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們需要……用茶嗎?」約翰終於從驚慌中醒來,他泡了一壺大吉嶺紅茶給來訪的客人,拿著茶葉的手現在還在發抖。
「給我的弟弟德維特一杯紅茶即可,加五顆方糖及牛奶。」路契坐在沙發的最中間,他向約翰瞧了一眼,隨即將視線飄回我和蓋瑞身上。我和蓋瑞現在沒有地方可坐,只好站在客廳桌前,看著三位來客。今天的路契並沒有披上他的吸血鬼披風,而是穿得和威廉一樣隨興,牛皮製外套配上黑色毛衣,及與外套成套的皮褲;德維特依舊是一席西裝,配上他的紅色蝴蝶結;威廉則是一貫的帽T配刷破牛仔褲,他的太刀隨意地掛在他的皮帶上。
「請問三位為何會找上這來?你不是還說過,我們是無法踏入你們的領域?」蓋瑞開口便是一頓質問。
「我本來是這麼認為的,直到向威廉聽說你們打倒那個吸血鬼怪物之後,我改變心意,我希望……」路契說到一半突然站起身來,向我和蓋瑞深深鞠躬,「我希望你們兩位驅魔師能夠幫助我打倒夜后。」
「講直白一點,我哥他無法打倒你們所撂倒的怪物。」威廉補充說明。
「欸?!」我和蓋瑞同時張大了嘴。
「看來它是專門用來對付我而生的。」路契脫下外套,拉上袖口,露出手臂上的巨大傷痕,約翰看到忍不住倒吸一口氣。「蓋瑞……我應該這麼叫你吧?」蓋瑞聽了微微地點頭。
「拜託你們了,請你們協助我打倒夜后。」他再度向我和蓋瑞鞠躬,頭都快敲到桌面了。
「你們又要出門?還是跟這三個……吸……吸血鬼出門?」約翰緊張地搓揉著雙手,我注意到這是他害怕時的特有動作。
蓋瑞走上前去,給約翰一個安慰的擁抱:「放心好了,他們都是善良的吸血鬼,尤其是那個提著刀的威廉,他很強的。我們現在要去討伐邪惡的吸血鬼,有我的銀彈,拉斐爾有他的短刀,我們絕對會安全回來的。」
「答應我,一定要在明天早上前回來。」約翰緊抱著蓋瑞,「拉斐爾,你也是,千萬不要逞強啊!」約翰說完把我也抱入懷中。
*
深夜的大街上,只有我與蓋瑞和吸血鬼三兄弟在路上行走。我帶著父親前些日子交給我劍柄狀的新武器(雖然我還不知道它的作用);蓋瑞老樣子穿著他的修女裝,帶著他裝有銀彈的手槍;路契和德維特身上都沒有帶武器;只有威廉他一派輕鬆地提著他的太刀。我們五人組成奇異的隊伍,往夜后的真正根據地走去。
「愛丁堡城堡?」我看著山坡上的城堡,在沒有月光的夜晚,城堡看起來格外陰森。
「我昨夜循著少女詛咒的蹤跡找到這來,結果裡頭出現更多的怪物化吸血鬼。我想夜后很可能潛伏在這。」路契說。我實在很難想像一個人來人往的觀光景點竟然是怪物們的巢穴。
我們爬上又長又彎的坡道,終於來到城堡的大門口。
「走這。」威廉跳下已經乾涸的護城河,並示意要我們跟上。我們四人跟著跳過護城河的圍欄,此時的威廉已經走到橋下的一個暗門內。
「這裡是……!」走入暗門,我們進入一個廣闊的地下廣場。天花板上面有著不規則的奇異圖案,牆面有著一排一排的石柱,上頭刻著沒看過的楔型文字,石板地上的螺旋狀的觸手花紋在前日的瑪麗金街地底下也看到過,它散發著和那裡一樣的詭異氣息。
「我們就是在這遇到吸血鬼怪物,不過怎麼都不見了?」路契感到不解。
「當心那些觸手花紋,它會變化成牢籠。」威廉對兩位兄弟發出警告,德維特聽了立刻從觸手尖端跳開。
我拿出我的感應項鍊,它仍舊沒有反應。我還是不明白為什麼它對吸血鬼毫無作用。於是我把項鍊收起來,取出父親給我的新武器。
「它是上次跟著那些驅魔道具一起寄來的東西嗎?」蓋瑞好奇地看著我的新武器。它看起來像是一根缺了護手的金屬劍柄。我試著將靈力注入武器,它卻一點反應也沒有。
「別再玩那個東西了,快跟上來!」威廉走到地下廣場的盡頭,開啟鐵製的柵欄,接著一馬當先地衝了進去。蓋瑞見狀也奔向廣場盡頭,只剩我、路契及德維特三人仍站在原地。
「你手上的武器……很有趣。」路契興致盎然地看著我手上的武器,他伸手摸向我的武器。就在路契摸到它的一瞬間,武器突然發出光芒,像是用光做成的絲線編織出了劍的護手,並從劍柄伸出了白光組成的劍身。
「為什麼?」我驚訝地看著手中的劍,我可以感受到它散發出的聖光跟蓋瑞的聖水性質很像。
「哇啊!」德維特看見發光的劍,嚇到躲到一邊去。
「看來是受過基督加護的聖劍。」路契意味深長地看著劍,「不過我的弟弟德維特害怕這個東西,可以請你先收起來嗎?」
「這不是你啟動的嗎?」我手握劍柄,試著用意念命令劍收合起來。劍身和護手再度發出光芒,當光消逝的時候,它已經還原成沒有護手的金屬劍柄。
「你們在幹什麼?快點跟上啊!」蓋瑞在柵欄的另一頭向我們招手。我把劍放回口袋,和路契及德維特兩人快步走向鐵柵欄。
穿過鐵柵欄,我看到一條蜿蜒的隧道,地上有一攤淺淺的水流。威廉和蓋瑞正在爭辯要往左還是往右走。
「我們應該順著水流往右走!」威廉對著蓋瑞怒吼。
「不,夜后一定在水流的源頭,所以要往左走!順著水流走只會回到山腳。」蓋瑞堅持他的主張,打算逆流而上。
「哥哥!你要聽誰的?」「拉斐爾!你要聽誰的?」兩人看到我們三位,同時轉頭大喊。我一時之間也不知道該聽誰的話才對,兩人似乎都有他的道理。
「那個……路契先生。」我尷尬地面向路契,想聽他的意見。
「不如這樣吧,我們兵分兩路。威廉和德維特往右走,你們兩位和我往左走。」路契說道。
於是我們倆便跟著路契往隧道的左邊走,它是個微微向上延伸的斜坡,坡道流下來的水浸濕了我的球鞋,我忍不住向路契提問:「路契先生,為什麼你要跟著我們走?」
「我有感覺,夜后就在這一頭,而且……你的武器似乎需要我才能啟動。」路契說。我頓時感到很困惑,為什麼父親給我的武器需要一個吸血鬼碰觸才能觸發它的效果?而且是受基督加護的聖劍?
「啟動?」蓋瑞好奇地看著我的劍柄。他拿了過去,也試著從劍上注入靈力,劍柄一樣沒有任何變化。路契接過劍柄,瞬間,護手跟劍身又從劍柄冒了出來,並發出淡淡的燐光。
「這該不會是你的專武吧?」我半開玩笑地說。
「專武?」路契似乎不明白我的意思。
「就是專屬武器的意思啦。」蓋瑞立刻幫我解釋,「真有趣,你不是吸血鬼嗎?為什麼能啟動聖劍?」他好奇地看著路契。
「我不清楚。」路契將劍柄拋給我,「交給你了,它的光順便可以替我們照明。」
我手握著聖劍,感覺像是握著一個巨大的手電筒,手心傳來的只有劍柄的重量。我試著摸了一下劍身,光穿透了我的手掌,一股暖流從劍身竄入我的身體。
「這畫面看起來其實有點恐怖欸……好像你的手被劍給貫穿了!」蓋瑞笑著說。
「或許它對魔物才有效果吧?」我拿起劍揮啊揮的,當劍碰到路契時,劍上的光芒突然消失,四周立刻陷入一片昏暗,「路契先生,你是這把劍的開關嗎?」我拿劍柄碰觸路契的手掌,劍再度發出光芒。
「不要玩劍!」蓋瑞敲了一下我的頭,我發現他最近開始用這種方式責備我。
我們走沒多久便走到隧道的頂端,頂端是一個鑲有圓形出水口的牆壁,我朝出水口窺探,裡頭是個巨大的蓄水池,但已經沒多少水在裡頭。「啪噠!啪噠!」我聽到巨足踩在水灘上的聲音。
「果然那些怪物也在嗎?」我低聲說。
「怎麼樣?要直接殺進去?」蓋瑞提起他的手槍,打開保險。
「慢著,還不知道那些怪物有幾隻,而且牠們我無法應付。」路契蹲在角落,不敢隨意前進。
「怪物就交給我們吧,順便測試拉斐爾的新劍!」蓋瑞一馬當先地衝進蓄水池,完全不管我和路契。我連忙跟在蓋瑞後頭。
一進入蓄水池,就見到將近十隻的吸血鬼怪物瞪著我們兩個,牠們發出如獅子般的低吼。在怪物後方的是一名白髮蒼蒼、年約十八、九歲的瘦弱女子,女子穿著純黑色蘿莉塔套裝,她的頭髮長得不可思議。女子雙眼緊閉地站在怪物中心,似乎正在沈睡,而那些怪物像是在保護她一樣。
「那個女人……該不會就是夜后吧?」我對蓋瑞說。
「不清楚,我們先打倒這些怪物再說。」蓋瑞說完便立刻朝前方開了十數槍。
我拿起我的劍衝向怪物,不會劍術的我只能胡亂地揮砍。沒想到光劍砍那些怪物就像是在切豆花一般,不用花費一絲一毫的力氣,怪物便瞬間變成四分五裂的碎塊並化成黑灰,灰燼散落在水面上,然後沉入水底。
「欸?」路契在出水口看著我和蓋瑞輕輕鬆鬆解決吸血鬼怪物,吃了一驚,「到底是我太弱,還是你們太強?」
「一物剋一物吧?」蓋瑞對著在一旁窺視的路契露出勝利的微笑。
「等等,不要大意!」路契衝進蓄水池,奮力推開蓋瑞,兩人一同撞上蓄水池的牆邊。我看著蓋瑞原本站立的地方,有一個巨大的爪印凹陷下去。
「失手了嗎?」一個輕柔的女聲從我耳後響起,我轉頭瞥向後方,那名白髮女子已經甦醒過來。女子看著倒在水池中的路契及蓋瑞,表情顯得十分失望。
「你、你是……?!」我驚愕的望著那名女子,我怎麼從剛剛都沒有發現她身上的邪惡氣息?還是說……是在她醒來之後才散發出來的嗎?
「初次見面。」女子看著我,撩起裙子對我行了禮,「我是新任的夜后,『莉提雅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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