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唷!少主,您來得可真晚啊。」殿內負責指揮的執律委員會委員長撒米澤一瞄到熟悉的人影,立刻揚著笑臉親自迎上前來。
被迎接的人沒有報以微笑,淡淡地回道:「距離下午的課開始還有將近十五分鐘的時間吧。」
「第一天報到大家多少有點緊張,基本上都早來得很早,我想應該至少有一半的新生已經走入傳送門了。」撒米澤早習慣了自家表弟那張八風吹不動的冷臉,也不以為怪。「話說您講話有鼻音啊,感冒了?」
班瑞稀奇道:「好厲害,執律委員長問出口的話居然跟王太子有九十九點的相同度,只有一個字不一樣。」
凱狄修餘光瞄見瑟那諾一副懶得回答的樣子,乾脆主動開口替他說明。左右撒米澤聽完班瑞的話沒有從瑟那諾恩那邊問出原因,也會轉向自己這裡要答案。
聽完凱狄修的解釋,撒米澤皺著眉對瑟那諾恩說:「既然生病了晚上請早些就寢,沒事別熬夜了。」
其實瑟那諾恩平時就寢的時間不算晚,撒米澤會這麼說主要是因為瑟那諾恩之前有次三更半夜帶了一個三眼族的小孩到本家來。他之前一直覺得這個表弟不怎麼關心國事,都是國王或者家主有指示時才會被動參與政治活動。直到那日他才知道這位泰倫森家的長孫平日的漠然不是不關心,相反的,他將局勢參得透徹,所以才對旁人口中的「重要政事」毫無興趣,畢竟對他而言都是些已知且雞毛蒜皮大的小事,根本不值得關注。
當初出訪卡梅頓後他未同隨從人員返國,而是往西去了三眼族部落,知情者沒有一人知曉他在想什麼。直到他帶了所謂的「希望之子」返國,向家族高層道出原因後,所有人都被他狠狠震驚了一番,自己也到那時才知什麼叫做不鳴則已,一鳴驚人。
他也就關心說一句,沒真要對方答應,於是沒有給予回應的時間直接接著說正事。「這裡有四座傳送門,門上都有個學院的院徽。順時針方向開始是南方通往聖蘇維亞的前之門、西方連接史金伽勞的右之門,以及北方和東方分別通向那凡提森和白靈瓦第的後之門與左之門。」
「謝啦,撒米澤哥,回頭見!」
凱狄修招呼同為白靈瓦第學院的赫緹卡一起往左之門去,分到那凡提森的班瑞雖然知道塔悠娜跟自己同學院,不過他似乎沒有要找同伴同行的意思,自己轉身就往北方走去,不想一個人去報到的塔悠娜連忙追著他的腳步進了後之門。
剩下的只有自然系學院史金伽勞的三人,契法也和執律委員長撒米澤道了謝,正要和涅亞及瑟那諾恩一同離開時,撒米澤卻突然叫住他們,對著涅亞和契法嚴肅道:「史金伽勞學院很危險,請務必小心。實在撐不下去的話記得求救,不要怕丟臉。」
被叮囑的兩人帶著滿頭問號走進傳送門,眼前風景一瞬變換——
荒涼——這是他們唯一想到能形容眼前景色的詞。
不是疏於管理而雜草蔓生的荒蕪,而是真的一無所有的荒涼。學校分明是蓋在森林之中,腳下踩的也是沒有乾裂的泥土地,可偏偏就是一根草也沒長出來。放眼望去只有沙土和石塊,以及一棟通體黑色的小型城堡。
踩在光禿禿的地面上,木精靈抬手揉胸口,似乎受到極大打擊的樣子。「明明是自然系學院,居然連一棵樹都沒有。」
「那是當然的,因為一般植物在這裡根本活不下來。」奪旗爭霸賽時擔任士兵的火精靈赫司托從後面拍了拍契法的肩。他是院長派來迎接新生的,未免有太過緊張的新生提早前來,他從午休開始就在學院門口等著,不想這屆新生都還挺放鬆的,等到現在才有人過來。
「我看這裡的土壤跟森林裡沒什麼不同,為什麼植物不能活呢?」
跟在火精靈身邊的是奪旗爭霸賽時與之暫組搭檔的格蘭特,同樣也是負責迎接新生的一員。他指著天空道:「不是土讓的問題,是天氣。」
被他一提醒,涅亞立刻想通,「呀,難道說……」
「乍暖還寒,陰晴不定。這裡的天氣可是比我們在奪旗爭霸賽上遇見的地方還要惡劣。天地中飽含各種暴躁的自然能量,隨時都有可能爆發能量風暴。不是自然系的學生根本無法在這裡待太久,之前甚至有人差點丟了小命。」赫司托欣賞著兩張錯愕的臉,咧嘴笑道:「歡迎來到四季森林最險惡的區域——亂二十九區。」
「喂!別嚇新生。」格蘭特瞪了火精靈一眼,對新生三人道:「別聽他亂說,不會死人。開學七天內史提菈院長會特別給新生守護結界,你們只要在期限到之前自己做出能夠抵禦惡劣天氣的結界就行了。」
「院長太心軟了,直接扔進火坑人就會自己成長了。」
假裝沒聽見火精靈的閒語,格蘭特同三人道:「今年分進史金伽勞的學生共有五個,不過另外兩人是雙修生,今天不會來史金伽勞,所以今天應該來報到的只有你們三人而已。」
史金伽勞是塞勒巴蒙四所能力學院中學生總數最少的,歷年算上雙修生也不會超過十五之數,學生排課的自由度相較其他學院高出不少。因此每年開學第一日都會讓雙修生先去另一邊的學院報到,免得和史金伽勞的課程撞時還要費功夫回來調整時間。
「既然人齊了就不必等打鐘了,直接去見史提菈院長吧,反正學校的鐘聲也不怎麼準時。」
赫司托這麼說完就轉身往黑色小城堡走了。曾是搭檔的兩人領著三位新生到小城堡中的一間會議室,一進門裡面圍著環式會議桌坐著的兩位女性立刻將目光轉來。
坐在最上首的是史金伽勞的院長史提菈,滾金邊白長袍上別著史金伽勞的院徽。她的身材嬌小,一張精緻的臉蛋也僅有巴掌大,看上去就像個十多歲的小女孩般。她起身時蓬鬆的霽色短髮動如浮雲舒捲,兩條從頸後垂過胸口的長辮也隨著她的動作輕輕晃動。
「哎呀,三位就是本屆的新生吧?歡迎你們來到自然系學院史金伽勞,我是院長史提菈,往後的五年還請多多指教。」她雙手合十放在臉側,甜潤柔軟的嗓音彷彿軟緞擦過聽者的皮膚,叫人聽得通體舒暢。要是將她蓬鬆的頭髮比喻為雲朵,那麼她甜軟的嗓音就是加了糖的雲、是入口即化的棉花糖。
涅亞縮了縮發麻的脖頸,嚥下一口唾沫,心道原來真的有人的嗓音能好聽到引發自發性知覺神經反應。
院長身邊穿著學生制服的女性也跟著站起。她的髮色和史提菈院長十分接近,都是令人感到舒服的天藍色,只是髮尾處卻換作白色,看上去如同海波浪一般。她擁有一雙又尖又長的耳朵,上面掛著許多大大小小的飾品,通身散發高貴優雅的氣息。
她向新生微微頷首致意,「我是二年級的慕拉雅,請多指教。」
赫司托走到慕拉雅正對面的位置,彎腰將上半身的重量壓在椅背,紅色的髮尾從腰上滑下輕輕在身側盪著。他撐著下巴揶揄道:「好歹用笑臉迎接學弟妹嘛,難道說你們波律底亞的傢伙都是僵著一張臭臉被生下來的嗎?」
慕拉雅冷哼一聲,「我才想問赫菲耳赫菲斯的人都生得一張臭嘴嗎?」
波律底亞是水精靈的故鄉,赫菲耳赫菲斯則是火精靈的誕生地。兩人之間正好應了各自的屬性,從來都是互看不順眼、水火不相容。
「好了!你們兩個別拌嘴,同學間要好好相處才可以喔。」史提菈擺手示意兩人停下爭吵。「大家都過來坐下吧,新生們也是。我們人數少可以稍微放輕鬆一點,不用像其他學院弄得那麼正式。別看今天這裡只有二年級的學生在,其實人幾乎都到齊了,三年級以上的學生我們史金伽勞學院只有兩位而已。」
格蘭特小聲對三位新生說:「你們別放在心上,這種事習慣了就好,這間學校裡就沒有幾個正常人。」言畢,他領著新生過去桌邊,自己在赫司托旁邊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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