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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元復始,萬象更新。這是一句大家耳熟能詳的諺語,而這句話最能代表元旦這個節日給人的感覺。大部分的人都喜歡元旦這一天,因為這天代表開始代表國定假日,但即使如此我依然不喜歡元旦,應該說很怕元旦的到來。
那天晚上經過一場奮鬥,我終於在爸爸的陪伴下寫完功課,他在我收拾書包時偷偷的遞給我一盒文具組,用很有質感的綠色盒子裝著的文具組。
第二天放學後我興高采烈的拿出那盒文具,取出看得最順眼的那隻鉛筆,削尖並用它開始寫當日的回家作業。那時我滿心歡喜的寫,想著等爸爸回來我就要把早早就寫完還寫得工工整整的作業給他看,「順便」向他炫耀我用的是他送我的那盒筆,但我怎麼也想不到,我再也等不到向他「炫耀」的那天了。
很快到了晚上六點,外婆已經在餐廳喊著我和弟弟吃飯,本該在這個時間回家的爸嗎卻還不見蹤影。
我們原本以為爸嗎只是因為工作繁忙才晚回家,可誰知道,誰知道在吃飯時媽媽的一通電話卻打破了原本美好平淡的生活——爸爸病倒了,媽媽說他在開會途中暈倒了。
到了假日我們到醫院去探望爸爸,加護病房內,爸爸躺在床上管線在身上與床邊蔓延,儀器冰冷的聲音讓人打從心底發寒。媽媽在我身邊,過了一陣他哽咽著抱著我讓我不要怕,其實我當時並不知道我有沒有怕,但我知道媽媽哭了。
後來一直到我們在醫院附近的美食街尋找午餐我都還有些反應不過來,直到媽媽帶著弟弟去買午餐,剩下我和阿姨做在作為上,我才像是短線了好幾天的機器突然接上似的,埋在阿姨的懷裡哭了起來。阿姨溫暖的懷抱,輕柔的語氣讓我緊繃的心情瞬間斷裂,努力維持的冷靜也宣告終結。這場發洩直到媽媽回來才結束,我依然不敢在她面前哭,我害怕看到她也跟著我哭。
再之後生活免強回到了從前,除了假日出門的目的地從公園變成了醫院,一切似乎都在好轉。又過了幾個月,我甚至想著爸爸有一天清醒了我要對他說什麼。但我忘了命運總是喜歡在人最放鬆的時候無情的告訴你他的樂趣是破壞一切美好。
元旦那天早上,媽媽不知怎麼早早就出門了,直到接近十點,媽媽在家族群組裡用看似平淡的語氣宣告了爸爸的離開。
趕到醫院,我被匆忙的帶到爸爸所在的病房。現在回想起來,我還記得當天早上看的是什麼電視節目;還記得我匆忙出門時穿的是什麼衣服;還記得我那天出門坐的是什麼交通工具,但我不記得我那時看到淚流滿面的媽媽、毫無生氣的爸爸時是什麼感覺了。
爸爸去世後迎面而來的是一連串繁雜的葬禮流程,我對這段時間的事也沒什麼印象了,只知道葬禮的流程確實繁雜。
我是直到最後出殯那天才哭,那是爸爸去世後我第一次哭,我知道這是我最後一次親眼見到爸爸了,以後我只能隔著照片與文字來回憶他。
從前他陪著我玩遊戲;陪著我做母親節卡片;陪著我參加國小入學典禮、幼兒園畢業典禮,現在,輪到我參加他人生的畢業典禮了。
小時候,在我懵懵懂懂的時候,我曾問過阿姨媽媽和爸爸誰的年紀比較大,因為我很黏媽媽,私心希望媽媽能陪我久一點,我不是很想單獨和爸爸一起生活,那時阿姨的回答是爸爸比媽媽大兩個月,對那時的我而言這意味著媽媽比較年輕,可以陪我比較久。
現在,媽媽確實如當初的我所願陪我的時間比爸爸還久,但我怎麼也想不到爸爸回那麼快久從我的生活中消失。
我直到現在,在無人的、寂靜的夜晚我仍會懷疑是不是當初的童言無忌早就了如今命運的走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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