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UX光》 - 37 兼顧

隔天醒來後，達米安已經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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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環顧整間房子，達米安什麼都沒帶走。他的畫架、繪畫用具與畫冊都還在原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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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西恩覺得內心空落落的，心臟傳來一陣陣的悶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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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雙眼因爲哭了整晚變得紅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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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回想著昨晚，就像達米安說的，他明知道他是什麼樣的人，也在一起了，那時卻沒辦法接受他。但達米安也讓他相信，他不會再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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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曉得自己是不是因為過去的事情和達米安發作同時發生，令他難以招架，所以他才會在最後做了這樣的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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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知道自己真的很愛這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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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他也利用那件事引起對他的愧疚，對他來說，還是太殘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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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搖搖頭。人終究是矛盾組成的個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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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站在浴室鏡子前將自己收拾好，換了衣服後準備去上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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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得繼續生活，他可以為愛燃燒，但他不會因為愛阻礙自己的成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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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了警局後，艾莉森率先向他打了招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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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啊醫生，你今天怎麼難得戴眼鏡？」艾莉森原本笑著說道，後來她透過鏡片看到路西恩眼鏡底下紅腫的雙眼，立馬收斂起笑容，接著小聲地說：「你還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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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西恩扯出一個笑容：「我沒事，謝謝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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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知道你也可以跟我說的。」艾莉森認真地告訴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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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西恩抿了抿嘴：「那天跟妳說完，過沒幾天就分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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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真的假的⋯⋯」艾莉森不小心提高了音量，接著趕緊壓低聲音：「發生什麼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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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我跟他不適合。」路西恩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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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突然了，等一下，我替你泡杯咖啡。」艾莉森拉著路西恩去到茶水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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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誰提的？」艾莉森邊沖咖啡邊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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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我，我必須及時止損。」路西恩靠在牆上，望著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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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西恩．墨菲，你總是這樣。」艾莉森直呼了他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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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西恩不解地看向艾莉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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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總是怕事情會到無法控制的地方，在事情發生以前你就先喊停。」艾莉森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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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該說你是敢愛敢恨，還是太過小心翼翼？你對我也是這樣。」艾莉森將咖啡遞給路西恩，接著又說：「我不是要你為我做什麼喔，我的意思你應該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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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西恩接過他的白色馬克杯，他的視線停留在杯內色澤醇黑的咖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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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許艾莉森說得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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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關於達米安，事情都已經是發生了的，但他沒有嘗試跟他溝通，而是直接推開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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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那個情況下，他根本無法冷靜下來思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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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別是當他知道達米安利用了他的情感，現在想想也許這才是最令他心碎和無法接受的。也許知道達米安發作只是一個起因、一個導火線，因為那些時間裡他真的很需要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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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又如何呢？一切都覆水難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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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許這樣也好，他再也不需要過提心吊膽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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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在聊什麼？」奈森走進茶水間，從櫥櫃拿出他的黑色馬克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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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噢，沒有啦，只是在聊以前的交往對象。」艾莉森看了一眼路西恩後隨口編了一個話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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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那你現在家裡一切都還好嗎？」艾莉森緊接著詢問奈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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奈森邊喝了一口咖啡一邊看向路西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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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那樣，還是很常吵架，我也不知道能怎麼辦。」奈森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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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我們這行的有時候會忘記花時間陪伴家人，特別是你現在是警探。」艾莉森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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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聊，我先去準備工作。」路西恩說完就拿著馬克杯走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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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西恩完成工作後一個人站在警局外頭抽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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奈森跟了出來，將路西恩大衣肩膀處的細雪撥掉。路西恩看向他，眼鏡起了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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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借根菸？」奈森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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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西恩從口袋裡掏出一包紅白色香菸，抽出一根遞給他，拿出打火機靠近，替奈森點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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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西恩，要怎麼兼顧工作跟生活？」奈森咬著菸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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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以前也不知道，後來我發現只要選擇多放一點心力在自己身上，或是愛的人身上，就會自然而然明白怎麼兼顧了。」路西恩緩緩吐出一團煙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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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會想著假日要怎麼過，要吃些什麼好吃的，跟那個人一起創造回憶。」路西恩看著街道上的行人、車流，又接著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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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西恩想起來過去與達米安一起過生日、一起回老家、一起去育幼院的畫面，恍如昨日。他的胸口不自覺地一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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奈森也吐出了一團煙，分不出是不是在嘆氣，他說：「那麼也許，我可能還沒準備好跟她共組家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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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得給彼此一些時間好好想想，再做決定。」路西恩說道，邊將菸捻熄丟進菸桶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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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會的。」奈森也將菸捻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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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不要去吃飯？我餓扁了。」奈森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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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你下班了嗎？」路西恩眨眨眼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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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啊，我要開始學著兼顧生活。」奈森笑著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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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走吧。」路西恩也笑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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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 兼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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