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霧尚未散盡,歐陽珉與他最信任的鏢師李肅一同踏出神龍鏢局的殘破門戶。門外,鏢局的冷清與裡面的哀嚎形成強烈反差。昨夜的血腥猶如夢魘般纏繞在珉心頭,父親歐陽熞與副鏢頭老趙的慘死,猶如一柄利刃,深深刻入他的骨髓。
「珉少爺,」李肅壓低聲音,凝望著歐陽珉的眼睛,「你這次去尋白無塵神醫,恐怕不會輕易如願。那人脾氣古怪,不願插手外務,若無足夠利誘,難見其面。」
歐陽珉沉聲道:「這不是求情,而是唯一的選擇。鏢師的毒性非比尋常,若不及時解救,他必難挺過今夜。血身下的毒針,含劇毒,不是普通草藥所能化解。」
李肅點頭:「我隨你同行,護你左右。鏢局如今四分五裂,沒了父親鎮守,危險重重。」
李肅的父親叫李揚,昔日神龍鏢局的副鏢頭,與歐陽熞並肩多年,忠心護衛鏢局,戰功赫赫。因鏢局多年前的一次護鏢任務中身負重傷,雖未犧牲,卻從此隱退江湖,將守護鏢局的重任傳承給兒子李肅。李肅自小受父親教導,對鏢局忠誠不二,視歐陽珉如兄弟般親近,故成為他最信任的鏢師。
兩人踏上前往江南的崎嶇小路,路過竹林深處,山鳥低鳴,風吹竹葉簌簌作響。晨光照射在濕潤的青石路上,映出兩人沉重的身影。歐陽珉心頭沉重,昔日鏢局威名,如今卻淪落至此。
尋醫之路並非坦途。從南陽到白無塵隱居的青雲山,路途迢迢。沿路不乏盜匪與血身探子埋伏。李肅憑著多年鏢師經驗,多次巧妙化解危機。
一日傍晚,兩人剛過一處峽谷,忽聽背後劍氣如風,數名黑衣人疾奔而來,正是血身的追兵。
「快!這次恐怕不是偶遇!」李肅喝道,拔刀護駕。
「珉少爺,您先走,我掩護!」李肅怒吼,鋒刃閃動,護在歐陽珉身前。
歐陽珉看著李肅背影堅毅,心中百感交集。這鏢局最忠心的鏢師,如今也成為他唯一依靠。他咬牙點頭,躍入林中小徑,暗中尋找脫身之法。
血身黑衣人追殺不止,鋒利的暗器在樹葉間閃爍。歐陽珉利用山勢靈巧迴避,終於甩開追兵
卻聽得李肅大吼一聲:「有種的就衝我來!」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38UOR09n4J
歐陽珉心頭一震,正欲回援,耳畔忽地響起一聲媚笑。那笑聲甜得彷彿含了蜜糖,黏膩滑潤,卻帶著一股無從言說的陰寒,宛如置身冰窖,冷得叫人打顫。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czisLfJHiy
他驀地停步,只覺那笑聲彷彿近在咫尺,卻又無形無跡,宛如鬼魅。
他突然想起父親歐陽熞曾告訴他的一個故事——一段悲慘到足以令人斷腸的過往。
「江湖中原有四大家族:唐家、慕容家、南宮家,以及公孫家。但就在十五年前的除夕之夜,公孫一族慘遭血洗,男女老幼,無一倖免。」
那一夜,除了公孫家主公孫無憂在場,還有他的四位兄姊弟妹:掌管威天鏢局、素以穩重精準著稱的總鏢頭公孫無慮;江東武林聲望卓著、人稱「江東大俠」的公孫無惑;宅心仁厚的丐幫前長老公孫無難;以及醫術通玄、素有「女藥仙」之譽、江湖五醫之一的公孫芷婷。
五人皆為當世翹楚,威望赫赫,名動天下。然當夜風雲驟變,劫數突臨,竟無一倖免,悉數命喪黃泉。據傳,公孫家主公孫無憂生前遭受極刑酷虐,被活活折磨致死,死狀慘絕人寰,難以形容。
此一滅門慘案震動八方,驚駭武林。消息傳出,公孫氏族中碩果僅存的旁支族人,連同素日與其交情深厚之江湖義士,紛紛火速趕往公孫山莊,欲圖救援,或至少查明真相。然而一切為時已晚——眾人趕到之時,滿莊血痕猶在,僅餘公孫芷婷一人尚存一息,氣若游絲。
她憑著驚人意志力,苦撐五日,終於含恨而終。
「不過,公孫芷婷臨終前,留下了一些關鍵線索。」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cccTQ4h7gm
歐陽熞神情低沉,語氣帶著深重哀悼,似在為一代俠女立傳致祭。
「她說,那晚血身五位核心人物悉數現身,無一缺席。可見他們對公孫家非但非等閒視之,反而……有所忌憚。」
說至此處,他聲音略頓,眉宇間浮現隱約餘悸:「然而,就在公孫家眾人欲催動內力應敵之際,突覺四肢奇痛,氣息如阻,氣海一陣針扎刀絞之苦,這才驚覺——他們,早已中毒。」
據說,那毒無聲無息,無色無味,專襲心脈,一旦中招,只要催動內力,身體就彷彿萬千螞蟻在體內啃噬,痛苦難當。更可怖的是,毒效未必立刻奪命,卻足以使人於短時間內全然失去戰力,淪為待宰之人。
「下毒之人……正是血身中那名以毒術馳名的女子,代號『紫鳶』。」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nSmumBoOAo
歐陽熞語氣一沉,宛如道出某段宿業惡夢。
紫鳶,本名無人得知,只知其姓唐,疑與唐家有某種淵源。其代號由江湖第一謀士諸葛玄所擬,象徵其身姿輕靈、來去如風,飄忽莫測。紫色,於江湖中常寓異象與劇毒;鳶鳥翔空,象徵縱橫天際、難以捉摸——這女子,正如其名,毒技無雙,行蹤詭秘,身法更凌駕於「踏雪無痕、踩地無聲」的俠盜呂靜之上,號稱當代輕功第一。
那一夜,公孫無惑因欲以深厚內力強行逼毒,試圖重振戰力,卻慘遭毒氣逆流經脈,最終口吐黑血,當場氣絕,轟然殞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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