玉頹山,長睫傾霞,惹得鄯問心動如雷,咬牙暗忍。
事未遂,蕭世翼惱了,拎著鄯問的後頸,咄咄逼人:「妳可以,蕭某卻不可以,呵!果然還是住持的任性更勝一籌。」他揭開遮掩紅唇的小手,「嗯?妳說話啊!蕭某怎麼就不行了?還有沒有道理?」
郎君的臉又湊了上來,鄯問紅著臉,推著蕭世翼的胸膛驚慌失措,側頭喊著:「藤黃槿!救我啊!」
藤黃槿笑得沒心沒肺,見死不救,「不是不報,時候未到!自己造的孽,自己還!」語末,一杯接著一杯飲著醉三秋。
未料,風水輪流轉,一聲藤黃槿讓蕭世翼霎時收神,眼神掃過斜躺的郎君,「藤黃槿?」他若有所思,「莫非……他是傳聞中的乘黃?」
鄯問趕緊向後爬,點頭如搗蒜,「對對對!他是乘黃衛……啊!」她驀然想起一事,拔腿就跑,與之相反,蕭世翼起身走近藤黃槿。
藤黃槿舉尊,「我就是乘黃衛,氣度非凡的藤黃隊隊首,藤黃槿!」
蕭世翼備感興奮,「太好了!住持誠不欺我,真有異獸乘黃。」
「獸?我是人?蕭郎君醉了,人獸不分了?」
蕭世翼未解藤黃槿的疑惑,伸手推倒藤黃槿,藤黃槿面朝地,「作甚?」他撐起上身,回頭質問,蕭世翼卻一掌將他按回地面,緊接著藤黃槿腰際一沉,身上重如磐石。
「我有兩千歲了!」蕭世翼死死坐在藤黃槿腰上,扯著藤黃槿的黑髮做韁繩。
藤黃槿臉一黑,氣急敗壞,「起來!誰給你的膽子!」
蕭世翼說道:「信守承諾的玄都觀好住持,住持曾言,饒她一命,可借乘黃一乘,一乘兩千歲!」
藤黃槿扭頭,怒瞪潛逃的鄯問,「鄯昭!妳!救我啊!」
鄯問爬著梯子,渾身一頓,顯然是聽見了藤黃槿的求救,但她耳聰不聞,繼續爬著梯子。
藤黃槿氣得牙癢癢,蕭郎君人獸不分,鄯住持禽獸不如,倆人天生一對。
鄯問頭也不回,心理想著有福不同享,有難同當,委屈槿了,回頭給你加俸祿。梯子才爬到一半,地窖的門開了,藤黃榆與藤黃芩沿梯子而下,三人狹路相逢,鄯問楞然,完了!路堵了,「讓路,好狗不擋路。」一時解釋不清,直言目的。
藤黃榆背後探出一顆頭盧,藤黃芩夾著嗓子,「喵!」
「鄯住持去哪?咱們還沒喝一杯呢!」藤黃榆抓著鄯問下樓,鄯問心如死灰,跑不掉了!她任由藤黃榆拎著,走幾步藤黃榆停下腳步,鄯問盯著藤黃榆詢問,「不走?」
藤黃榆眉頭緊皺,欲言又止,良久,沉著嗓音:「喵……」喊完,害臊的別過頭。
鄯問差點吐出滿肚子的七返膏,害臊就別喊了,沒人逼你。
幾人緩緩下樓,藤黃榆放下鄯問,他們被眼前驚世駭俗的場面嚇得不輕。
藤黃榆捂著鄯問的雙眼,「別看髒東西!」一臉惡寒,「世風日下。」
藤黃芩捂著鄯問的雙耳,「別聽髒東西!」一臉興奮,「精采絕倫。」
「啊?」鄯問被藤黃芩前後不一的言詞弄糊塗了,搬開藤黃榆的手指一探究竟,哇!郎君威武!趕緊闔上指縫。
藤黃槿臉更黑了,「別楞著!趕緊攔下蕭郎君。」
藤黃芩率先回神,「槿,撐著!咱們準備一會。」而後拍了拉著藤黃榆,「時辰緊迫,榆幫幫我!」她拉著藤黃榆在西面的書櫥翻出宣紙以及丹青,鄯問頓時明瞭藤黃芩的意圖,興致高昂,喔?有樂子!趕緊上前幫著藤黃芩置辦。
搗鼓一刻有餘,三人抱著文房四寶風風火火的齊聚藤黃槿身旁,各站一方,鋪宣紙,磨硯台,調丹青,描容顏。
藤黃槿頻頻竊嘆,他竟然對抱有期望,湊熱鬧都來不及,哪有閒暇救他?他不服,「方才是誰說髒東西來著?還畫?」怒極反笑,「玄都觀可沒地方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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