韹一進房間就放開了夏佾的手,動作帶著幾分粗魯的扯開領口的扣子,在他的暴力下,一顆扣子登時就脫離了衣服,掉到地上滾了兩圈。
他們不約而同的看著那顆鈕釦,然後韹抬頭對夏佾挑眉,後者嘆氣,默默地上前拉開他的手,認命的幫他解開複雜的服裝。
有人代勞,韹也就懶得動作了,剛剛還亢奮的神經突然按下了休眠鍵一樣,他垂下手,坐在了椅子上半仰著頭。
夏佾的手很穩,韹垂眸看他,回想了一下才發現這傢伙似乎沒怎麼喝酒。
…真狡猾阿,韹心想,酒意影響而朦朧的視野中,一直在眼前晃動的金色髮絲突然勾起了他的興致,少年自然而然的抬手摸了摸,感覺到在幫他脫衣服的人動作頓了一下。
「夏佾。」他喚了金髮青年的名字。
「怎麼了?」對方很明顯的情緒不高,連話都變少了。
「我不喜歡替身文學。」少年很突然的說道,然後正解著紐扣的人愕然看向他。
「這什麼表情…你忘記了?我一開始就很討厭你。」韹對他的表情很不滿意,他不爽的反應就是抓住他的頭髮用力一扯,看到他吃痛的表情後肆意的笑了。
討厭的理由,當然是因為太像聞君尚了。
「提起楓木晚晴不過是藉口。」他說道,手指隨意的下滑,安撫般捏住夏佾的耳朵揉了揉,金髮青年生理反射的一顫,然後深吸一口氣,
「我怎麼會不知道,別人就算了,我是最了解你的人。」夏佾解開最後一顆扣子,示意韹抬起手臂脫掉衣服。
總算能脫離累贅又拘束的服裝,韹活動了一下肩膀長舒一口氣,夏佾整理好衣服,妥貼放入專用袋子裏後收起才幽幽說道。
「我不高興是佔有慾作祟,那和你沒什麼關係。」
「是嗎?」韹捏了下脖子,左右晃動了下,發出喀喀兩聲,他看向夏佾,右腳踩住了悄悄膨脹的影子。
「這個不聽話的傢伙和我也沒甚麼關係嗎?」他笑道,那笑容和夏佾對別人產生惡趣味的表情一模一樣,充滿了放肆張揚的邪氣。
…看來就如那些人說的一樣,韹和他待在一起什麼都學,連這種壞事都學了起來,夏佾搖頭失笑。
「夏佾,你的影子、你的眼神好像和你說的話意見不統一呢?」少年倏然拉近了兩個人之間的距離,銀白金屬竄出,錚地一聲釘住了伺機想逃的影子。
「嘶…」影子畢竟屬於夏佾的一部分,他吃痛的倒抽一口氣,隱隱回憶起了被韹抽到剩下一口氣的感受。
韹伸手一按,輕鬆的把他按倒在床上,然後壓了上去。
夏佾卻全然沒有稍早和他同床共枕時的慌亂,他輕笑了一聲,露出了挑釁的神情。
「沒想到我親愛的搭檔是上位的。」
韹不為所動,他只是慢慢壓了下來,長髮隨著他的動作垂落,泛著一絲寒氣的髮絲落在夏佾臉側。
不知不覺間夏佾屏住了呼吸,而韹欺近到緊挨著鼻尖的程度,眨也不眨的緊盯著他的雙眼看。
明知道對方有作弊般的不可侵體質,不可能會被他眼中的深淵影響,夏佾還是閉上了眼。
「夏佾,人類真的好複雜,做人不能簡單點嗎?」韹的聲音很近,差不多就是貼著他的耳朵說話。
「那就不是人類,應該稱為動物了。」即使閉著眼睛也能想像出那人的表情,金髮青年回應道,頓了一下後說道。
「不過,對我來說反而人類更容易理解,貪婪、或者強烈的情感會促使人類改變行為模式,其他的就像代入公式就能解開的題目一樣…而我見過最難捉摸不透的人現在壓在我身上。」他玩笑道,韹冷哼了一聲,拍了拍他的胸口說道。
「我說啊,你的心跳現在快的很不正常,腦子裏又在想些黃色廢料嗎?」
「我以為你很清楚意淫屬於我的動力之一呢?」夏佾笑道,有種破罐子破摔的喪感。
「說吧!你想怎麼折騰我?」
「折騰?這是懲罰。」少年的聲音裡頓時溢滿了愉悅,就像是拿到了新玩具的孩子一樣。
夏佾有一種很不妙的感覺,就像他的佔有慾日漸增長,韹似乎也從他身上學到了類似的東西。
「夏佾,睜眼。」不容置疑的語氣,命令式的語調,用這種方式說出來的話代表他不會善罷甘休…哪怕是扒開眼皮也會強迫他睜開眼的程度。
做出了判斷,夏佾從善如流地睜開眼,映入眼簾的已經不是因為酒意目光朦朧的少年,而是他熟悉的、面無表情的模樣。
是用秘能強行代謝酒精了嗎…他現在對於秘能的使用方式是越來越多花樣。
…但好像又有哪裡不一樣。
銀白色的金屬在少年身後搖曳著,纏上了夏佾的四肢,隱隱有束縛的意味,其中一條自他的衣角下襬鑽入,一路向上摸索,那種感覺就像是有一條冰冷的蛇盤踞在他身上,實在不是很好的感覺。
「韹,我可沒有藏什麼奇怪的東西在身上。」夏佾忍住了發癢的感覺,正色說道。
「我看起來像是在找東西嗎?」韹疑惑的反問他,鑽到衣服裡的鍊陡然一竄,從裡面撕開了夏佾的上衣。
上半身的裸露讓夏佾腦袋空白了一瞬,他對上韹的目光,突然間意識到了他想做什麼,本能的掙扎了起來。
剛才纏綿般的鍊此刻也露出了兇惡的一面,瞬間收緊,用拉扯、繃緊的方式,禁止了夏佾的一切動作。
「韹…別那樣做…」夏佾看著恢復沉默本性的少年,發出了不知道是警告還是求饒的聲音。
「難道不是你告訴我,我想做什麼都可以的嗎?」少年淡藍色的眼裡完整的倒映出夏佾現在狼狽的樣子,四肢被緊縛,銀白金屬在纏繞的肌膚上勒出了紅痕。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過去那雙宛如冰面的眼睛已經截然不同了。
面對韹發自內心的疑惑,夏佾此刻有一種搬起石頭砸到自己的無力感,偏偏他記憶力絕佳,甚至還記得當時不懷好意的自己用什麼樣的心思說出來的話。
他當然有一百種方式否決過去的自己,但他不能這樣做。
…因為那些,似乎無一例外的都可能會傷害到韹。
或許比起不能,他應該是不想。
犯下和聞君尚相同的錯誤,和韹漸行漸遠這種事,簡直無法忍受。
「夏佾,你的表情看起來很奇怪。」韹伸手戳了戳他的臉頰,帶著一種天然純真的好奇,他肆無忌憚的上下其手。
帶著老繭的手指劃過下顎,一路向下,帶起了令人戰慄的感覺。
夏佾很清楚那些繭是怎麼來的,身為重度癡迷的玩家,韹曾經勤勉到足以讓人稱為瘋子的程度,他每日花在練習體術、槍法、和鍊操作的時間是別人不能想像的。
正因如此,意識到那正是韹的手指這點更讓夏佾動搖。
「韹,方榮顯應該苦口勸過你,不要學一些亂七八糟的事情吧?」夏佾試圖委婉的拯救一下自己。
「我是叛逆的學生,就算不聽他的也無所謂…更何況,這應該不算是亂七八糟的事。」韹淡淡地說道,他戳了戳夏佾的胸口,還嘗試性的按了兩下。
「夏佾,你這裡比我還大。」他像是發現了新大陸一樣說道。
「你再做下去就會是亂七八糟的事了!」夏佾不自覺的繃緊了身體,他能感覺隨著韹的撫摸,熱度慢慢從體內深處湧上,侵蝕般的滾燙在血管裡流動,而身上的人只是有趣的把玩他突然變硬的肌肉。
「是嗎?那如果我這樣說的話呢?」韹停下動作,臉上露出了玩味的笑容,是夏佾很熟悉的、帶著心機的狡詐。
他在算計別人,而且篤定對方逃脫的那種表情。
韹竟然露出這種表情,讓夏佾有數秒都放輕了呼吸,他被激起好勝心,心念電轉間預想好幾種情況,也做好了應對的方式。
「你知道他們勸過我,找個固定伴侶這件事嗎?」韹低聲說道,很滿意的看到了夏佾瞬間空白的表情,這顯然是他預料之外的發展。
夏佾為什麼會不知道這件事呢?因為那是發生在夏佾被他打成重傷,關在病房裡療養的時候發生的,就算是料事如神的他,沒有情報來源也無從推測未知的事。
夏佾腦子在瘋狂運轉著,面對超出預料的事態竭盡全力的分析。
『他們』…這種沒有指向性的代稱,意味著那些和韹熟悉到可以說這種話的人都做出了建議,包括身為從者的阿斯特麗德和雪狼。
他很清楚韹不可能會答應,倒不是因為潔癖,而是韹本身就冷淡到沒有這種慾望,但他還是生出了一種陰暗又熾熱的情緒,而且在這種被迫的姿勢中坦露在了臉上。
「阿斯特麗德總是說,我如果有一天找了情人,你可能會暗殺掉對方,看來是真的。」韹觀察著夏佾的表情後問道。
「這就是忌妒嗎?」
「…非要解釋的話,我覺得是更醜陋的佔有慾,我想…把你關入牢籠,讓你只能用等待和祈求的表情看著我,只能吃我親手給予的食物,甚至是沒有我就睡不好的程度。」夏佾像是報復一樣說道,大概是正常人聽到會露出驚恐表情的話語。
韹對此沒什麼反應,他見過的醜陋慾望可太多了…或許一開始的夏佾在他眼裡也屬於看一眼都嫌惡,但隨著相處的時間久了,那種臭不可聞的感覺就淡了。
「是嗎?那我這種感情是什麼呢?…總覺得、很鬱悶,憑什麼那些人可以有,我就不行?…真的特別、特別的讓人鬱悶。」韹垂眸注視著夏佾,像是求解一樣述說著。
「很陌生的感情,我從來沒有這種感覺。」
夏佾愣了一下,方才陰暗灼人的情感盡數消散,他克制不住的想笑,微微揚起了嘴角,卻被韹一巴掌糊在了臉上。
「你高興的太明顯了阿…是在嘲笑我嗎?」對自身情感貧瘠一事有明確認知的少年不快說道,瞇起了眼,帶著幾分危險的氣息。
「咳、我不是在嘲笑你,你怎麼會這樣想我呢?我親愛的韹,我明明是…覺得你可愛到了極點,這世上不會有人比你更可愛了。」夏佾就著那隻搧在臉上的手,側臉輕吻了一下,他深黑的瞳孔流露出了深切的慾望,滾燙而灼人。
面對夏佾出格且大膽的舉動,韹皺起眉頭,把碰到嘴唇的那隻手在夏佾身上隨意擦了兩下,這動作換來的只是夏佾越發燦爛的笑容和漸漸上升的體溫。
「喂,要我幫你降溫嗎?」韹挑眉說道。
「你現在對可愛的形容詞已經脫敏了啊,以前的反應可沒有這麼冷漠。」夏佾戲謔的說道,無視掉降溫的話題。
「算了,就算你不告訴我那是什麼感情,我也不打算停手就是了。」韹也無視了他的調侃,和剛才調戲般的舉措不一樣,他伸出右手按在心房的正上方。
寒氣無聲無息的蔓延,門口的結界陣法發出微弱的光,就像某種預告,代表了房間內的精神力濃度上升到某種閥值。
夏佾的影子在鍊的牽制下扭動著,韹頭也不回的伸出左手,撇開了束縛夏佾四肢的四條鍊,他將剩下的五條鍊全用來困住夏佾的影子。
然後在夏佾開口的瞬間把手指塞進了他的嘴裡,壓住他的舌根,讓他無法說出成型的語句。
這一連串精準的限制完美的封住了夏佾所有的反擊,韹得意的挑眉笑道。
「我也很瞭解你,夏佾。」說著,他的瞳孔也亮起了秘能催發的光,那是接近於雪霜的白光,襯著淡藍色的瞳孔,可以說是夏佾一生中看過最美麗的顏色。
夏佾皺起眉頭,老實說他很想阻止韹,儘管對方大概率不會受傷,但他還是擔憂著那樣的風險。
…現在還要加上一條萬一沒成功造成的心理創傷了,他一點都不想看到韹因此難過。
但顯然這個狀態的韹並不會聽他說話了。
注意到掌下的身體放鬆,放棄了掙扎的舉動後,韹勾起一個愉悅的笑容,他不再猶豫,專心操控著自己的精神力,然後一口氣壓入了夏佾的體內中。
「?!」夏佾難受的表情都扭曲了,那可不只是器官被冰凍的痛感,霸道而侵略性極強的精神力在他體內流竄著,精神力的主人也露出了恍惚的表情,有數秒的失控。
因為過於龐大的精神力,韹本來擅長的微操也變得不擅長了,更何況他從來沒有這樣使用過精神力,通常情況下,他不需要太過顧慮對方的死活,但這次不一樣。
在衝擊過後,韹很快抓回掌控權,重新把溢散於夏佾體內的精神力收束,再一次朝著夏佾的心臟迫入。
「呃…!」夏佾已經顧不上體面,身體受到過度的刺激,不受控制向上一彈,口中的涎液順著韹的手指往外流淌,求生的本能運轉著,深黑的瞳孔亮起金光,和韹侵入體內的精神力對抗。
一直被他壓制的深淵氣息炸開,極具污染性的黑霧翻湧而出,卻盡數被極寒的氣息攔下,難以再進一步。
…果然…到目前為止都和他所預料的一樣…夏佾意識模糊的想,他的污染和韹的不可侵就像相斥的磁場一樣。
在質與量相等的情況下誰也奈何不了誰。
辛苦的不只是夏佾,韹也不由得皺起了眉頭,咬牙說道。
「可惡…還不夠嗎…」
夏佾微微閉上眼,復又睜開,他咬住了韹的手指,短暫的引來了少年的注意力。
艱難地對他露出一個不成形的笑容,夏佾朝他點了點頭。
這動作背後意味的瘋狂讓韹睜大了眼睛,然後露出了一個堪稱是猙獰的笑容。
「夏佾,如果這樣死在我手上的話,我絕對不會原諒你。」他說道,然後又放出了更多的精神力。
門口的陣法亮起了更強烈的光芒,發出搖搖欲墜的碎裂聲,房間內的傢俱、牆面泛起了結冰的白霜。
「唔…」這對韹明顯也是很有負擔的操作,他維持著專注力,擰眉咬牙唸出那兩個字。
「壓縮!」
結界啪嚓一聲碎裂,整棟屋子劇烈的晃動了一下,瞬間驚動了遠征隊正在討論戰術的其他人。
「主人?!」如莉安娜驚駭的站起,還沒衝出去就被伊密先攔了一下。
「冷靜點!不是刺客,除了老大和夏佾的氣息沒有其他人!」他拼命的拉著如莉安娜的手臂。
「萬一呢!萬一是夏佾對主人不利呢!!」如莉安娜急的都開始變身了,外表出現妖魔化,她眼中閃過厲光,顯然不顧一切的要對同伴動手了。
「咳,這種感覺應該更像是夏佾暴走然後被韹鎮壓吧…」白狼不好意思的打斷了如莉安娜的擔憂,雖然從感覺上就像是兩隻世紀怪獸在打架,但無一例外都是夏佾被韹暴揍到不成人形而收場。
但他的判斷也不一定是準確的,所以他把目光投向了從剛剛就拿出了法杖在感知的今年九歲。
如莉安娜發熱的腦袋在看到女孩專注的側臉時就像是被冷水澆淋一樣冷靜不少,耳邊彷彿還迴盪著在會議上少年警告的話語。
她攥緊了拳頭,渾身顫抖。
絕對、絕對不能被拋棄送回監獄,那簡直生不如死!
不過數秒,今年九歲緩緩睜開眼,白狼迫不及待的問道。
「怎麼樣?」他的語氣很像是在問誰輸了一樣,意圖過於明顯,換來今年九歲一記無奈的眼神。
「不是夏佾哥哥暴走,簡單來說,是韹哥哥在鬧脾氣。」她很淡定的說道,旁邊聽的人卻紛紛露出了無法消化的愕然表情。
再說一次?誰鬧脾氣?他們族長大人?
…那個365天都霸道獨裁專制的韹?
確實支配了氏族戮,沒有人有勇氣會對他說一句不的族長大人嗎?
「你要說發酒瘋我都還能理解欸…」享樂主義也露出了無法理解的表情,喃喃道。
「酒精這種東西,韹哥哥用秘能就能代謝掉囉?」今年九歲歪了下頭看他們,然後說道。
「不過動靜這麼大,我想會引來一些關注,我們還是先做好攔截的準備比較好。」她很自然開始給所有人分配任務,施法者緊急的在5號樓外佈下一個隔絕的法陣,由今年九歲主戰。
而其他人則編成小隊進行警戒和巡邏,連親衛隊都沒有被放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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