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之前 - 黑暗的騷動

　　五日後，商隊順利的抵達安利城。

　　「不愧是廢土最大的港口，還真是熱鬧非凡。」伊萊對一旁側臥假寐的的獵魔人說道。

　　此時，他正坐在一箱貨物上，布簾已經盡數拉開。

　　廢土著名的大太陽下，沙地曬得金黃，商隊排成一條彎彎曲曲的長蛇。

　　雖然所有人都汗流浹背，但沒有人想挑戰至高術師所制定的規矩，老實的等候守衛排查。

　　伊萊的商隊在蛇身的中後段，不知道要排多久才能進城。

　　「可惜高聳的城牆也無法遮擋廢土的烈日。」伊萊抬起手掩蔽陽光。

　　「放心吧，等進城後就會涼快很多。」在車外站崗的傭兵小哥笑著搭話。

　　「據說城內有專門銘刻的符文，可以控制氣象。但是為了避免降低警戒，忽略超凡氣候，因此僅在一定範圍內進行調控。」

　　伊萊看著小哥好奇的模樣，隨口拋出幾個有趣的小知識，卻惹得夏佐煩躁的翻身。

　　「唉！原來是這樣啊！」傭兵小哥一臉驚奇的盯著城牆，試圖看出上面的符文。

　　「那麼，城中央不斷噴水的噴水池呢？還有，傳說永遠無法找到的高塔？還有......」

　　傭兵小哥的問題接二連三的蹦出來。

　　「閉嘴！」獵魔人暴躁的聲音從後面傳來。

　　傭兵小哥嚇的安靜下來，臉色蒼白的低頭不再說話。

　　伊萊則看了一眼棚內，獵魔人依然倒頭大睡，他無奈的放下布簾，窩在木箱旁，翻開《戒旦經》在心中默念。

　　等了一整個上午，商隊終於進入安利城。

　　商隊通過古老的城門，一陣清涼的空氣襲來，讓被太陽曬得煩躁的心情平復，伊萊的耳邊時不時傳來廢土難得的喧鬧聲。

　　他掀開一點布簾觀看。

　　無數探險家聚集在城牆邊，擺攤或交換廢土尋來的寶物，倒是形成了另類的特色市集。

　　商隊的駐點在市中心，抵達後，商隊支付獵魔人一筆傭金，伊萊則拐個彎躲到一處石柱後。

　　他從懷裡掏出一個破布袋，接著又摸出一枚的古代錢幣，扔入進去搖搖袋子。隨著金幣叮叮咚咚的聲響，布袋如變魔術般的漲大裝滿金幣。

　　伊萊將唯一一枚古代錢幣取出，剩餘的依照約定交給商隊作為報酬。

　　「獵魔人先生，之後有什麼打算嗎？」伊萊走到夏佐身旁詢問，見夏仍然垂頭閉目的休整，又自顧自的繼續。

　　「我接下來要前往伊爾漢帝國，從廢土北上的唯一路線就是通過了彌留之海。可惜橫渡彌留之海的船票，不論哪裡都是一票難求。」

　　就在夏佐不耐煩的蹙眉時，伊萊抽出懷裡的邀請涵，在獵魔人面旁晃了晃，得意的說道：

　　「但，有這個就不一樣了！」

　　他指尖點點漂亮的聖樹圖騰。

　　「『精靈先生』，是否願意與我同行？」

　　夏佐聽到伊萊的稱呼，頓時抬起頭來，直勾勾的盯著伊萊，棕色的雙眼似乎醞釀著什麼。

　　而伊朗還是一臉滿不在乎的微笑。

　　「好啊，請務必讓我同行，『普普通通』的學士先生。」獵魔人同他咧嘴笑了。

　　一旁打算打聲招呼的巴利，見他們間詭譎的氣氛，腳步一下停頓後默默繞路離開。

　　伊萊憑著皇室的邀請函輕易的拿到黃昏的船票——安利三號，而夏佐作為他的侍從與他分配到同一間高級套房。

　　安利三號，是身份階級分明的豪華客船，外艙、內艙、套房依次而上，因為外艙常受到海妖侵襲，環境潮濕又吵雜，而套房有專門的符文陣法，相對清淨許多。

　　伊萊剛進門就打開唱片機播送音樂，優雅古典的d小調迴盪，奢侈到顛覆夏佐對客船的印象。

　　「要嗎？」伊萊拿著葡萄酒問道。

　　「彌留之海不僅天氣不定，大浪頻繁，還遍佈海妖。只有沒有腦子的蠢貨，會想給腦殼灌水，增添重量。」

　　伊萊猝不及防的被噴了一臉毒液，沉默的一會坐上沙發淡定的說道：

　　「......放輕鬆，這裡可是高級套房。」

　　顯然，平平無奇的學士說話沒有什麼說服力。

　　夏佐也不打算將自己的安危交給客船單薄的防禦設備。

　　他脫下厚重的斗篷，拿著背包打算佈置一番，這時伊萊才見到他的全貌。

　　膚色有些灰暗，但不是很明顯，棕色的眼睛，黑色的頭髮，乍看之下與常人無異，在右眼眼角倒是有一道泛白的傷疤。

　　果然是混血精靈，如此駁雜的血脈，就算抓起來煉藥，也做不出什麼好東西。伊萊失禮的心想。

　　夏佐從包裡拿出一串附魔警鈴掛在四周，隨後又一疊符紙貼在牆上，最後拿出粉筆在地板上勾勒陣法。

　　疑心病很重欸...

　　伊萊在沙發上坐了一會兒，見夏佐不死心的想要禍害他身後的那面牆，只好無奈的起身去浴室洗澡。

　　「獵魔人先生，等會讓我們出去享受一頓豪華的晚餐吧。」

　　洗完澡後，伊萊穿上乾淨的襯衫。

　　他刻意用慢悠悠的貴族式語調說，他發現獵魔人對這種說話方式感到煩躁。

　　「船艙內可是有著專門的餐廳，說不定會吃到彌留之海的海產——人魚肉。」

　　說完，悠哉的哼起古怪的童謠，聽起來像輕快的雨水，淅淅瀝瀝的落下。

　　偏偏夏佐聽的難受極了，忍不住暗罵：「想吃人魚肉，你也不怕毒死。」，轉過去身換衣服。

　　伊萊聽到了，他無所謂的聳聳肩膀。

　　人魚全身上下流淌著可怕的神經毒，如果沒有處理好確實十分致命，凡人難以消受。

　　事實上，出現在彌留海產出的人魚肉很難吃。

　　片刻後，夏佐換了一件白色亞麻衣。

　　兩人走出套房。

　　船艙內的通道較狹窄曲折，光線也昏暗。

　　伊萊和夏佐在水手的帶領下來到餐廳，拿出萬能通行證——伊爾漢的邀請函。

　　感謝費奇，我的朋友。

　　伊萊在心中真誠的感謝。

　　在落後的寂靜之鎮呆了這麼久，讓他都快忘記文明的味道。

　　一盤香噴噴的烤雞，雖然不是彌留海產，但光是這油亮的外皮油脂，對啃了半年硬餅的伊萊來說，令他瞬間回到文明社會。

　　伊萊挑了幾樣肉食和甜點，隨手拿了一份放在架上的報紙。

　　「據說拜爾王邀請了一位至高術師參加艾倫王子和安娜公主的成年禮。」

　　「不僅如此，艾倫王子和安娜公主將有機會成為至高術師的學生，真是令人羡慕。」

　　「還有，懷特親王也會出席典禮，聽說他已經成為十環術師了。」

　　一旁穿著得體的貴婦們互相交談著，她們從各種管道得知的消息。

　　伊萊低頭翻了翻報紙，頭條便是王子和公主的成年禮。他略過這則新聞，看到被擠在角落的文字框。

　　“中南島嶼的獸牙海灣出現小型海獸獸潮，托利國慘遭波及。”

　　“伊爾漢黃玉街，5000人工人遊行引發暴動。”

　　“拜蒙帝國第4起失蹤案。”

　　還真是風雨欲來。

　　伊萊掃過一樁樁事件心想。

　　「所以你是受邀的至高術師？」夏佐走過來，暼一眼報紙標題說道。

　　「怎麼可能，我只不過是去湊湊熱鬧的普通學士。」

　　「呵！」夏佐很不給面子的冷笑。

　　餐廳是安利號唯一的公共空間，因此伊萊和夏佐挑選一處最偏僻的座位，遠離互相交流炫耀的貴族。

　　「先生接下來要去哪？」

　　伊萊坐下來，向夏佐詢問。

　　「去獸牙海灣。」夏佐乾脆的回答。

　　「真可惜，我以為我們的旅程會更長呢。」伊萊遺憾的說道。

　　夏佐嫌棄的瞥了伊萊一眼，接著繼續享用超大塊的烤肉。　　　　　　

　　伊萊看他這副模樣一時好氣又好笑，他給自己添了一杯紅酒，隨口提醒：

　　「據說，海獸獸潮是永夜的第一波徵兆，而海珍珠更是其中的關鍵。

　　先生的目的是獸潮的話，可千萬要小心。」

　　夏佐聽著臉色漸漸凝重，緊鎖著眉頭說道：

　　「這難道是戴維斯的預言？我可沒聽過這種說法。」

　　「我當然不是什麼預言家。但在預言成真之前，也沒有『先知』不是嗎？雖然眼見為憑是好，但也因此錯過時機。」

　　伊萊垂下眼瞼，遮住若有若無的笑意，一邊舉起杯子向夏佐致意，一邊說道：「信不信由你。」

　　夏佐放下刀叉，再次認真的打量這位古怪的學士。

　　他慢悠悠的喝著紅酒，唇上染上一抹殷紅，如鮮血一般，看上去不像個好人。

　　有著夫諾力人優秀的相貌，冷靜又深邃雙眼，永遠上揚的嘴角，時不時透露一些秘密。

　　一個模糊的靈感告訴夏佐。

　　遠離他，輕視命運之人終將被命運背棄。

　　然而信奉暴力的獵魔人並不理會冥冥之中的警告。更令他確信的是，哈瑞斯•戴維斯就是一個討人厭的傢伙。

　　最終這場交談以夏佐不明所以的冷哼結束。

　　兩人各自做起各自的事。伊萊翻閱著報紙，夏佐不停的起身添加食物，雙方都不尷尬。

　　對於兩個傲慢自大的人來說，這場相遇即將淪為微不足道的小插曲。

　　在第11夜後，安利號平安的到達目港口。

　　人來人往的港口市集前，伊萊還是一身西裝和禮帽，在人來人往的街道上一點也不突兀。

　　倒是夏佐一件斗篷遮得嚴實，怪異極了。

　　伊萊笑了笑，對獵魔人脫帽致意：

　　「有緣再會！願黎明眷顧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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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的騷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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