奧羅拉 - 03 羅怡瑩

羅怡瑩打了個噴嚏，朦朦朧朧間從地上爬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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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裡位於某座無名山的山腰上，她和文仔本來打算一路騎著馬下山回去，但文仔告訴她，那個西方人身上流的血有些多了，雖然已經經過了一些緊急的包紮，但不適合這樣快速的趕路，在證明下去可能會危機他的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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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也沒有多想，反正她自己也覺得十分疲倦，今天活動了一整天，她甚至沒來得及吃上一點文仔打獵來的兔肉，躺在篝火旁邊就瞇瞇糊糊的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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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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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怡瑩揉著眼睛往四周望了一下，卻沒看見少年熟悉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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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仔？你去哪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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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大聲叫著，少年依然沒有回應，反而似乎是有個人在說話的聲音，讓她嚇了一大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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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馬上拿起了一把手槍，雖然她從沒開槍過，但爹爹已經教過她很多次。在文仔不在的時候，她得學會保護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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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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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怡瑩循著聲音的方向慢慢走過去，手中保持著架槍的姿勢，在那棵大樹的陰影之下，他漸漸看清人那個人的面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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銀灰色的短髮蜷曲，上面沾了不少泥土，褐色的鬍子在嘴邊一整圈沒整理，藍色的眼珠眨呀眨，這個年約四十歲的人似乎就是昨晚他們從高地人手裡救回的西方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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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記得昨晚文仔沒把他綁成這樣，嘴上還塞了塊布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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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嗚嗚嗚的叫著，她想了想見他瘦弱又被綁在樹上，就拿下了他嘴上的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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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吐了口氣，又馬上嘰哩呱啦的說了幾句話，但是她一句話都聽不懂，那不是他們的語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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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怡瑩不知道該怎麼辦，想想他很久沒喝水，可能是要水，就回了營地去取水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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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瑩，我回來了，我剛剛抓了兩條魚，我們一人一條，吃完了就能上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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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剛一轉身就見少年走過來，赤裸著精壯的上身越來越有成熟男人的味道，兩條魚和他身上的水在陽光的反射下散發出一種另類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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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麼把他綁在樹上了？他不是受了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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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頓了頓才回：「我想去找點東西吃，怕他若是不懷好意對妳做些不好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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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女噘起嘴唇，道：「我沒有那麼脆弱，老是要你來幫我。」然後話鋒一轉，又說：「剛剛那個藍眼人醒來了，說的話我聽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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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藍眼人？」少年一下子呆住，反應過來才說：「你別這樣子說他們，他們只是沒有黑眼珠，和我們一樣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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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爹說他們老是欺負我們下灣人，若不是你亂來，我才不想救他們。」羅怡瑩別過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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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一時之間無語，把魚插在篝火旁邊，便走過去綁那西方人的大樹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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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看文仔竟然理都沒有理她，有些置氣，不想過去幫忙，但在好奇心的驅使之下，她還是跟在他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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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一樣嘰哩咕嚕說了一大堆，臉上帶著友好的表情，似乎要證明自己沒有惡意，文仔歪著頭，只是過去用小刀把繩子給切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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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怡瑩本來以為他可能懂外語，看來不是這個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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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西方人接過了少年手上的水袋，用力地喝了一大口水，向他們點了點頭像是在感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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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之間，那人身上傳來了大量的奧羅拉波動，文仔第一時間就往後退了一步，背在身後的步槍也拿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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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馬上伸手雙手快速的左右搖以示自己沒有攻擊意圖，之後又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少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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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什麼意思？」少年眼睛眨也不眨，額上出了細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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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恩……」羅怡瑩想了想，突然大叫：「我、我懂了，他是要表示他是帶魔力者，然後和我一樣的是解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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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確，她說的正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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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突如其來的怪腔怪調讓兩人都嚇壞了，拚命的尋找聲音的來源，但卻怎麼都找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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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裡，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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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怡瑩這次聽清楚聲音是從哪個方向來的，就是那個藍眼珠的西方人，但他的嘴巴根本沒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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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他，文仔，是那個藍眼珠的在搞鬼，他明明就聽得懂我們在說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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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伸長了手指著那人，然後想了想還不解氣，把手槍也掏了出來把槍口對向欺騙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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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不，我不騙人，是它，不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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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方人直搖頭，然後用指著自己手上的一個小型四方體，臉上的表情頗為無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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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文仔好奇地走了上去。少女根本不信任那人，把手槍繼續指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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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是魔具，可以通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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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仔看著那個小方盒，聲音確實是從那裡面發出來。少年把它拿了起來，瞧了又瞧，似乎也搞不明白是怎麼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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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具是什麼？」羅怡瑩放下了手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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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聽港口的大叔說過，就是用奧羅拉魔力驅使的工具，所以只有帶魔力者才能用。在下灣這裡相當罕見，但在西方是很常見的東西。」少年解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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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西方人直點頭，對著少年豎了根姆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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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給我看看！」羅怡瑩立馬就衝了過來，把少年手上的盒子搶走，在自己的臉前端詳了一番，但一無所獲。如果不是剛剛親眼看到了展示的結果，她肯定覺得這是騙人的把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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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它沒反應，我是解晶人，但它怎麼不說話？」她找不到使用的方式，有些不耐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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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西方人走過來，從少女手上拿過魔具。她感覺到了些許的魔力波動，然後就聽見了那東西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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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入魔力，感受波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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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怡瑩又試了一次，這次她閉上眼，的確感覺到了盒子上輕微的奧羅拉波動，她把昨晚積累了的那一點魔力注入，魔具似乎與她連接在了一起，成了她身體一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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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了、有了！」她興奮地手足舞蹈，又問：「我怎麼讓它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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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這上面肯定有東西能調整吧。」少年靠了過來，看著盒子的側面，說：「我想這就是選擇語言吧……拉瓦克，我想這樣就行了吧，妳試試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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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仔是笨蛋！」羅怡瑩對著盒著喊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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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盒子果然立該吐出了一句他們聽不懂的話，而那西方人笑著點了點頭，似乎明白剛剛少女說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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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後那人又說了一句話，羅怡瑩自然是聽不懂，但她看了盒子的上面竟然寫著：「心中安靜想，可以通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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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馬上說：「應該是指默念就行讓它說話，妳再試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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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摸了摸自己的髮梢，閉上眼心中想著：文仔是木頭笨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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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譯盒又又幾哩呱啦的說話，藍眼西方人這次笑得更厲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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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東西太神奇了……」少女雙眼像是閃著亮光，在她十八年的生命裡沒有比這東西更有意思了。這就是西方人的東西嗎？她以前十分看不起那些身上一堆毛的藍眼人，總覺得他們是靠著堅船利炮來欺負別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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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決定了，文仔，我們既然救了他一命，他也該回報我們。」她笑靨如花，說：「就用這個東西吧，通譯機，我要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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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說的話當然隨著通譯機翻了出去，那西方人一聽見立刻大力搖頭，說了一串聽不懂的話，像是要解釋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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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瑩，我們不能這麼仗勢欺人，救人不是為了求回報，你讓別人怎麼看我們下灣人。而且不是有句話，君子不奪人所好嗎？」少年也勸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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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才不是什麼君子，我是女人。」她小聲的狡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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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瑩，妳不能再任性了，妳別忘了，他們也算是救了我們，不然那些高地人本來要找我們麻煩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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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嘛。」她嘟起了嘴唇，心不甘情不願地把東西給交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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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瑩。」文仔拿著通譯機，又生氣叫了她的名字，她這才放開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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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了，這位……先生，你叫什麼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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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麥克．懷特。」那西方人把通譯機拿回手上，笑著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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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文仔，她叫羅怡瑩，是下灣羅家商隊羅武的女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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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臉上似乎帶著不好意思的微笑。什麼嘛，老是替外人想，我們的確是救了藍眼人啊……爹爹就是這樣才不喜歡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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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高……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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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視線忽然變得模糊起來，聲音在她耳裡忽大忽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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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突然……好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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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再睜開眼時，她覺得全世界都在晃動，吱啊吱啊的木頭響聲在耳邊環繞。她記得自己剛剛在把玩那個通譯機，然後文仔把它還給了那個叫麥克的西方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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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水……」她嘴裡十分口渴，伸手亂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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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瑩，別喝太急了。」陽光照得她睜不開眼，只看見了那水袋，馬上拿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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喝了一大口水，她終算覺得舒坦了些，身體軟綿綿的沒有力氣，好不容易才從地上爬起來靠在一旁的木板上。羅怡瑩這才發現自己正在一台牛車上，只是拉車的不是牛是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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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怎麼，暈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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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小姐，妳花了太多，奧羅拉的力量，以至於累了身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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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神奇的通譯機又說話，沒有感情的腔調不怎麼悅耳。少年在前面駕著馬，這時也轉過頭來說：「小瑩，麥克先生說了，妳身上的魔力太少，通譯機是魔具，雖然耗的魔力不多，但足以讓妳累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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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昨天早上才剛結了晶，身上當然是一點奧羅拉魔力都沒了……要是平時的我，肯定不會這個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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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噘著嘴抗議，但實在太累，連動嘴都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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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了，麥克先生，我都忘了問，你們為什麼來下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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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仔先生，叫我麥克可以，我們是考查古代的人，特地來下灣找一個古代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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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搔了搔頭，說：「考查古代？是像找古人埋的東西的意思嗎？那和我還挺像的，我也喜歡沒事就挖一挖前人留下的東西，雖然大多都是些沒有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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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原住民一見到我們的船就叫，我們以為他們也是下灣人，試著和他們說話，但沒有方法。這是我的錯誤，我以為它可以解決任何溝通的難題，它是我做出來最滿意的作品，然而我甚至不知道他們說的語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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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仔點頭：「他們高地人有很強的領地意識，我常常會惹怒他們。你們西方人不知道他們也很正常，很多上灣人也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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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我能替他們做的事情，就是把昨天晚上發生的一切告訴外面。回到拉瓦克，他們的家人也許會拿錢把他們的屍身給贖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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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譯機的聲音是一致且僵硬的，但麥克說這句話時，卻也同時說話。少女很敏銳的補捉到，這個藍眼男人沒有他話裡那麼自責和傷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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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麥克，我也很遺憾那些高地人不分青紅皂白的就對你們展開攻擊。我無法替你們要回死去同伴的屍首，但我能帶你回去平地，去下灣港。從那裡，你就能回家了。」少年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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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你和羅小姐都是好人，這是這趟旅程幸運的地方。」他伸手和文仔相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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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面不遠就是我們的營地了。」少年忽然頓了一下才道：「但羅東家他……不喜歡西方人，你等等待在後面，我來和他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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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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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怡瑩把視線從馬車內轉移到了馬車外，她看見了那條小溪就明白現在確實快到家了，身體一下子就有力量，心情也雀躍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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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陽橘紅的光線灑在這片乾涸的大地上，商隊營地裡的人們正是最忙碌的時候，有人打水有人煮飯有人餵馬，趕著在夜晚來臨之前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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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小姐和文仔回來啦！」在營地外巡邏的阿大最先發現了他們，連忙向裡面通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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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大，王嬸她把晚飯煮好了吧，快弄一些來給我們，我肚子餓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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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怡瑩從牛車上輕巧地跳下來，她拍了拍身上的稻草，阿大立刻過來把馬給牽好，黝黑的臉孔上卻帶著怪異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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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小姐，東家他很擔心妳，這兩天妳和文仔去了哪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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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往西南的無名山去了，還見到了那些兇巴巴的高地人，動不動就要打要打殺的……」少女嘴裡不住抱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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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大，麻煩你通報一下東家……」文仔說才說到一半，一個男人的大叫聲打斷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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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怡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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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天色已完全暗了下來，從營地內走出了十幾個人，領頭的中年男人身材中等，髮鬢半白，但皮膚看起來沒那麼大年紀，就約莫四十來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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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爹！」少女有些驚喜，立即就化成了一道箭衝進了男人的懷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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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兒好想你。」羅怡瑩在他懷中蹭了蹭，然後抬起頭看見了鐵塊般動也不動的嚴肅臉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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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幹麻扳著一張臉，我這不是回來了嗎？」她撒著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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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武依然不苟言笑，把少女推開，叫來一個微胖的中年婦女，說：「王嬸，請妳把小女帶回洗梳一下，另外，從今晚開始，沒有我的命令不許任何人來找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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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爹！」羅怡瑩臉一下子跨下來。「我又做錯什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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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錯什麼？」羅武摸著自己下巴花白的山羊鬍，一揮手，大聲道：「文仔在哪？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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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依言上前，男人怒氣在這時爆發：「跪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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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仔頓了頓，看著火冒三丈的東家還是沒有反抗，乖乖跪在他的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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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爹！這不關他的事，是我自己要跟著他出去的！」少女看著情況不對勁，跑到兩人中間張開雙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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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礙事。」羅武把自己的女兒拉開，走向前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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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仔，你很膽子很大，連我羅武的女兒都敢一聲不吭就拐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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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家，我沒有帶走她，小瑩是自己願意跟我出去，但我們遇到高地人，碰到了些麻煩才耽誤了時間，我很抱歉。」少年明亮的雙眼看著對方，跪在地上腰桿挺直的樣子讓她有些心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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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本來以為你是個憨厚老實人，沒想到嘴還挺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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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家，我們在外面發現了一個西洋人，他一個人在我們營地外躲著，我們就把他抓進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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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怡瑩看見麥克被人綁得結結實實，藍色的眼珠看不出悲喜，不過她也不是特別想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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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啊，文仔，你還帶了個藍眼人進來，想造反了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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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家，麥克先生不是壞人，我們碰到了些事情，恰好救了他。」少年正直的眼睛眨也不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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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武冷笑，說：「事情的真相是如何我自然會查清楚，但你怠忽職守、擅自離營，從今日起，我把要你馬騎手的身份給去了，你可還有異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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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黝黑的眼眸閃過痛苦，他看向少女，片刻後，起身把自己身上背的步槍雙手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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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爹！你不能這樣，文仔是強化者，能用奧羅拉力量，他不是普通人！」少女大叫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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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他若不滿意，可以自己離開，他是自由民，想去哪去哪！」身著淡灰馬褂的羅武沒有要她討價還價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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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武把步槍丟給了身邊的隨從，自己一個人轉身往回走，他似乎一秒也不願再待下去，對眼前的少年只有滿滿的厭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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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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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怡瑩甩開了上前來要抓她的王嬸，微胖的婦人自然是攔不住她的好動。她跟上自己的父親，氣憤的樣子讓淡麥色的肌膚變得透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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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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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女拉住了他的衣角，而羅武只是自顧自地往前走，兩人就這麼保持著這個姿勢直到他們父女進了中央的大帳。男人臉上雖然保持著憤而不怒的嚴肅樣子，但從那大手大腳地盛茶和坐下發出的響聲就明白，他是真的動了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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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怡瑩與自己的親生父親生活了十八年又怎麼不知道他真的生氣了，她從水盆裡取了些水出來擦了自己髒兮兮的臉蛋，才緩緩在羅武旁邊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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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妳別氣了，是瑩兒不好，我不該貪玩偷跑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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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也知道。」男人橫了她一眼。「若妳真是被那臭小子給枴了，我今天就打斷他的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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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還罰他，文仔是真的能幫忙商隊的人，你小心他真跑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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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羅武喝了口茶。「他如果真的這麼容易走就好了，我可以少了不少煩心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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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父親說著說著往她臉上看來，看了許久，她都以為自己臉上沾了什麼東西，伸手摸了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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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瑩瑩，告訴爹，妳是不是真的喜歡上那個臭小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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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武的話太過突然，少女啊了一聲，才回過神來，臉蛋上緩緩變得通紅，最後才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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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小子……真的是災星，我真該從一開始就不讓那小子進來商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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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爹！」羅怡瑩站起身，不解的問：「你為什麼就那麼討厭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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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他不懂得他的身份，哼！」羅武大動肝火，那陶瓷的杯具一瞬間化為粉末，對於一個嫻熟奧羅拉力量的強化者來說，這一點也不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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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文仔是誰？一個來路不明的下灣土生仔，連他自己姓什麼都不知道！從小被下灣漁民撫養長大，他配得上我們羅家嗎？」羅武痛罵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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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我才不管他是誰，姓什麼，我就喜歡現在的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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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繼續絮絮叨叨：「偏偏他是個帶魔力者，我敢打賭他就是上國人來下灣留下的私生子。若哪一天被發現了，上國那裡隨時都能來個人取他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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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女想了想，她的確感覺文仔長得不像是土生的下灣人，而父母都是無能力者要生下天生能操控奧羅拉力量的後代幾乎是不可能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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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瑩瑩，妳十八了，妳娘在妳這年紀就生下妳，妳已經大得能夠嫁人了。」羅武順了順她的瀏海，憐愛的說：「好多人跟我下聘要娶妳，但我捨不得啊，我就妳一個女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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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她低下了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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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長得像妳娘，又聰明伶俐，爹爹告訴自己，一定要替妳找個值得託負的好人家，讓妳能快快樂樂的過下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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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怡瑩抓住了父親粗糙的手，真摯地說：「爹爹，我覺得文仔就夠好了，你別看他呆呆的，他知道怎麼保護我，這次遇到高地人也是，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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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武打斷她的話：「傻丫頭，妳知道什麼叫值得託負的男人？文仔他只是個武夫，根本沒怎麼讀過書，我若走了，這商隊他懂得怎麼經營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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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爹爹，我可以教他。」她拍著自己剛發育的胸部，天真的道：「他無父無母更好了，他可以順理成章的入贅到我們羅家，爹爹，你不是一直想著羅家的香火會斷絕，我們的孩子可以姓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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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摀著自己的頭，發出難聽的笑聲，好一會兒，才說：「女兒啊，我羅家不過是從上國來的庶出分支，斷了也就斷了，但妳的終身大事關係妳的一生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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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爹，我不懂，我喜歡文仔，文仔也喜歡我，他肯定對我好，像你對娘那樣，我為什麼不能嫁給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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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瑩瑩，妳總有一天會明白。」羅武雙手搭著她的肩。「妳要聽爹的，別再亂跑出去，像個女孩子家，尤其是和那臭小子出去。再有一次，我肯定打斷他的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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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說完，男人起身走出帳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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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爹！我不明白！瑩兒此生非他不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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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大聲叫著，淚水從眼眶裡蹦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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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 羅怡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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