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天清晨,天邊剛剛泛起一抹魚肚白,車隊的引擎聲在寂靜的荒野中漸漸停歇,終於抵達皂武山脈腳下。晨霧繚繞,薄薄的水汽籠罩著山腳,遠處的山巒若隱若現,猶如一幅未完成的畫卷。孟達推開車門,第一個踏上堅硬的地面,他深吸一口冰冷的空氣,隨即轉身大聲下令:「全體下車,準備徒步攀登!動作快!」士兵們聞聲迅速集結,卸下沉重的裝備與補給,動作熟練而緊張,靴子踩在碎石上的聲音在霧中迴盪。
天慧最後走下車,步伐緩慢而沉重,手中緊緊抱著玄鏡,灰黑色的軍袍裹著她單薄的身軀,在寒風中微微顫抖。她的臉色蒼白,眼底帶著深深的疲憊,但當她仰望山巔時,眼中卻閃過一抹堅定的光芒,彷彿聽見某種無形的召喚從山頂傳來。她輕輕撫摸玄鏡,冰涼的鏡面在她指尖下微微顫動,像是在回應她的決心。
孟達走到她身旁,低頭看著她瘦弱的模樣,語氣溫和卻帶著一絲急切:「古鏡門在山頂,路途陡峭,務必小心跟緊我。」他頓了頓,隨即轉身對隊伍高聲喊道:「所有人聽令,跟緊隊形,沒有我的命令,不許停下!」他的聲音在山腳迴響,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士兵們齊聲應道:「是!將軍!」
攀登之路比任何人預想的都要艱難。山路狹窄崎嶇,佈滿尖銳的碎石與枯枝,腳下稍有不慎便會滑落。寒風從山谷間呼嘯而過,鋒利如刀,割過士兵們裸露的臉頰,留下淡淡的紅痕。他們背著沉重的裝備,氣喘吁吁,汗水順著額頭滴落,在冰冷的地面上瞬間凝結成霜。天慧緊跟在孟達身後,步伐雖慢卻從未停歇,她的軍袍被風吹得獵獵作響,瘦小的身影在隊伍中顯得格外脆弱。
沿途的景象令人心悸——倒塌的哨站殘骸散落在山坡上,生銹的金屬碎片在風中發出低沉的哀鳴;枯萎的樹木歪斜著指向天空,彷彿在末日的陰影下掙扎求生。天慧的目光始終鎖定山頂,玄鏡在她懷中微微顫動,散發出一絲微弱的暖意,像是與山脈深處的某種力量產生共鳴。她咬緊牙關,強忍著腿部的酸痛,一步步向上挪動,心中默念:「翼天……等我……」
數小時的跋涉過後,隊伍終於抵達山頂。風雪交加,呼嘯的寒風捲起細碎的雪花,打在眾人身上。一座古老的石門矗立在風雪之中,門框由斑駁的巨石砌成,歲月的侵蝕在石面上留下深深的刻痕,表面佈滿玄奧的符文,隱隱散發著淡淡的光芒。這便是古鏡門——混沌學派的聖地,也是人類最後的希望。孟達揮手示意士兵散開,在四周設立警戒線,自己則陪同天慧緩緩走近石門。
門中央嵌著一個圓形凹槽,邊緣光滑,與玄鏡的大小形狀完美契合。天慧停下腳步,深吸一口氣,胸口微微起伏。她緩緩上前,雙手顫抖地捧起玄鏡,指尖觸碰到鏡面時,一陣冰涼刺入骨髓。她眼中閃過一絲猶豫,這一刻的抉擇將決定一切——末日的終結,或是徹底的毀滅。她閉上眼,腦海中浮現出翼天的身影,那雙堅毅的眼眸彷彿在遠方凝視著她。
「天慧,準備好了嗎?」孟達站在她身後,低聲問道,聲音中透著關切與緊張。
她睜開眼,點了點頭,目光變得堅定無比。她輕聲呢喃:「翼天……這是你想要的,對嗎?」話音未落,她將玄鏡緩緩嵌入凹槽。剎那間,一聲低沉的轟鳴從石門深處傳出,宛如大地深處的低吟,符文瞬間亮起耀眼的白光,刺得眾人幾乎睜不開眼。
地動山搖,腳下的山巔劇烈顫抖,裂縫如蛛網般從地面蔓延開來,碎石滾落山崖,發出陣陣悶響。天慧踉蹌後退,腳步不穩,孟達眼疾手快,一把扶住她的肩膀,兩人一同仰望天空。只見一道純白的光柱從古鏡門衝天而起,氣勢磅礴,直刺那厚重的穹蒼,將陰沉的雲層撕裂開來。白光如潮水般擴散,席捲四方,雲層在光芒的推動下緩緩上升,露出久違的湛藍天空。陽光傾瀉而下,溫暖而明亮,穿透風雪,照亮了皂武山脈的每一寸土地。
「成功了……」孟達喃喃自語,聲音中夾雜著驚訝與欣慰,眼中閃過一絲難以置信。士兵們爆發出陣陣歡呼,疲憊的臉上終於綻放出希望的光芒,有人甚至扔下武器,跪在地上痛哭失聲。天慧卻靜靜站在原地,凝望著那逐漸恢復生機的世界,淚水無聲滑落,順著蒼白的臉頰滴在地上。她知道,這一切的背後,是翼天用生命換來的奇蹟。他的犧牲如同一把鑰匙,開啟了人類的新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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