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平的石府比之林清要好出太多,若說林清只是尋常,那麼許平的都能稱爲豪奢了。
廳內有一桌兩椅,兩人便一人上首一人下座的聊了起來。
“師弟摘取了牌符?”許平一臉驚詫的問道。
此問並無惡意或其餘貶義,而是許平發自內心的詫異,原因不為其他,而是眼前這位師弟可是出了名的苦修士,還是最刻苦的那類,此番竟會下得山來摘取幾道牌符,且看上去似乎非常認真。
“師兄所言不錯,師弟我昨日摘取的牌符皆盡在此,師兄儘可一觀。”而林清也將目前的景況訴說了出來,包括需要許平與自己出行之事。
許平思考片刻後,面色忽然认真了起来,一字一句開口道:“首要,我要教師弟知曉,就算此牌符看上去如何容易,也永遠不要小覷了這道牌符。”
“其次,出行途中,無論發生何事,也不可與同門起爭執。”
“最次,執行時,最好不要留手,否則後果將造成滅頂之災,誰也擔不起責任的。”
這幾道法則,或許不能改變局面,亦不能令自身實力提升,但能夠確保牌符執行途中不會出任何意料以外的變數。
“上述法則皆爲師兄的親身體悟,若是不想重蹈覆轍......。”
“那便將其牢牢的記在腦中、識海裡。”
說罷,許平那認真得駭人的臉色漸漸收起,被那副招牌和善笑容掩蓋了過去。
“好,師弟此番改變,師兄我也是盡收眼底的,那就由師兄相隨著師弟完成第一道牌符吧,也算是了確了一樁因果。”許平說這話時,身上那股攝人氣度更加強橫,將其披散的髮尾吹得飄忽了起來。
林清見許平如此認真的對待此次相邀,也知曉許平是個重情意的人,因此對其露出那副認真面孔毫不意外,反倒覺得格外安心。
“那便勞煩師兄了。”林清起身重重一抱拳。
......
“師弟應是首次摘取牌符,因此待會得先向符堂稟報,而後才能取得出行的憑證與相應的寶舟。”林清與許平一前一後的聊着,順帶往符堂方向行去。
“但憑師兄做主便好。”而林清自然沒有意見,見什麼便學什麼,修真界的玄妙遠遠不僅止於此。
到了符堂,許平與掌櫃師兄通了氣後,互抱了拳,便走下符堂階梯與林清匯合。
“這道牌符還有其餘的三人摘取,因此本次出行將會由我做這隊首,加上師弟與其餘三人,便是五人了。”許平隻手把玩著那道出行法旨,淡笑道。
“明日於古陽亭匯合,時辰便定在隔日平旦,師弟莫要遲了。”許平稍作提醒後,便回轉洞府。
林清則在後方躬身行禮,一路目送許平離去後,這才同樣回轉。
......
夜未明,曉未破,仙鶴清唳盪過空。
林清在清修中被仙鶴喚醒,入門心法修煉的內氣盡數回歸丹竅。
一睜眸便知,距出行還有半個時辰左右,林清徑直走下了泠洌的木棧道。
......
一道嬌喝劃破了虛空,兀自迴盪在遠山。
此人黛眉如一筆丹青般濃黑秀麗,唇似櫻花綻放般嬌媚,只是這時柳眉倒豎,櫻唇輕顫著,才顯出幾分厲色來。
“此人當真是好大的牌面,我等四人早早的便到了,莫不是要爲了他一人耽擱了出行時辰?”絕美女子眸光一轉,望向身側正在望風的許平叱道:“許平,此人與你應是相識,爲何不多做督促?”
許平無奈的晃了晃腦袋,隨後道:“江師妹,時辰乃定於平旦,此時才正過了一半呢。”說罷,許平也不再解釋,而是自顧自的尋了一塊青石,便端坐其上,入靜了。
江心秋聞言則更加惱火,於是便也口無遮攔了起來:“那名喚林清的弟子究竟有何本事,不就是個毫無修爲的凡人麼?就算身上有點內息,那也不過能對付對付凡人,於我等修行中人有何用處?”
方才入靜的許平聽過後,便也淡淡道:“自古講究因果,若許年前我曾對其允諾,若有難事儘可相求,如今林師弟因牌符之事求了上門,那便到了該償還因果的時候了。”許平說罷也不動怒,只是自顧的入靜養神。
“許平!我敬你修爲與年歲俱長於我,因此事事便也拿捏了度,如今倒好,我等的許大師兄卻說起了此虛無縹緲的因果之事,若真是如此,你一人等也就夠了,爲何非得要留得我等在此?”江心秋怒極,胸前一片雪白也因此上下起伏不停。
許平這時已緩緩睜眼,極其認真的看著江心秋,一字一句道:“若爾等真如此心急,那麼便由得你們去,門內寶舟已有定數,餘下的盡是真傳弟子或長老們使用的,如爾等爭得過前輩們,那我無可反駁。”話至此,許平氣機更是勃然而發,吹得衣袍獵獵作響,而後掃視在場的幾位門人後森然開口:“因果之事非虛妄,修行中人不可不信,否則將會惹來大禍,此乃我親身經歷的。”許平最後一句話特別加重了語氣,隨後便也不管衆人作何反應,入靜了。
江心秋被這話堵住了嘴,也不知是極怒而火攻心,抑或是被許平的氣勢震懾到了,此時江心秋的俏臉竟有些蒼白,嘴巴不停的微張,最後卻也沒說什麼。
而就在這場爭端剛落下了句點,林清這才不疾不徐的行到了古陽亭前,掐算時辰也剛好到了。
見到衆人面色都有些不自然,林清只當是自己面生,衆人有些彆扭罷了,於是林清一抱拳開口道:“在下林清,此番出行還需諸位師兄姐多加照拂。”說罷,便也自顧的入隊,只不過周邊人臉色有如江心秋般冷硬的,也有如許平般古波不驚的,此番下來居然形成一副怪奇景像。
“既然林師弟已至,時辰也差不多了,那便出行罷。”許平見情勢漸漸平復,便也不再多待,領着頭就往著不遠處雲靄繚繞的山嶺行去。
上扶搖青石磚階,行木質獨橋,不時有幼鹿涉溪,亦有飛鳥穿林,林清身爲前世現代人,自然無有見過此景,此時也是被牢牢的吸住了眼球,再難以離開視線。
最終在那山嶺腳,林清見著無數清光圍繞林木,團團雲靄如長龍般逍遙飄渺。
忽然見得一人駕着一朵流雲飛到了近前,也不降落,只是高高的立身與雲頂,居高臨下道:“何名,何事?”
那人聲蒼老無比,似是活了無數年歲,鬚髮皆白,但看在衆人眼裏卻一副道骨仙風的模樣。
身爲隊首的許平趕忙恭敬行禮,隨後雙手奉上出行法旨道:“隊首許平,攜林清、江心秋、海月天以及張衍同行,奉命前往青州凡人域平反。”交代完畢的許平身子甚至沒有抬起,老實的等待雲頂上的老者,其餘人亦是躬身作揖,不敢打量。
衆人並沒有等待多久,只聽得一句:“隊首許平,當盡該盡之責,護蒼梧派之道,斬盡世間妖邪,凡俗平叛亦不容許半分兒戲。”
“隊首許平,你可知曉?”氣機微弱如凡人的老者此時突然變得如淵似海,鎮壓許平周圍虛空,引得許平陣陣冷汗直冒。
“吾乃許平,今奉師門之名,出行平定叛亂,以此法旨爲證。”說罷,許平注入一道靈元入法旨,令其金光閃爍不定,而後又繼續道:“誓要以功成之身,了結此牌符之難。”許平弓着的身子此時直了起來,雙手抱拳直視老者。
老者看了半餉,似是終於滿意許平做出的誓言,於是歸還法旨,身上氣機不減,抬手一指上空一朵浮雲,便有一艘似玉石般的琉璃寶舟從上空搖搖而落。
“此舟朔雲,可加速行駛於冀、青二州的浩蕩雲海,好生使用。”老者佈滿皺折的面容蔓起幾分溫和,交代幾句後便駕雲高飛,似是飛向了山巔。
衆人呆楞的望着老者,心間俱都嚮往不已,最後還是隊首兼大師兄的許平將門人喚回神。
“此舟分上下二層,上層觀方位、測風水,下層則負責警戒周邊敵襲,出行非兒戲,還是謹慎些得好,諸位不妨說出自身擅長之道、修爲,好讓我能夠人盡其才,將諸位分派到最適合之職。”許平對着衆人淡淡道。
過了許久都無人應答,許平只得自己先起頭了。
“吾名許平,三載前突破人關門檻,擅陣術,亦可推演風水。”此話一畢,周圍如水凝固一般的空氣便都開始化解,畢竟是許平提出自報修爲等私密信息的,自己則必然需起個頭,修行界便是這個風氣,除了自身,其人俱都不可信,就算是隊首也視同仁,以此,便陸陸續續有人報上了信息。
“海月天,停留地關已久,擅望氣之術,可觀方位。”
“在下張衍,雖僅天關,但自問對殺機的感應極爲敏感,可勝任警戒之責。”
而在一旁的絕美女子江心秋則美眸滴溜溜一轉,悄生生開口道:“諸位師兄有禮,小女子江心秋,喚作心秋便可,突破地關不過月許,擅鬥法,可勝任警戒一職。”說完,明亮的眼珠往張衍身上停留了一瞬,令張衍臉微微的紅了起來。
“我等皆盡上報完全。”江心秋上報畢後說道,隨後才似是記起什麼極其重要的事情,腰肢輕輕一轉便正對向了林清,道:“差點忘了還有你,卻不知......”
“你又懂些什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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