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世的主角不會那麼早開始,因為商周的歷史交接非常重要!尤其是好姓、姬姓的戰場,以及子姓的由來,因為上古並非只有上古八大姓(簡稱八姓,後引申為八姓)!
之前有個想法:皇是指對得住底層、帝和后一樣,和巫一起向上蒼禱告,帝以束火,后以祭祘,巫以術通,王是三位一體的,而夏商周本身都有帝后巫的....
其中,王是周代開始用來稱呼最高領袖
正文開始
殷墟的殘陽正把祭祀台的青石板染成赭紅,子受的指尖在龜甲裂痕上輕輕摩挲,骨縫間凝結的血珠已半乾,像極了北境草原上凍結的河流。他身側的后妃婦好正將一捧祘米撒向燎祭的火堆,米粒遇火爆出細碎的脆響,混著巫祝們吟誦的古辭,在黃土高坡的風裡翻滾。
「帝束火以告天,后撒祘以問卜,巫鼓瑟以通神——這便是大商的禮數。」子受的聲音裹著煙氣,聽起來有些飄忽。他抬頭望向南天,歲星在紫微垣旁亮得刺眼,巫師說那是西岐的氣運正在興起,可他不信。大商的帝統已延續六百載,從成湯滅夏時「天命玄鳥,降而生商」的祥瑞,到盤庚遷殷後「百姓由寧,殷道復興」的盛景,哪樣不是帝與后與巫同心同德,才換來上天垂佑?
台下忽然傳來鐵甲碰撞的脆響,是西伯侯的軍隊正在列陣。子受看見那些舉著「姜」字旗幟的士兵,殷的祖先是上古八大姓之外的「好」姓支脈,與姬姓周人早有盟約。這些年西岐的姬昌總是說「皇道在民」,說帝者不僅要祭天,更要「對得住底層」,這話聽得子受心裡發緊——殷商的「帝」從來都是通天的橋樑,何時沒有屈尊看顧泥土裡的螻蟻?至少人家的黎民百姓是願意跟隨帝辛去戰死的。
祭祀禮畢時,婦好遞來占卜的結果,龜甲裂痕像條蜿蜒的蛇,巫祝低聲說「天示凶兆,周人將東出」。子受猛地攥緊骨片,指節泛白:「傳令,讓崇侯虎駐守豐京,把姬昌囚在羑里。我倒要看看,沒有了帝與巫的通靈,他那『皇道』能撐多久。」
誰知這道命令竟成了引線。三年後羑里的梧桐樹下,姬昌演完《周易》的最後一卦,臨終前執著兒子姬發的手說:「記住,夏人稱『后』,商人稱『帝』,可天命從不看稱謂,只看民心。將來你若稱王,要做那集『皇之恤民、帝之通天、巫之通靈』於一身的人,讓治下百姓知禮,讓上天見到誠心。」說完便閉了眼,窗戶外的月光正好落在他枯槁的手背上,像灑了層霜。
姬發將父親的話刻在青銅鼎上時,西岐的巫師正在壇上作法。與商巫不同,周巫的祭壇鋪著麥稈,壇下站滿了農夫與工匠,他們手裡都攥著穀穗——這是姬昌定下的新禮,祭祀不僅要告天,還要讓百姓看見,王的祈禱裡有他們的飯碗。姬發望著壇上飄動的「姬」字旗,忽然明白父親為何執意要將「王」作為最高稱謂:夏之「后」重農耕,商之「帝」重通神,而周之「王」,該是既能捧著麥穗聽民聲,又能舉著火把問蒼天,還能讓巫者把兩者的心意縫進天命裡。
牧野之戰爆發那天,清晨的霧氣裡夾雜著血腥味。姬發站在戰車上,看見商軍陣裡有人舉著「子」姓的族徽——那是商王的本家,據說他們的祖先契是帝嚳之子,因「玄鳥生商」而得姓,與姬姓同出黃帝脈絡,卻在這戰場上成了對立面。他忽然想起太史官說的,上古姓別本無貴賤,只是「因生以賜姓,胙之土而命之氏」,是後來的權力讓姓與氏成了戰場上的標記。
「舉火!」姬發拔出青銅劍,西岐的軍隊裡竄起數百道火光,那是模仿商帝「束火告天」的禮儀,只是這次的火光照亮的不僅是祭天的路,還有陣前倒戈的商軍臉龐。他聽見身後的巫師高唱:「天視自我民視,天聽自我民聽!」聲音穿過戰鼓與喊殺,竟讓飄蕩的霧氣都散了些。
攻入朝歌那天,姬發沒有踐踏商的宗廟,反而帶著巫師與后妃去祭了商的社稷。他親手將一束麥穗放在商王的祭桌上,對著空置的王座說:「商人以帝通天,周人以王承命。從今日起,王不必再是孤家寡人,要讓百姓見到王的憂勞,讓上天聽見王的祈禱,讓巫者傳遞兩者的心意。這『王』字三橫,上橫為天,下橫為民,中橫便是王自己,要撐起這天地之間的萬世安寧。」
祭禮結束時,太史官在竹簡上寫下:「武王克商,定號為周,自稱王。」窗外的陽光落在竹簡上,將「王」字的筆畫照得格外清晰。遠處的田野裡,農夫們正在播種新麥,他們或姓姬,或姓子,或姓好,不再有戰場上的敵我,只聽見風吹麥浪的聲音,像極了萬世致佑的祝福。
而那尊刻著姬昌遺言的青銅鼎,被安置在宗廟最顯眼的地方,鼎身上的銘文在香火中閃閃發光:「皇為民基,帝為天樑,巫為媒介,王為中樞——此謂周道,萬世不替。」
ns216.73.216.82da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