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日之後,由聯邦政府配發下來的一批全新物資,運到了正逐漸恢復元氣的唐納村裡,順利地分送到了每一位有需要的村民手上。
一支正規的衛兵隊,也隨之被派駐到村內,擔負起了附近區域的巡邏任務,並開始著手訓練村民們的自衛能力。
村內,不再有守在村口,以檢查審核的名義,將貨物全部納為己有的地痞流氓;村外,無論是選擇走特爾克河濱大道,還是抄迷霧小道作為捷徑,也都不需要再去擔心「邊境牙虎」是否會突然現身搶劫,一切回歸了正軌。
經歷過寒冬的折磨,這座邊境小村,終於迎來了春天。
與春意一同捎來的,則是一封來自烏索諾聯邦首都「華洛」的信函。
雖然這是萬物回春後收到的第一封信,但讀完內容的法比安,臉上表情卻充滿了無奈。只見他將信紙夾在指間上下揮了揮,接著長長地嘆了口氣,一屁股坐到了一旁剛探出嫩芽的青草地上。
「唉,該來的終究還是來了。」
「什麼來了?」希洛跟著在他身旁坐下,皺起眉頭問道。
「集訓。因為再過一個多月,你們王國大競技賽就要開幕了。」法比安轉頭對希洛說道。
「咦?法比安你也要參賽嗎?」希洛訝異地問,同時感覺到身側一暖。
是夏奇薇雅,這女孩也側腿坐了下來。
「怎麼樣?會害怕跟我交手嗎?」法比安揚起單邊的嘴角問道。
「你和泰坦那麼厲害,說不怕那是不可能的吧?」希洛將手撫上自己的胸膛。「不過說也奇怪,明明知道結果可能會輸得很慘,但比起恐懼,我現在心裡反而更多的是期待跟興奮……」
「希洛才不會輸呢!」以清澈透亮的嗓音做出反駁後,夏奇薇雅挨得離希洛更近了些,同時不服氣地嘟起了嘴。
見到她這模樣,再聽到她對自己立場偏頗的支持,希洛忍不住搖頭苦笑了起來。
令他意外的是,法比安居然點頭表示了附和。
「我也覺得,到時候我們應該可以來一場勢均力敵的對決。」
「法比安,你是開玩笑的吧?」希洛訝異地看向法比安。
「不,我是真的這樣認為。」法比安對他挑了挑眉。「別以為我沒注意到喔!希洛,你每晚睡前,都會把芯片拿出來做整理跟施法練習,對吧?」
「那只是我的習慣而已,因為我知道,製作芯片對於伊奴來說,是多麼辛苦的一件事。她必須要長時間維持同樣的動作,不眠不休地進行生產,還要消耗自己大量的晶能……」希洛閉上雙眼,回想著剛完成首抽後的那段時光,而那坐在地上努力滑動雙手的小小身影,也依稀浮現。
「『她』?」法比安問。
「是菲歐娜。對不對?」隨著這美麗的名字被夏奇薇雅唸出,回憶裡,那雙耳尖上各開了朵小黃花的女孩,也將她可愛的小圓臉轉了過來,並露出了如向日葵般燦爛的笑容。
希洛輕輕地點了點頭,法比安也摸著下巴,跟他做出同樣的動作。
「喔──對,你提過她是一名自然種伊奴。」
「所以,我才會想,自己能不能盡量節省芯片的消耗,替她……替伊奴們減輕一些負擔。」
「但你的實力,也確實因為這個習慣有在逐漸成長。我敢說,從你練習時的表現來看,你絕對是我見過的施法者裡,使用芯片速度最快、動作最流暢的那一個。這點恐怕連我們的『大法師』都還比不上呢!對吧?」見帕西也在附近挑了顆石頭坐下,法比安順勢將她拉進了對話。
自從知道帕西法術失靈並非有意為之,加上一起解決了唐納村藥草失竊案,以及後續協助維爾納村長分發藥草時,見到帕西即使手上芯片所剩無幾,但為村民們施法治療時仍毫無保留地付出,法比安對於這位被他稱為「移動天災」的女孩,態度也逐漸友好了起來。
「那、那是當然的,我還要照著書上的說明來做才能施展法術,動作每次都慢半拍,希洛大人比我厲害得多了!」帕西一邊回答,一邊拍了拍她抱在懷裡的旅行包。
「謝謝你啊!法比安,也謝謝妳,帕西,能得到你們的肯定,我很高興。」希洛對著這些鼓勵他的同伴們點頭致意,接著又自嘲似地搖了搖頭。「但就算我動作比較熟練,我的法術種類和威力,還是遠遠不夠的。」
「法術種類可以靠添購更多類型的芯片來補足,雖然要考慮到法術適性,不過這問題要解決並不困難。至於威力,那更簡單了,提升你的系統評級,生產以及使用更高階的芯片就可以啦!」法比安見狀,立刻輕拍他的肩膀,為他指出了明確的成長方向。
「我的評級……」聽到法比安提到這個詞,希洛忍不住轉頭,將自己的兩名伊奴各瞧了一眼。夏奇薇雅的成長,確實有目共睹,但另一個永遠像個孩子一樣的……
見到嚕嚕嚕在泰坦腳邊四處打滾,跟他那體型反差極大的機甲兄弟正玩得不亦樂乎,希洛除了苦笑,還是只能苦笑。
「再說,比賽的時候,可不是施法者一對一用芯片對決而已啊!和你一起出場的『夥伴』,對於勝負也有很大的影響力的。」法比安的聲音,再度把他的注意力拉回了他們的對話。
「照你這麼說的話,我們的差距不就更大了嗎?法比安,站在你身邊的,可是連雪崩都能擋下來的泰坦呢!」
「你不也解決了另一邊的雪崩嗎?」
「那是……」
「是因為有『夥伴』,對吧?」法比安對他擠了擠眼睛。
「好吧,我還真被你說服了。」希洛笑著攤了攤手。「希望比賽當天,我們能像你說的一樣,為觀眾們貢獻一場精采的比賽。」
「一定會的,畢竟是一場國與國之間的較量嘛!」
「國與國?」希洛愣了一愣。
「唉呀!剛沒說清楚。其實到時候我參加的,並不是要爭奪優勝榮譽的正規賽程,而是你們王國這一屆特地為外賓舉辦的『友誼賽』才對。」
「友誼賽啊……這我倒沒有聽過……」希洛將阿諾獵戶長為他講解的內容重新回想了一遍。當時這位前輩確實沒有提到這特殊的賽制規則。
「因為是新賽制的關係吧?實際規則如何我也不清楚,只知道我這趟去馬爾斯,並不只是當來賓,而是要出賽的。聯邦高層那邊看來也很重視這個,才會舉辦集訓。」
「哇……那你又會變得更強了!我也好想參加啊……」希洛一臉羨慕地說道。
「哈哈!瞧你期待的。」法比安大笑。「不過很遺憾,這次的集訓主要是練團隊默契,對於實力的提升,我覺得幫助應該不會太大就是。」
「這樣啊……真可惜,難怪你好像不太願意去參加的樣子。」
「喔,不是這樣的,希洛。我會嘆氣,並不是因為這場集訓沒法幫我變強多少的關係。」
「那是什麼原因呢?」
「呃……怎麼說呢……」法比安忽然臉頰一紅,揉起了後頸。「我覺得,和你在一塊,我過得滿開心的。」
「咦?」見到總是充滿自信的法比安,居然會露出羞澀的表情,甚至說話變得結巴,希洛不禁感到有些驚訝。帕西也瞪大眼睛,用雙手摀住了嘴巴,夏奇薇雅更是一瞬間就將警覺的目光掃了過來。
「喂、喂!你、你們別誤會!我不是那個意思啦!」法比安趕緊搖手澄清。
「我知道。」希洛立刻笑著拍了拍法比安的肩膀,帕西和夏奇薇雅也將手按上胸口,不約而同地鬆了一口氣。
「真是……」法比安接著撇了撇嘴。「老實說,在遇到你們之前,我因為艾爾的身分,周遭的艾隆和伊奴,對我都是恭恭敬敬、唯唯諾諾的。而泰坦,也因為外型的關係,很少有艾隆或伊奴敢跟他接近,他交談的對象,往往只有我一個而已。所以,我還滿高興,能夠認識你們的。」
「嗯,我也是。」希洛再次望向正鬧在一塊的機甲兄弟,面上浮現了微笑。
在和法比安一起行動的這些日子裡,這樣開心、歡樂的景象,他已經見過無數次。
而夏奇薇雅陪著這對機甲兄弟談天歡笑,為他們說故事的溫馨畫面,也幾乎每晚都會出現。
對於從方舟生產,沒有父母,沒有兄弟姊妹,獨自孤零零地誕生在這世上的伊奴而言,毫無疑問,認識更多能夠交心的夥伴,就等於擁有了更多的家人。
他不禁為夏奇薇雅、嚕嚕嚕和泰坦感到欣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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