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褚亦陵多少談得來,柳祁黎一閒下來要是見上官清不得干擾便會往再來鎮跑,一來和褚亦陵有一句沒一句的聊,二來是想趕緊把琴給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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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褚兄,你家外面何時堆了個小土丘?那是要做什麼,養鐵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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褚亦陵就拉了個躺椅在門口坐著,手上拿著鮮見的晶礦在手中把玩,正想告訴人真相時卻見不遠處隱隱有著上官清的身影,他先是一愣,接著趕緊把躺椅收進屋內大門就要關起的時候——
那一道凜冽之氣劃過他的臉頰,留下一道滲血的血痕。
「上官家主啊,遠道而來定有疲乏,要不要進來歇息會兒,我給您泡泡茶?」褚亦陵這賣笑還沒賣完,倒是對方先冷冷一笑。
「褚亦陵,閉上嘴好好工作,下次再有貳話⋯⋯下場就會跟土丘內的屍體一樣了。」上官清一手推開門,卻未料柳祁黎也待在這裡,而對方一臉困惑又好奇的眼神盯著他。
「主子主子,土丘內是屍體?誰的?怎麼死的?」
「兄弟,那個土丘——」褚亦陵正要解釋時不忘看了上官清一眼,見那男人面無表情他最後還是決定不把真相說出口,「昨天有隻惡狗胡亂咬人,我只好把他給打死了⋯⋯兄弟你看看這上官家主的言論,哪天我要是被亂棒打死兇手一定是——」
「不想被亂棒打死就閉上嘴好好工作。」上官清冷望一眼,接著從自己袖中拋出一塊礦石給對方,「水波石,來的量不少。」
褚亦陵眼睛睜個老大,一臉欣悅只差沒抱著柳祁黎樂得轉圈。
「哎呀哎呀家主,這麽稀有的石頭可是要給我的?」
「找管家自個兒搬去。」上官清基本不再理會這見石眼開的男人,視線轉往柳祁黎只道,「隨我回去。」
「等等、主子⋯⋯你那兒可有上好的木材?」柳祁黎撓撓頭,有些困擾道,「琴身細緻,沒法只用金屬打制,定要以木材為底才行。」
上官清只聽下人回報柳祁黎在此打鐵,實則不知詳細情況,故現在聽聞需木材造琴反倒令他感到困惑,「為何需上等木材造琴?」
「還不是你之前丟給我爹的那塊玄晶惹的好事!長歌門的琴乃細工,我這個霸刀外門弟子是個粗人,不會打造樂器,瞧柳祁黎對那未完成品頗有興趣,便交給他做了。」
褚亦陵理所當然的道,但上官清卻無喜悅之情,反而問罪,「既然如此,你為何不報。」
「我⋯⋯」
「好了好了,主子你就別氣啦,琴確實不好製作,琴身、琴弦,甚至要調音什麼的⋯⋯這種我們霸刀弟子要製作確實困難不少,畢竟我們習武不習文,琴身做得再好也很可能因為琴弦材質而發不出聲音的⋯⋯」柳祁黎連忙打著圓場,隨後也不給上官清問話的機會,伸手抓住對方手腕直往房間而去,「我給琴畫了圖,你先替我看看合不合適,喜不喜歡。」
褚亦陵愣著,甚至一度掩住自己的雙眼就怕看見柳祁黎被人狠狠教訓一頓,可過了半晌發現上官清沒發出半點聲音,反而讓他驚奇的多看兩眼。
只見上官清又驚又愣,嘗試著想掙脫開的手因為霸刀壓倒性的握力而無動於衷,柳祁黎也不顧人的意願開始滔滔不絕,完全沒給上官清有機會插嘴或打斷。
但他看對方神態似是另有心思,對柳祁黎的話大概也不過聽個七八分,甚至可能一點也沒聽進去,而講得上勁的柳祁黎此刻終於甘願把人的手放開,褚亦陵這才看見上官清手上那一圈圈的紅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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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祁黎這傢伙也太不控制力道了吧,要是女人手早就被握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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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子⋯⋯主子?上官清?你有在聽嗎?」
上官清這才猛然回神,褚亦陵瞧人如此遊神固然有趣,卻也忍不住打圓場。
「兄弟,這琴身太普通啦,他可是上官商會的大家主。」褚亦陵執起毛筆在新的紙張劃上新的琴身,柳祁黎看了以後反而皺起眉頭問琴弦怎麼鎖,卻見上官清接過毛筆劃上了幾筆,意指琴弦落處便不再多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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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嘿,這琴若以桐木鳳形而製,鳳凰非梧桐不棲,再以玄鐵鍍色,金色屬秋,則名鳳鳴秋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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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祁黎隨著上官清的腳步一前一後回到揚州城內,但一回到商會上官清只顧著開始吩咐其他人,把自己晾在一旁,令他感到些許不解為何這家主親自到再來鎮帶他回來。
「主子⋯⋯」
「要去哪和管家稟報一聲。」上官清望了他一眼,眼神霎時柔和幾分,「你⋯⋯別再喊我主子。」
「咦?那得喊什麼好?家主?主人?」柳祁黎困惑的撓撓自己的頭,這兩稱呼他很是不喜,感覺與那些管家僕人並無二樣,只是畢恭畢敬做事罷了。
「不過稱呼,允你平輩相稱。」
他剎那間又驚又喜,「清」一字想也不想脫口而出喊了好幾遍,柳祁黎聲響之大幾乎要傳遍整個上官家,最後被忍無可忍的上官清一腳踹倒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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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繳完琴才准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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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完這上官家主便拂袖而去,待他從地上爬起來時,早已不見蹤影。
柳祁黎拍拍身上的塵土,不知怎的嘴角弧度怎麼也緩不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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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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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聲清,喊得可真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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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官清來到自家附近的碼頭時,已有老人佇立在此,那人雖老,卻身穿官服威風凜凜,而上官清也非與人第一次相見,他雙手負在身後,腳步不急不徐。
「此乃殊榮,怎能不開心。」
「也是,上官家主乖張孤僻人人皆知,哪怕做生意也厭惡他人與您套近乎⋯⋯」那老者笑笑,貌似還想再說,上官清卻伸手打住對方話語。
「夠了,說說正題吧,這次又想要什麼。」上官清雙眼冷冽,貌似恫嚇對方再多說幾句定人頭不保,老者也並非柔弱小輩,只是呵呵兩聲撫著灰白鬍鬚。
「這虢國夫人近來無法安睡,貴妃很是憂心,還望家主能否尋一尋是否有法子⋯⋯」
「那該請大夫為他抓藥。」上官清心中略有無奈,搖搖頭還是道,「我知道了。」
「改日大人定會宴請家主您,往例的謝禮也會如期送上,在下另有要事,便先行告退了。」
上官清目送人離去後只垂下雙眼,他望著海面低聲喃喃,語氣中有幾分落寞,「憂心⋯⋯真是情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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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就是家人間會有的情感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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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有意識以來,上官清便從未感受過親人給予的溫暖,長歌門派系分明,他身為外門弟子又無靠山,待在此處沒少過過被冷落的日子,僅有少數師兄師姐憐憫他偶爾會教導一些琴藝,否則自己會是空手進去空手而歸。
他本不善言語,生性懦弱,性格孤僻,如今為了「上官家主」才成如今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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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渴望之物卻什麼也沒得到。
更不明白自己為誰而活,又為了什麼而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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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人若是可以花錢買來⋯⋯」上官清喃喃自語著,眼露幾分欣羨又很快消弭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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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子主子、可終於找到您了,已至午食時間,先吃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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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祁黎有些氣喘吁吁,管家吩咐下他跑了許多地方就是為了找到家主,但他看得出來上官清有些許異樣卻不知該怎麼問起,只能在原地等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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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黎,有家人⋯⋯是什麼感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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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話一出柳祁黎卻愣在原地,不知該如何答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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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憂心是什麼感覺,要如何學得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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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撓撓頭,以為對方又是為了難為自己才刻意問道,柳祁黎並不想交陪只希望這家主能儘快去吃飯。
「家人就是老是嘮嘮叨叨的存在,沒把你念的耳朵長繭不肯罷休的老傢伙⋯⋯至於你說那憂心嘛,那沒可能用學就學會的,主子哇、我可乖乖回話了,您老能不能賞臉吃飯了?」
「你說得有理。」上官清面對著人並邁開腳步,那張面容冷若冰霜,低聲喃喃卻冰冷的令他心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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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書卷早看過成千上萬次,也是該要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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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祁黎霎時僵在原地,心底很是後悔剛剛那樣敷衍對方。
明明要懂的,上官清待在這個家裡只有自己與他說笑,本來只會把自己拎出門的家主漸漸允許了他的存在,也開始會對他說的話有所回應,哪怕只是簡單的點頭,或者聽來像是敷衍的回應。
「清!家人與感情非是一朝一夕就能說清楚的⋯⋯」柳祁黎連忙握住他的手,語氣沒再像方才帶有幾分嘲諷與敷衍,連語氣都弱了幾分。
「⋯⋯滾!」上官清再看向他時那臉表情泫然欲泣,卻還死撐著無謂的面具與家主之稱,「我又何嘗不懂!這個商會、這個上官家⋯⋯我少見過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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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眼睜睜看著聽著,他沒有任何機會可以體會,任憑己心乾涸,卻又往往會因此感到疼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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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琴做好,或讓褚亦陵把琴做好你就可以滾了。」
「你誤入上官家,如今以鳳鳴秋梧做為賠禮,我上官清便不再強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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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官清努力撬開對方的手逕行離去,柳祁黎已是心慌,他無意間發現人心底最深的傷就算,甚至還在上頭添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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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那我帶你走,一同去遊山玩水,看盡天下⋯⋯」他急忙跟上對方腳步。
「不可能。」上官清冷冷道,「上官家是我僅存的一切,哪兒都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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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喜歡我吧!」
「我會對你好的、你⋯⋯你期待的、渴望的,只要我能辦到我什麼都能給!」那語氣剎那間不知是愧疚還是心疼,「只要你不要再露出那種表情,無論做家人、情人,我都願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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