琳奈所說的下榻之處,是一間木造平房,外觀樸實,卻堅固可靠。
一推開門,便見一名年輕男子在內等候。當他看見琳奈,眼裡閃現隱隱溫柔的光彩「琳奈公主,久候多時。」他的語氣和緩又溫暖,一時未注意到她身後的凱里安。
凱里安神色一沉,目光冷冷掃過那人,毫不掩飾自己的不悅與敵意。
青年被他的視線壓得一頓,看到凱里安的瞬間,眸色閃過一絲複雜,但很快鎮定下來「公主殿下,這位是……?」
琳奈說出想好的說詞「他是皇宮的客人,我帶他出宮,看看索瓦恩的民間。」
青年未再多問,微微彎腰向凱里安行禮,接著轉回視線「公主殿下,百香果正逢採收季節,要去看看嗎?」
琳奈眼眸一亮,毫不遲疑地說「要!我知道路,自己過去就行了。」說完像個等不及的孩子般快步離去。
青年目送她離去,眉眼溫柔地彎起。凱里安將這一切盡收眼底,走近他,語氣不緊不慢「再怎麼落魄,她也是個公主。」
青年微微一怔,而凱里安不在乎他的反應,也不打算聽他的解釋,連餘光也懶得施捨,徑自抬步追上琳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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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心中仍有些不悅,但當凱里安來到果園,卻也忍不住為眼前的景象所吸引。
翠綠藤蔓間,一顆顆飽滿的百香果垂掛枝頭。那僅是園中一隅,旁邊還有一片種滿各式蔬果的田園。琳奈正站在一名佝僂卻精神矍鑠的老者身旁,老者笑著指導哪幾顆已經成熟。
老者接了一顆琳奈摘下來的果實,將百香果在頭上一敲,果皮應聲裂開。琳奈驚奇地睜大眼,也學著模仿,卻總敲不開,引得周圍人一陣哄笑。
凱里安失笑,走上前,攔下她又準備拿自己當砧板的手。從她手中接過果實,虎口微一使勁,果皮便裂了。他將果實掰成兩半遞給琳奈,琳奈接過,眼睛眨巴眨巴崇拜地看著他,那眼神讓凱里安心情愉悅不少。
周圍人見兩人互動親暱,交換疑惑的眼神。琳奈再次以「宮中來的客人」的身分介紹凱里安,眾人識趣沒再追問細節。
為緩解尷尬,老者領著兩人至果棚,一邊講述果樹從育苗到結果的過程,話語生動幽默。凱里安原本只是出於禮貌附和,漸漸聽得入神。他驚覺這位老農知識不僅止於農作,對土質、水源變化與農政趨勢也有許多的理解。
塔諾瓦資源匱乏,其中最棘手的,就是水源被鄰國長年把持。國境西北有一座高山,是該區域主要水脈的發源地。山勢延伸出的兩條支流,一條向東注入塔諾瓦,另一條則流入鄰國。許多年前,鄰國便屢次試圖以地勢工程與水閘改道,將更多水量引入自家境內,塔諾瓦下游地區於是出現乾旱、農損與居民用水緊張,雙方為此爆發過數次邊境摩擦。
索瓦恩雖然沒有這些問題,但談及農作用水,老者也分享了幾段應對乾枯期的經驗,另凱里安心中卻泛起陣陣波瀾。
沒多久,幾位黝黑壯實的農人從田間歸來,也加入談話。他們聊到不同作物適應的土質、灌溉法與病蟲害處理,語氣熱切如談兵論政。凱里安本對農務毫無涉獵,卻在不知不覺間也加入討論,偶爾提問、偶爾聆聽,竟忘了時間。
直到夕陽西下,他才意識時間已晚,返回下榻之處。
琳奈早已回屋休息也洗漱完畢,坐在二樓窗台吹風,遠遠看見他身影,便下樓迎接。
「怎麼樣?還不錯吧?」她開了門,迎接的語氣裡藏著一點期待。
凱里安走近,停下腳步,垂眸細看她一瞬,才點了點頭「嗯……確實是難得的經驗。」
琳奈睫毛輕輕一顫,眼瞳像沾了光,笑意悄悄漾開。凱里安極少見到她這麼活潑鮮亮的神色,不自覺地看得怔了神,心跳漏了一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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