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清妍停下腳步,轉身看他,眼中難掩厭惡的神色,她聲音清冷:「你若再多說一句噁心人的話,我大可以把你變成啞巴。」
安麟苦笑了一下,聽出她話裡的認真。
「我真的只是想和你好好聊聊。」他嘆了口氣,頹然地低下頭。
「聊就不必了,有什麼秘密就直說吧,又或者說,你想用這些秘密換得什麼?」姜清妍冷冷看著他,不欲廢話。
安麟愣了愣,手捏緊了柵欄,深深吐出一口氣,整個人靠在牆上,這才開口說起來:「我知道你不會信,但是我只是想勸你一句,你命格奇特,一般的人根本壓制不住。我想了很久,我為什麼會突然像轉世重生一般有了前世的記憶,或許我就是來陪伴你、拯救你的。」
「拯救我?」姜清妍想過他的思維並非常人,倒也沒想到如此離譜,她還是忍不住開口:「你要不要想想你都做了什麼,還有臉如此大言不慚?」
「是,是我的錯,是我不應該被利益和自尊蒙蔽雙眼,是我沒有勇敢直面自己的心意。」安麟神色痛苦:「不管你信不信,其實哪怕是前世,我對你並非毫無感覺。那時的你雖然膽小怯懦,但是我能感覺到你真誠炙熱的心,我只是不願意承認我會喜歡上你,是我搞砸了這一切,讓我走到現在的境地。清妍,我……」
「打住。」姜清妍冷冷打斷他的話:「說重點吧,我什麼命格?」
安麟表情一滯,激動和眷戀停頓在臉上顯得有些扭曲,他低沉著說:「是姜陶告訴我的。那個時候,我想過要對你好一些,可是他說,你娘還懷著你的時候,就有一位大師告訴他,這個孩子會克死他。」
「你覺得他為什麼非要冒著風險換了你,他就是單純的愛那個外室和姜媛媛嗎,不全是。」安麟想起姜陶的話,表情有些迷茫和自嘲:「他說,大師告訴他,這個孩子是個禍根,克父克夫,只有一直把你踩在腳下,折磨你,才能換來自己的錦繡前程。清妍,其實這個大師說得很對,不是嗎?」
姜清妍聽著他的這些話,沉默了半晌。
或許,冥冥之中自有定數。
捫心自問,如果姜陶沒有換掉她呢,還會變成現在這樣嗎?姜陶如此會做戲,能在湯怡面前演了十幾年的好夫君,那也能在她面前演出一個好父親。
如果是那樣,她會敬他,愛他。
而如今,前世沒有做到的事情,她終究在今生了結。她的確親手把姜陶送上死路。
至於安麟也是同理。
前世自己是真心實意地愛著他,為了他願意不斷改變自己,願意雙手捧上所有的嫁妝。如果安麟對自己好,她只會做的更多。
「說到底,不過是你們惡行結了惡果,因果迴圈,報應不爽。」姜清妍面色並無波動,而是一派平靜:「沒有誰生來就恨誰、愛誰,我以後會怎麼樣,自然不需要你來操心,你找我來就是要說這些嗎?」
安麟見她淡漠如初的樣子,突然又激動起來:「清妍,你仔細想想,你嫁給任何人都不會幸福的。只有我們在一起,我們都是重生而來,為什麼,因為只有我們才是命定的眷侶!」
姜清妍冷眼看著他問道:「這個大師是誰?」
安麟搖搖頭:「我也不知道,是姜陶告訴我的,也是他讓我把你囚禁看管起來,不能給你逃出去的機會。」
聽到他再也不知道別的,姜清妍直接轉身離去。
安麟急了,他把手伸出柵欄拼命想要抓住姜清妍的背影,大聲地喊道:「清妍,你信我,如果你不信我,你可以去白馬寺,去問一問、找一找那裡的大師,你就會知道我說的不是假的!」
「清妍,你救我出去,我們好好在一起,清妍,別走……」
安麟崩潰的嘶吼聲漸漸被牢房隔絕掉,獄卒躬身走過來:「姜小姐,你們聊完了,他沒有傷到你吧?」
姜清妍搖搖頭,然後淡淡說了句:「不過有些太吵了。」
獄卒只是愣了一下,立馬點點頭:「是是是,我們會加強管制的,姜小姐這邊請。」
姜清妍跟著獄卒走進去,等了片刻,湯怡也出來了,她的眼眶紅紅的,兩人都沒有說什麼,各自裝著心事,一起上了馬車。
湯怡還是問道:「清妍,安麟那邊如何了?」
「活蹦亂跳的,一直胡言亂語。」
姜清妍這般說,湯怡只是嘆了口氣,沒有再問。
明明小時候看著長大的,以前也是翩翩公子的模樣,不知道怎麼就魔怔了一般,做人做事越來越沒有章法,如今這樣,都是他自己選的路。
等送湯怡回了將軍府,姜清妍也就回了國公府。
她心中一直想著安麟說的話,如果說自己真的毫不在意,又怎麼可能呢?
這個所謂的大師,從某種角度上來說,也是導致她前世悲劇的源頭。
白馬寺?
說到白馬寺,她想起剛回國公府的時候,她曾經去過那,還在竹林中遇到了一個老僧人,告誡她以德報怨、放下仇恨。
想到這裡她心中冷笑。放下仇恨談何容易,若不是她佈局借力打力,當時就會中了姜陶和姜媛媛的算計,失身給安麟。
她有什麼錯,她偏偏要爭、要算計,要和這些心思詭譎的人鬥,為自己搏出一番天地。
至於白馬寺所謂的大師,姜清妍眸色一沉,叫來了千山:「想辦法查一查,看看姜陶和白馬寺的僧人有沒有什麼來往。時間可以久一些,一直追溯到十五年前。」
千山雖然有些不解,但還是領命離去。
玲瓏從外面帶回來好消息:「小姐,邊關傳來戰訊,湯老將軍和瀚王殿下雙路夾擊,屢屢戰勝北涼國,看來再這樣下去,要不了多久他們便可以凱旋歸來了!」
姜清妍聞言真心笑了笑,心中盼著邊關那邊一切順利。
腦中突然想起了安麟那句克父克夫,眉頭輕輕跳了一下。
想了想,她還是對著玲瓏說道:「安排馬車,這兩日我要去一趟白馬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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