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大口喘息著,額頭滲出了冷汗。他並不知道剛才發生了什麼,也不明白夏兒為何突然停下。他只感到體內那份狂亂的衝動稍稍平息,但恐懼感卻絲毫未減。他抬頭,看向眼前這名美得令人窒息的少女。她依舊平靜地站著,但那雙眼眸中的疑惑,卻讓他感到一絲異樣。
夏兒緩緩收回了手。她的動作不再是精確地執行某個任務,反而帶著一絲猶豫,一絲……人類的遲疑。她再次審視著林,眼中那份好奇變得更為複雜。
「為什麼……不?」她輕聲問道,那並非詢問對方,更像是對自身行為的不解。她的語氣中,竟帶上了一絲近似於「詢問」的色彩,彷彿一個求知若渴的孩子,面對一道無法解答的算術題。
林聞著那濃郁而詭異的薔薇香氣,心頭的警鐘持續鳴響。他知道眼前的少女絕非尋常,但她的「為什麼不」卻讓他感到一絲困惑。這不是質問,更像是一種數據分析後的疑問,缺乏人類的情感。
「我……」林試圖組織語言,解釋自己為何對她的觸碰產生如此劇烈的反應,然而,他能說什麼?說自己體內有某種「特異」力量?說他腦海中閃過了斷頭台的血腥幻象?這些都只會讓情況變得更糟。
夏兒沒有催促他,只是靜靜地看著。周圍的學生們,依舊沉浸在午休的喧囂中,他們的說話聲、笑聲,食堂傳來的飯菜香氣,一切都如此真實而熱鬧。彷彿林與夏兒之間,存在著一道無形的屏障,將他們與這個「平凡」的世界隔離開來。
這份極致的對比,讓林的恐懼更加深沉。他知道,這一切都發生在光天化日之下,卻只有他能感受到那份致命的壓迫。
「你的名字是林。」夏兒再次開口,語氣並非肯定,而是帶著一絲確認。她的眼神掃過林,如同掃描儀般精準,「我的數據庫中,有你的**『標記』**。」
她說「標記」,而不是「資料」或「檔案」。這讓林感到一陣莫名的寒意。彷彿他並非一個活生生的人,而是一個被某種系統識別、追蹤的對象。
「標記……什麼標記?」林終於鼓起勇氣問道,聲音依然沙啞。他試圖從夏兒那雙淡漠的眼眸中讀取更多信息,卻只看到一片深邃的空洞。
夏兒的頭微微側了側,這是一個近似人類的疑惑動作,卻在她身上顯得格外違和。「標記,即是……終結的預兆。」她的聲音輕柔如舊,卻字字冰冷,彷彿來自冰山深處的迴響。
她的話語,像一道閃電劃破林的世界。終結的預兆?這意味著什麼?他想到了昕言口中的「變量」,想到了自己身上那些無法解釋的「特異」。難道這就是他註定無法擺脫的命運?
夏兒的目光再次回到林的臉上,那份來自內核深處的「本能」正在緩緩激活。她似乎在等待林的反應,等待他面對這個「預兆」所表現出的「變量」。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林搖頭,他試圖裝傻,試圖否認,試圖將自己推回那個安全而平凡的角落。
夏兒眼中那份微弱的好奇,在此刻徹底消散。取而代之的,是純粹的,如同機器般冰冷的「判斷」。她的唇角勾勒出一抹幾乎看不見的弧度,語氣平靜得令人髮指。
「沒關係。」她輕聲說道,「你會知道的。因為……」
她輕輕抬手,戴著黑色手套的纖長手指微微一動。一股無形的波動從她身上散發開來,像是平靜湖面泛起的漣漪。
奇蹟發生了!
周圍原本喧囂的校園,學生們的嬉鬧聲,食堂的叫賣聲,一切都變得異常遙遠,彷彿被一層厚厚的棉被包裹。那些原本在林身邊,說說笑笑的同學,他們的動作變得僵硬而緩慢,目光空洞,彷彿被按下了暫停鍵。他們依舊保持著各種姿勢,說話的嘴形凝固在半空中,奔跑的腿懸停在半空。整個校園,除了林和夏兒,時間彷彿凝固了。在被凝固的寂靜中,夏兒的腦海中,一道根植於她意識深處的本能被喚醒: 清理變量,執行終結 。這股本能與她曾經「感應」到的,關於「林」的零碎「標記」重疊,那「標記」曾將「他」指向了某種「罪名」的低語。
林的心頭猛地一顫,他知道,這一次,他無法再逃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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