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從傅沉陽口中問到了線索，專案小組也持續清查洪振邦的人際關係及財務狀況，但命案偵查進度卻依舊停滯不前。
傅家老爺子因孫子受傷而震怒，不僅在檯面上祭出鉅額懸賞金緝凶，檯面下也持續對警方施壓，趙大智連日來急得頭頂都快冒煙了，天天都在唉聲嘆氣。
「老弟啊，我已經快兩個月沒踏進家門了，你說會不會等我下次回家，我女兒已經要出嫁了？」
姚知念正忙著整理各種關於洪振邦的新情報，把鍵盤敲得劈里啪啦響，他分神朝苦著臉坐在對面的趙大智投去一眼，淡淡地說：「樂樂才七歲呢，哥你真的是想多了。」
「嗐，七歲怎麼了？一眨眼就成年了！她剛出生那會兒才這麼小呢。」趙大智用拇指和食指比了比，挫敗地搓了把臉，「現在學校裡好多小屁孩暗戀她，上次還跟我老婆說偷偷跟男同學牽手。」
「人類的小嬰兒不可能這麼小，那是受精卵。」姚知念面無表情地說，「不然你去逮捕那個同學？把他帶到警局裡曉以大義。」
「我怎不知道你這麼幽默呢！」趙大智震驚地看著他。「人民保母豈能公報私仇。」
姚知念笑了笑，心中的煩躁感稍微沖淡了一些。
他看了看時間，已經中午了，於是先將文件存檔，想著先隨便吃點東西填一下肚子，等午休時間結束再繼續奮戰。
沒想到才剛起身，辦公室裡的電話卻突然響了。
姚知念和趙大智默契地對看一眼，很快地接起電話，又按下擴音鍵。
另一頭先是傳來沙沙的電流聲，就這樣持續了十幾秒，那人才開口，用明顯經過機器變聲的怪異聲音說：「小島小島！獨眼龍吃麻婆豆腐。」
「大海大海！闊嘴虎喝楊枝甘露。」趙大智接腔對上暗號。
「哈，我的面子真大，久久才打你們專線一次，居然剛好輪到我們趙sir當接線生。」對方聽到他的聲音就樂了，詭異的變造笑聲刺耳得讓姚知念皺起眉頭。
「你可少廢話吧，知道什麼都趕緊給我吐出來。」
被趙大智輕斥，那人也不惱，反而又笑了幾聲，但他也不賣關子，三兩句話就把重點給講完，「洪振邦死前很熱衷玩漂亮小男孩，還玩死了好幾個，這你們沒查到吧？今晚去C市的『九千』晃晃，記住，要坐在吧檯區，保證你們會找到破案關鍵。」
講完，他也不等這頭回話，就兀自掛斷電話，喀嚓一聲後，只剩通話中斷的「嘟嘟嘟」聲響。
趙大智掛好話筒，抬眼瞧見姚知念若有所思的樣子，以為他是在考慮情報的準確度，就主動解釋，「這人是老線民了，從沒失手過，消息百分之百可靠。」
「我不是在懷疑他的情報，而且這和傅沉陽提供的線索確實對得上，更容易鎖定凶嫌的身分。」姚知念沉吟片刻後，又道：「我今晚跑一趟吧。」
「我還想著我去呢。」
「九千」是C市數一數二的頂級私人俱樂部，採取會員邀請制，能進得了門的顧客都是非富即貴，一般人通常連大門都找不著，趙大智倒是挺心動，想趁著辦案機會去見識見識。
姚知念狀似驚訝地睨了他一眼，「所以你有會員卡？」
「當然沒有啊，難道你就有？」趙大智莫名其妙地問。
姚知念「呵」了一聲，不疾不徐地打開抽屜，從裡頭掏出一張黑得發亮的卡片，居然真是「九千」的會員卡，上頭還印了他的名字和會員編號「1117」。
趙大智一看到那張卡，眼睛都亮了，激動地揉了揉姚知念的頭髮，「你可真行啊你，啥時發達了，別忘了帶哥飛！」
「昨天收到的，我連是誰寄的都不知道。」姚知念說，「有人刻意在引我入局，我總得踏進去，才能知道這局有多大。」
趙大智終於發現不對勁，正色問：「該不會是……？」
「嗯，」姚知念漫不經心地用手指摩娑著那張會員卡，「我懷疑洪振邦的死，和徐博仰的案子有關。」
他的指尖輕輕地點了點卡上的會員編號，「這是徐博仰被槍決的日期。」
「會不會只是巧合？」趙大智搔了搔頭。
「不，」姚知念輕聲說，「這個人知道徐博仰是我的哥哥。」
他沒說的是，信封裡還附了一張紙條，上面寫著「你完好無缺，我就不枉此生」。
那是徐博仰跟他說過的最後一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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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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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知念從地鐵出站後，過了馬路又轉彎，走進了百川一街，就沿路蹓躂過去。
百川街總共有五條街，構成了C市最大的商圈，一到夜晚，成了紙醉金迷的繁華街，各式夜店、酒家送往迎來，紅燈區更吸引不少尋芳客上門。
姚知念無視那些風情萬種、忙著攬客的女郎們，繞過一個個華燈璀璨的銷金窟，當他越往前走，街邊風格也從奔放逐漸轉為低調，偶有路過幾棟建築，甚至連招牌都沒有，只看到服務生模樣的人站在門口接待。
最終他的腳步停留在一棟建築物的斜對角，這棟建築物的所在位置，幾乎已經出了繁華街的區域，看起來大概6、7層樓高，在兩旁高聳又枝葉繁盛的路樹半遮半掩下，靜靜地坐落在街角，在這一隅裡自成一格，光看外觀更難以想像這是一個高級娛樂場所。
姚知念沒有立刻走過去一探究竟，而是站在原地觀察了一陣。
「九千」不愧專營權貴生意，進出的都是名車，會員都是先以車牌號碼通過車道大門，再由門口的保鑣確認過身分，才放行直驅地下停車場，任誰想偷拍車內乘客都拍不到，在保護隱私方面可說是滴水不漏。
他看了許久，沒看到有人像他一樣，打算用走的進去。
姚知念抬腳往「九千」移動，正想著這俱樂部未免太過低調，甚至看不出入口在哪，大門就已從裡頭自動打開，戴著耳麥的工作人員臉帶笑容招呼他，「先生您好，歡迎光臨，請問有什麼能為您服務的地方嗎？」
進了門後安靜無聲，從這個角度只能看得到一條長長的迴廊，以及擺放沙發和茶几的迎賓區，風格明亮簡潔。
「想去酒吧裡喝一杯。」姚知念出示會員卡，工作人員請他先稍坐一下，隨即退到幾步外的距離，對著麥克風另一頭報上會員編號。
不到幾分鐘，很快就來了另一名工作人員上前接待，這人胸前還掛著名牌，明顯是主管階級的員工。
姚知念看了一眼，果然，上頭職稱寫著經理。
這位陳經理態度恭敬，確認過他不需要獨立包廂，只是想在吧檯喝點酒，就帶著他穿過長廊，又一起搭電梯上了五樓。
一出電梯，就看到一道緊閉的大門了，陳經理替他拉開門，又對他鞠了個躬，「如果姚先生需要任何服務，請隨時告知工作人員，祝您有個美好的夜晚。」
姚知念道過謝，又等陳經理關上門後，才雙手插兜，換上一副懶洋洋的姿態踱入酒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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