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7年五月二十八日晚,成功大學附屬醫院的隔離病房內,空氣沉重得令人窒息,消毒水與酸腐怪味交織,窗外烏雲遮月,投下陰鬱的暗影。賈阿嬤坐在潔白的病床上,靠著李逸楠的關係,她幸運獲得一張獨立病床,遠離長廊的擁擠與紅色帳篷的混亂。她的銀灰色鏡面眼球毫無生氣,凝視窗外,彷彿在與月光對話。病房內,監測儀的滴答聲規律作響,床單已被汗水浸濕,卻透著一種詭異的平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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賈爸爸站在床邊,神情凝重,雙拳緊握,指節泛白。他的嘴唇微啟,想說些什麼,卻被喉頭的哽咽堵住。他望著母親的灰眸,內心翻湧著自責與無力。賈媽媽與賈秀如站在門口,低聲啜泣,不敢靠近,怕驚擾這片刻的寧靜。與家人相比,賈阿嬤顯得異常平靜,嘴角掛著一抹淡淡的笑,彷彿已接受命運的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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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賈爸爸蹲下,仰望母親,眼中情緒錯綜複雜,有悔恨、有不捨,還有對這場無解疫情的憤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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賈阿嬤的灰眸無法流露情感,但嘴角的笑意溫暖如昔。她輕拍兒子厚實的肩膀,聲音緩慢而沙啞:「不要緊,媽年歲大了,遲早要去的……嫁給你爸,生下你,又有了孫,沒什麼好遺憾了。」她的語氣平淡,卻帶著一生的豁達,彷彿這場病只是生命旅程的終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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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不起……都是我不好……」賈爸爸再也忍不住,拋下大男人的姿態,埋進母親懷中,像孩童般尋求慰藉。賈阿嬤的體味已被酸腐氣息取代,但那熟悉的溫軟觸感,仍讓他鼻酸淚湧。他想起小時候,母親總是用這雙手為他擦去眼淚,如今卻換他無力地哭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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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傻孩子……」賈阿嬤輕拍他的背,喃喃低語,聲音柔和得像搖籃曲。病房陷入一片寧靜,只剩輕柔的拍背聲,與監測儀的滴答聲交織,彷彿時間在此刻凝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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賈德倫站在病房門口,手握門把,準備踏入,卻被眼前的景象震住。他愣在原地,渾沌的腦海中只迴盪一句:「阿嬤,會死……」他的視線模糊,母親與妹妹的啜泣聲如刀割心頭。賈阿嬤的灰眸與濕透的病服,讓他想起蘇俊昇的病床與許龍斌的灰粉,恐懼如潮水淹沒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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記憶如潮湧現。小時候,賈阿嬤牽著他的小手逛菜市場,買他愛吃的糖葫蘆,逢人便驕傲地說:「這是我孫,古椎喔!」他生病時,賈阿嬤比賈媽媽還急,熬雞湯、量體溫,守在床邊直到他退燒。他闖禍被賈媽媽責罵時,賈阿嬤總擋在他身前,護短地喊:「不准打我孫!」不論何時,賈阿嬤的笑容都是他的避風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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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那笑容仍在,卻被灰眸與病容掩蓋。賈德倫的身體像通電般,從腳底酥麻到頭頂,胸口壓抑的情緒如洪水決堤。他咬緊牙,試圖止住淚水,但眼眶泛紅,淚珠滑落。他無法面對這場告別,彷彿承認阿嬤的病況,就等於承認她的離去。他轉身,拔腿跑出病房,腳步聲在長廊迴盪,驚動幾名護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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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廊上,臨時病床排列牆邊,病患的呻吟聲與監測儀的滴答聲交織,酸腐氣味瀰漫。賈德倫衝出醫院,停在院區外的紅色帳篷旁,雙手撐膝,大口喘氣。帳篷內,病患的灰眸與濕透衣衫,讓他心頭更亂。他低頭看著掌心,淚水滴落,腦海中閃過賈阿嬤喝下的香灰水,那泛著白煙的冷水,與陳儷玲化驗的青煙重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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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掏出手機,想撥給李逸楠,卻發現手指顫抖,按不下號碼。他想起小舅的警告:「別碰香灰!」若他當初阻止阿嬤喝下那碗水,是否就能改變這一切?自責與無力如巨石壓在他心頭,他蹲下,抱住頭,淚水無聲滑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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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院內,吳天豪巡視病房,護目鏡下的眼神疲憊。他停在賈阿嬤的病房外,望著這一家的悲傷,嘆了口氣。他知道,病患的症狀惡化,盜汗、上吐下瀉,甚至無法進食,全台病例激增,醫療系統已無力支撐。他握緊手中的病歷,腦海中閃過陳儷玲的化驗進展,青煙的發現或許是唯一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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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逸楠站在天后宮廣場,香煙繚繞,燈火幽暗。他剛採集新的香灰樣本,準備送往陳儷玲的實驗室。他的手機響起,是陳儷玲的來電。「李警官,重大突破!」她的聲音帶著激動,「香灰遇水會產生青煙,可能是病原的活化媒介。我正在分析煙霧成分,最快明天有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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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逸楠握緊手機,眼中燃起一絲希望。「好,陳小姐,拜託加快速度。我家人……也染病了。」他的聲音低沉,掩不住憂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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掛斷電話,他凝視香爐,灰燼飄散,與賈阿嬤的灰眸在記憶中重疊。他想起她的倔強與笑容,心頭一痛。他知道,時間不多了,他必須在全台淪陷前,找到病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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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大附屬醫院的病房內,賈阿嬤輕拍賈爸爸的背,嘴角的笑意溫暖如昔。賈媽媽與賈秀如站在門口,淚水滑落,監測儀的滴答聲像倒數生命的計時器。窗外,烏雲遮月,雷聲隱約,台南的夜晚寂靜詭異,酸腐氣味瀰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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賈德倫站在院區外,淚水未乾,拳頭握緊。他望向醫院,決心不再逃避。他撥通李逸楠的電話,聲音顫抖:「小舅,阿嬤的病……你一定要查出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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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儷玲的研究室內,試管中的青煙在燈光下飄動,顯微鏡下的香灰顆粒泛著詭異光澤。她推了推眼鏡,記錄數據,壓力如山。天后宮的香爐仍在燃燒,灰燼飄散,藏著這場全台大流行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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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逸楠驅車離開天后宮,駛向醫院,胸前的灰粉瓶碰撞作響。他知道,這場風暴已席捲全島,而他與陳儷玲、吳天豪、賈德倫,必須在恐慌吞噬台灣之前,找到答案。雷聲轟鳴,預示更大的災難即將來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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