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名為契，向制度遞出存在證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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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離開侯爵府時，正值清晨霧氣尚未散盡。石磚路面泛著銀光，街角的魔燈尚未全熄，只有少數店鋪開始營業，門前掛著用魔法防潮的布製招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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副官所言的『初步導引支援』，乍看只是通行憑證與市區地圖，但對他們來說，這種『一進主城就被預設為特權位階』的安排，反而像是某種內部劇情旗標，這城市，似乎早已寫好他們會來。
信封邊緣刻著德布斯家族的徽記，對這座城市的大部分機構來說，足以作為通關文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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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及一邊打量街道，一邊低聲自言：「這規格……比Ver.8時高了不只一級。」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057ahpqF8I
他回頭瞥向時客，只見對方仍神色如常，但目光已悄悄落在市集入口的布告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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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提示，不像為玩家準備的。」時客心中默想。從副官的語調、地圖的精細度、甚至連街道上與他們交談的行人語氣，都不再像是曾經那種系統自動生成的反應。他們不像是「NPC」，更像是這世界原本就存在的住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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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著他們循著指引，來到中城區的一處圓拱建築前。門口懸掛著一面刻有雙劍交叉圖樣的旗幟——
【冒險者公會｜卡薩布蘭卡分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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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門半掩，內部已有不少人聲。金屬與皮革碰撞的細碎聲響混合談笑與討價還價，構成一種近乎異世界都市的熟悉感。
日及忍不住輕聲笑說：「這裡開始，才真像我們熟悉的『遊戲』那部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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冒險者公會內部與他們記憶中所熟悉的構造幾無差別，卻多了一層更貼近現實的濕度與煙火氣。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n76DHmoXMu
左右兩側是人聲鼎沸的任務版與休憩長桌。木椅上坐著形形色色的冒險者，獸人與人族、精靈與矮人交錯而坐，談笑聲與地圖翻頁的聲音混雜；中央櫃檯則排起長隊，數位穿著制服的接待員正為剛登入的黑荊者進行登記認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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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及與時客默默走至後方觀察，一名短髮的接待官正在為另一名黑荊者解釋階級制度與任務分類：「……每位新入冒險者將由F級起步，通過基礎任務審核後可晉級，等級愈高，報酬與責任也將提升。若有心建立師團，C級為最低資格標準。」
那名黑荊者表情頗有興致，但旁邊還是有人竊語：「升C級要做幾多低階任務啊？我只想跳過新手期直接當核心戰力……」
「那你要先保證別在第一場野外任務就被野豬拖走。」日及心中腹誹，隨即笑了笑。
但他的注意力，卻突然轉向另一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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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市集對面，有一片半圓形布告廣場，掛滿了各個師團的「招募語句」。有的是明面高調的：「尋中階法術師｜限B級以上｜接大型任務共享報酬」，也有文青路線的：「我們不缺戰力，只缺一個陪我們看月光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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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在邊角，有一張外觀看似褪色的羊皮紙條吸引了他的注意。字跡凌亂，像是用匕首直接劃上的：
【月下之門仍在等待失約的鐘聲──門牌：4X13｜回應者請三日內留下鳴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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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及微微挑眉。他低聲念了一句：「這字……不像官方認證團隊會留下的風格。」
「你發現了？」時客語氣淡淡。
「是啊，不過你應該早在我看見之前就記下了吧。」日及笑說，手指隱蔽地觸碰了自己的記錄器，把那張紙的內容默記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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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沒有主動接近，只是在那一角默默觀察。不遠處幾名年輕黑荊者正躊躇地排隊登記，另有一小群人站在某個聲音宏亮的招募人旁邊，聽對方講述自己師團的光榮戰績──「我們曾直面東境災獸，整隊只有兩人半殘，其他全員生還。」
「兩人半殘？」日及嘀咕。
「可能是帶著傷還能吐槽的那種人。」時客輕聲回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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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下一刻，一個師團成員正在自我介紹時，卻不慎將「我們曾協助處理卡門南區那場『灰喉走私線』」脫口說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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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短短一句話，讓時客與日及眼神一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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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下公會的口令？」日及低聲道。
「一個在過去資料中早被移除的詞彙……但它還活著。」時客回應得更輕，更慢，像是將這條線埋進記憶深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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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仍沒有表露反應，只是安靜地記下了場上的各種蛛絲馬跡。這不只是旁觀，而是潛伏者的本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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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輪觀察過後，兩人默契轉身，往中央櫃檯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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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待櫃檯前，懸浮的識別結晶緩緩旋轉，映出兩人的臉孔輪廓，逐行掃描後轉為穩定的藍光。透明界面隨之展開，帶著既熟悉又陌生的視覺設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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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位是首次登記吧？」
櫃檯內的接待員抬起頭，一如預期的年輕面孔、親切微笑，語調經過良好訓練：
「歡迎來到卡薩布蘭卡分會，這裡是冒險者公會瑪格麗特國境內的官方登錄據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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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手勢一揮，浮空視窗換頁，顯示各階級色條與對應圖示。
「登記費用為二十銅幣，若符合條件即刻取得F級認證，今後可於全境接取任務、使用基礎設施。半年繳費一次，每月至少完成一項任務以維持資格。」
語氣平穩如水，連說明「懲罰條款」時也毫無壓力：
「若連續兩次未繳費或違反任務規範，帳戶將進入『暫凍狀態』，並視情況發出強制召回通知。請放心，凍結前系統會提前三日提醒，避免不必要的誤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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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客仍沉默，視線落在界面下方一列微小文字：
【※提示：失效帳戶將無法通過市政身份驗證，亦無法進行交易或醫療申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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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不是遊戲裡的「降級」，這像是等同被城市排除於生命系統之外的「身份抹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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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待員露出一個更親和的笑容，繼續道：「另外，如果兩位有長期合作對象，也可以考慮組建師團。當然，成立師團需要C級以上資格與審核通過，目前還不是你們需要煩惱的問題。」
她語氣輕柔，像在安撫新手，又像不動聲色地指出某種遙不可及的階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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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登記完成後，被引導穿過公會內部走廊，來到側門通往市集的觀景台。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X2nwEjDxhy
陽光已然灑落，晨霧逐漸散去，腳下是延伸至廣場的石階層層疊起，像是劇場般將市集招募區整個呈現在他們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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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團招募正式開始了。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yUQbScuGB
不同於告示欄上的語句，這裡是一場真實上演的人才競奪——幾個裝扮鮮明、風格各異的師團正面向新來的黑荊者高聲宣講。有些擺出整套戰裝展示過往功績，有些則搭起臨時魔力投影，把過去副本影像播得如同幻燈劇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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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隊長親手斬下東境紅甲魔虎的首級，光那顆獠牙就足以抵三個月住宿費！」
「這不是一場演講，這是市場拍賣。」日及靠著欄杆低聲說，語氣帶著幾分揶揄，卻又像在為自己記下一行旁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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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客則默默看著人群中一對猶豫不決的黑荊者——他們被三個師團輪番拉攏，神情顯然有些不知所措。那種微妙的不適感，時客並不陌生。他不是討厭選擇，而是對「太快被要求選擇」抱有本能的警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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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在想什麼？」日及問，眼角餘光仍在掃描廣場的隊伍構成與語言模式。
「……他們動作太快了。」時客語氣輕輕，「這世界還沒完全說明規則，選擇就已經鋪在眼前。這不是我們習慣的節奏。」
日及笑了一聲：「那就先別下場，先觀眾席躲著觀察。」
他語氣依舊輕鬆，卻已把數個師團的口號、標語與代表人物記下，指尖無聲滑過掌心內嵌的記錄模組。
「等我們想動的時候，至少知道該朝哪個方向開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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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沒有立即做出選擇。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SLfg8InS9Y
正如在舊版本時他們也從不急著創團──時機未成熟、資訊未齊全、而對「信任」這種東西，他們總是額外謹慎。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WhVMoWqHnI
日及一句話在此時浮現於腦海：「還沒成家，戶口都沒辦下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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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客思索著那段話的另一層涵義。這不只是制度的門檻，也是一種無形的框架。此刻他們是自由的，而每一次組建、加入、註冊……都意味著一層束縛的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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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緩緩走出冒險者公會，陽光穿過鐘樓的縫隙，落在街道一側。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Kte5cBjat2
師團招募依舊熱鬧，有人高聲吆喝，有人沉默地等候下一個志同道合的成員。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vUYFfaxdw5
而那張刻著「月下之門」的紙條，仍安靜貼在邊角，沒有人撕下。
日及視線落在那處，沒說話。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HdbwCsVcM6
他只是輕輕眨了下眼，像在心中補上某筆未完的伏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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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會做出選擇的。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Vv5fzFpidM
只是不是現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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