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生 - 轉變

聖誕節要到了，要為家裡裝飾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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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倒是第一次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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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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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不覺得你這孤獨死宅會有人陪你過聖誕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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嘴上雖然說的毒辣，眼中透露的愉悅還是被他親而易舉的補捉到，不禁咧嘴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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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種口是心非的毒舌，他早已習以為常了，畢竟女孩總是這樣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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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下旁邊的月曆，12/20，不禁心生感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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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已經搬來這裡6個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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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那天起，他跟她有了交集，後來她就搬來自己家要合租，成了一起生活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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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只知道她叫林夏苳，正在讀高中，其他卻一無所知，她從來沒有告訴自己關於她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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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不知多少次的想開口詢問，但話到嘴邊，想到那時候的她那絕望的模樣，還是將其含到喉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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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開口詢問，會破壞現在的日常，那還不如從一開始都不要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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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能抱著這樣的念想，跟她度過每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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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呢？你想過嗎？聖誕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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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今年跟特別的人在身邊，那當然要有特別一點的聖誕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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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放下原本正在刷洗的碗，把食指指向在旁邊書桌正在電腦螢幕旁哀嘆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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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你眼中還真是特別。」他把視線移開電腦，直面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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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不是嗎？死宅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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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是是，壞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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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膽子變大了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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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敢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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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識相的話還不給我去買聖誕節裝飾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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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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伴隨著陣陣無奈，江睿他披上了大衣，打開了隔絕外面冰冷空氣的大門，冷風便撲面而來給他了個透心涼，不禁感到一陣哆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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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天空偏陰，烏雲密佈，而溫度更是不用說，每一刻都被冰冷刺骨的寒風，仰望那見不到光明的天空，眼中則若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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裝飾聖誕節的話，聖誕樹和彩球，是不是還要交換禮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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哀怨和無奈在心中綻放，從口袋掏出紙筆，寫下任務清單，開始了一天的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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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來今天又是疲勞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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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怎麼跟人一起過聖誕節，對方才會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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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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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真的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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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傻真放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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鍵盤的話語引起眾人的口誅筆伐，讓其原本的只有疲乏轉變成更深的無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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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的這樣我還是沒有頭緒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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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苳啊夏苳，妳這次真的難倒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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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家裡坐在沙發滑手機的林夏苳，不自覺的打起了噴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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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睿那死宅，一定是在外面準備裝飾物搞到發瘋，想想還真好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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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內心這樣想著，邊從沙發離開，又有個突然浮現的企劃她打算實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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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她手機螢幕在逐漸變的黑暗之前，因為一通簡訊，臨時又亮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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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告誡回診的通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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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逐漸被黑色籠罩，燈火通明的街道、歡聲笑語的人們，佇立在市集的聖誕樹和象徵著聖誕佳節的到來，冷風總讓江睿口吐寒氣，也讓他對聖誕節有了一絲的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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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背著裝飾物回家讓他要死要活，一度以為自己會過勞，在路上街邊，但等他站在家門口時，這些疲勞似乎已煙消雲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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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開鑰匙孔，開門，所映照於眼簾的，是稍微裝飾的客廳，隨即撲鼻的肉香便飄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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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傢伙還真努力，江睿內心這樣想著，明明還沒有買太多裝飾品，她就已經都快打理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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彷彿就像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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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來了？先把外面買裝飾物放客廳，過來幫我嚐一下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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輕柔的聲音打斷他的思緒，看到夏苳穿著圍裙從廚房走出來，右手還拿著湯勺，不免比剛才更愣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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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她對上那雙愣神的瞳眸後，到嘴的話突然止住，恰然閉上那動人的雙眸，張開時，新的話語以編織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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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不要一直盯著我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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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苳的語氣透露出嫌棄，而江睿也由此回神，意識到了自己的失禮，苦笑著向她賠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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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幸，女孩未有過多的責怪，只是揮手招呼他過來幫忙，自己才露出微笑跟上了她的腳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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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知道，夏苳生起氣來是很恐怖的，差點以為要遭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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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他們的努力之下，聖誕節的裝飾和大餐終於完成，兩人原有的疲勞在大餐面前直接煙消雲散，或是轉化為努力得到的成果中的自我感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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飯桌上琅琅笑語，是他們對於此刻感到幸福的證明，讓人沉浸，渴望著，沒有終止的時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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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現實沒有能像童話般，永遠定格在美好結局，並為一切的終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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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破這樣的美好，是在交換禮物的那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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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他們辦交換禮物，總是莫名有著緊張的氛圍，江睿率先打開了用著紅綠斑點、和金色緞帶綁著的小方盒裝的是一條雪白色的圍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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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白色的模樣，和那毛茸茸的觸感，使得江睿很喜歡，不自覺的觸摸著，嘴角也因心裡的暖意露出了一抹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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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歡嗎。」眼神對上她那帶有狡黠笑顏的眸中，那是屬於她的柔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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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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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正面回應他，咽下了喉，將自己準備的禮物交給了她，閉上雙眼等待著她的話語，就像是犯人等待法官宣判般自己的罪行，自己是那樣的惶恐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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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感覺到世界彷彿，能聽到的，只有她的呼氣聲，以及那屬於自己的心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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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等待別人的回應，是如此讓人緊張，以及像是墜入無盡深淵般那種，無法輕易用言語形容的，類似於恐懼的情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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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要送我這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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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微顫抖，似乎帶有點哭腔，並用非常細膩的聲音傳入於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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猛然張開眼，對於這樣的回答，自己是始料未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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映入眼簾的是，面色羞紅，微微低頭不敢直視著自己，她的眼中似乎有什麼液體翻湧著，還包含著，現在自己無法捉摸的情緒，那幅模樣，緊刺自己內心深處，使自己直勾勾的盯著，一時半會，他不知如何組織任何要傳達的話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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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給她的禮物，是有著心型模樣的銀製戒指，也算是象徵著告白的意義，而之所以想送這個，還有另一層含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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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經，他好像問過夏苳，如果要告白送的禮物，會推薦什麼比較好，那時的她一如既往的損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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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蛤？就憑你這種死宅男還想去告白？不用說！連禮物都沒準備馬上就被拒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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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許到現在他還記得，有一半原因是真的很損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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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最後她還是給了屬於她的建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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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議不要手工，會有讓接受人有點感覺不收會很困擾的，如果是要挑給喜歡的人，那建議用禮物的款式去表明心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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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面有悄悄的自言自語的補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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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少，我自己是這樣會喜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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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知道，那時候她的自言自語，男孩不但有聽到，還銘記於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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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睿深吸一口氣，輕輕的望著她，即使知道一旦開口，有些事情，就一定回不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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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這樣，他也必須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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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時候，如果在那時候不去嘗試，在將來就只有後悔的份，即使嘗試結果，是更深的絕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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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苳，我想成為你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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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不容易編織好要傳達的話語，還沒傳達給她，就突然被打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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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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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唐突的起身，江睿是嚇到的，正還想多說些什麼時，她嗚著嘴，微微地聽到她的悲鳴，快步的走到原本在二樓的屬於她的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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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是沒有想過挽留，是個人總會有著挽留的想法，何況是第一次遇到此等情況的江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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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念頭原本是佔據他的腦袋的，直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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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是否是不經意的對視，又或者是早已發現但卻沒有點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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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眸中，似乎充斥著絕望、疲憊，以及他不曾了解的悲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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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許到至今，他從來都沒有真正的，去了解這個名為「林夏苳」的這名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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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以平復的心裡，他不知道現在到底要幹嘛，要嘛進去繼續溝通，要嘛明天再好好談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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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想掙扎了許久，最後江睿還是選擇了後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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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她平靜了再來談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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喃喃自語並整理著善後，為明天所作準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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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心早已不在那些瑣碎的家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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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活，總要有寄託的時候，藉由做什麼事來驅散心中的煩躁，這就是寄託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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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現在，江睿就是正處在這樣狀況，看著堆積如山的洗碗槽，無奈的做著對碗盤重複的擦洗，斟酌著明天早上要怎麼找她談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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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自己意識到了清醒時，已經過了多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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