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寺與多拉妲所倚靠的欄杆的另一邊,是這一層樓外所享有的高空景觀,能夠很好地俯瞰活動會場。
『法位』的儀式活動又見到另一人上台。司儀喊話,男子挑眉應聲,其音色穩健宏亮,高舉著雙手入場,在群眾面前表現得風度翩翩。粗獷的外表下言談得體,雙眸深邃一晃如朱墨挑點,見者無不為之品頭論足,得出一番好評語。在眾人鼓掌之間,司儀退至舞台邊,他的演出即將開始,起手便是單手握拳續力,隨即高舉空中致使掌心開放,手臂向外畫圓,手掌五指微伸置於獸毛乍現的胸前。其身上的衣物被壯碩的身軀撐開膨脹,他身上的獸毛忽見增長如滔滔浪江之勢將那名男人吞噬,其狀似一枚花苞卻在於一聲嚎叫之後枯萎失色。當他再次現身於世人面前,有白甲覆身,黑鎧挺立,五官凸出盡顯獸性,頭戴王者之項,豪邁的笑容露出滿嘴獸牙,隨著手持大鐮揮動之際,見者無不感到毛骨悚然。與其他表演技藝的內容不同,此人僅憑一舉一動間便讓人信服他的實力。忽有女聲的尖叫打破此時的靜謐,那便是高舉著繪圖製作的應援板與旗幟,包下了高價觀賞席次的一眾人。男子見狀,平舉起手,宛若要捧起重要之物般,替她們送上致意之情,常寺便也聽見了平生能聽過的最高的女音。也能見到在舞台前的席次,有些人手上拿著繪製那名男子圖樣的相關物件。
在眾人見識完表演的項目後,對方便高舉著領著的徽章,鞠躬下台。常寺注意到那名男子離開之際,眼神與自己四目相對,接著特意朝向多拉妲致意,多拉妲則毫無興味的點頭回應。此時能見到觀眾席上有一處人特別激動,還不乏有起身鼓掌的身影。常寺認出來,那是主導國際戰後組織的理事國之一的代表,想來這台上的人應該是對方的親族。
常寺說。「妳認識他?」
「蒼蠅。」
「看來是馬族人的高手,長得帥,舉止得體,家世背景不俗,都挺好的,怎麼會是蒼蠅。」
「會,像這樣。」多拉妲舉起手指,在常寺臉頰邊畫了幾個圈,就點到他的臉頰,再畫幾個圈,又伸出了幾根手指糊在常寺臉上。「可不像你,我閃的很好。」
「我這輩子又沒遇過,怎麼會知道。」
「你,沒有自覺。」
多拉妲也想不起那名馬族人的名字,曾聽聞他在學院時為人低調也樂於助人,因此有著好風評與許多追隨者,也知道是在學院定期舉辦的練習賽中展現出相當強悍的實力。但多拉妲由於忙於外務未曾親眼所見,幾年下來,如今是第一次見著他的法術實力與樣貌,還有人望。多拉妲想了想,又打量著常寺全身上下後,才溫吞的說。
「他也沒有那麼好。」
「甚麼?」常寺打了個哈欠,睡眼惺忪的撓了撓後背「要好了?活動時間還長吧。」
「當然還沒好,你還得陪我呢。」
常寺聽見了也沒當一回事,就像是沒聽見,繼續安靜地觀賞演出。多拉妲便隨意清點了底下人員,一一跟常寺講起了她看到的人與身分,替這煩悶的留守任務添一些話題。常寺知道她作為帝國八大家族下的子女,能聽的與會說的也比外面報章雜誌寫的還齊,便也任她講出口來長知識,直到她話鋒一轉,正好說著見到不同國家、不同族,能夠這樣有說有笑的齊聚一堂,共成一事。
真是滑稽的畫面。
十年之前還是舉世皆敵的帝國,現在與曾經廝殺過的眾國和樂融融的分享國家最高機密。而那群人正捧著曾把戰場上各國國民殺得血流成河的『法位』技術,興高采烈的慶祝。
多拉妲雙手併用的發表完演說,常寺象徵性地拍了兩掌以示贊同,便若有所感地提起了過去的事。常寺悻悻然地說。
「我還很小的時候,同年紀的其他人還在學校上課,沒地方去的我就時常跑進去一些看起來很熱鬧,卻見到大人們鬼鬼祟祟的地方,事情發生的那一天,當時在鄉下廣播才說著戰局逐漸對帝國有利,那群大人們跟我打賭戰爭結果,接著隔天的報紙就刊載了帝國投降的新聞,讓我打賭贏了一百塊錢跟一頓折磨。」
多拉妲不解,怎麼贏了錢又被打,是輸錢的那一邊不高興嗎?
常寺說「才不是呢,是我分析了戰局、梳理了偽戰報裡的瑕疵、一件事情在不同時間點所寫出的新聞內容中的矛盾與偏頗,就被那群時常出入警局的大人們舉報為內奸了。」
多拉妲驚訝地說「你沒被打死,真是可惜。」
「是我打死了他們。」常寺緬懷的說道。「跟妳開玩笑的,畢竟那個時候亂,甚麼事情都有可能發生。」
兩個人不約而同笑了出來。
多拉妲與常寺相視對看,又笑得更大聲了,就像是要讓別人知道他們就在這裡。
「有人不長眼,不看場合時間非得要鬧事,肯定是不行的。」
「的確是,如果有誰,打算名留青史,這個時機點是再好不過了。」常寺略有感慨地說。
「要是真的出事,你肯定有事。」
「沒有,妳聽錯了,我是說『見證歷史』的機會,妳不覺得嗎?」
「不覺得,我可不想被他們盯著,真不自在。」
「妳可是第一屆跨國『法位』資格的獲取者,共二十九人之一,當然會被記錄下來。」
「你錯了。」多拉妲回過身,語氣一沉,打定了主意。「今天起,便剩下二十八人。」
眼見一人身形佝僂站在牆邊,衣衫輕薄,頭戴一頂『法位』紀念帽。右手持一長過身的怪異棍子,表面宛如樹枝的模樣崎嶇不平,而他的左手則置於後背好似握著甚麼。
「小情侶,真是特別的悄悄話,在約會嗎?」一出口的用詞調侃二人,卻帶來讓人不安的沉穩語氣,他的嗓音有著一種特別年邁的感覺,又在聽到深處時會感到聲音在耳內迴盪。他背部的彎曲使衣物繃緊地就像是溶入了皮膚之中。
多拉妲不動聲色地查看四周,發現除了在場的他們亦無其他人的氣息,這便讓多拉妲心生疑惑,方才所感應到的無數活體反應被藏在了哪裡。多拉妲瞅了常寺一眼,他雖不熟悉法術戰鬥的技巧,雙手也已經擺出架式,見他雙臂前移,雙手右前左後,掌心由內向外翻,沉腰作勢,令對方暗自發出的陣陣感應收作無效。那人身形為之一顫,明白了常寺也非等閒之輩,便決定全心應戰。他身體一分不動,將感應探知轉向至此地的每一寸,為接下來的惡戰做足準備。
他氣息內斂,身上的衣物不時有著騷動,像是底下按奈蛇鼠之獸。
常寺姿勢擺的好看,多拉妲便多看了幾眼,注意到了對方相當堤防著常寺的架式,不把自己放在眼裡,心中更是暗自竊喜。尤其見到了帽緣下的眼神那一瞬間的上浮,讓多拉妲給常寺下指示。
準備應敵。
那雙混濁的眼睛在快速的看向二人後又潛入了陰影之中,促使手中的長棍敲地發出聲響。這一聲在此時穿過一切喧鬧,恰似在昭告天下般高調,也引得『法位』儀式現場的眾護衛高人的注意。
常寺能感覺到,這似動非動地身形正在審視四周,像極了一個靜觀其變的獵人。這男人也不著急出手,好整以暇地享受著被各式逆向探知的感覺,由剛才那一聲是放出去的餌料,很好地聚集了各路目光。男人清了清嗓子,用更高昂的聲音說著。
「年輕真好,這也是個好地方,不知道可否讓給我休息調節一下,方才在台上那一折騰,讓我有點緩不過來。」
多拉妲悻悻然地說「如果身體不適,那個方向有提供醫療服務。」
「不必麻煩,若得你們相助,這便足以,等等!」男人驚呼一聲。
一句話致使兩道掌氣在空中迸裂,多拉妲出掌後便說「真當我傻了!」
常寺略感訝異,他們竟有默契地克制力道。
彼此的盤算各不相同,卻用著同樣心思在互相試探。
「年輕人,脾氣不好,可是會吃虧的,妳先等等!」
男人的說話還在嘴邊時,已喚出無數金羽捲縛如金針伺於身旁,又身環奇異法陣,從策略上打算以退為進,看似冒進的一步卻是向後一撤,將長棍置於胸前,準備著三步以後的攻防。豈料老者的前腳還未落地,後腳並未踏穩,突然感到意識矇矓,接著便被意料之外的巨力衝擊。
這一下痛的喚出了哀嚎,也使得架式一亂、腳步踉蹌。
那一下,使得所有安排盡數失效。
趁著空檔,多拉妲已經準備好了下一擊,口中喃喃自語。「就是懂得多,也難分清真偽,擺個架式就能被騙,看我現在就收了你。」
因那聲哀號,聞聲而至的攻擊不放過這一個可趁之機。男人雖舉杖阻擋,卻也抵不住意料之外的鋤向頭部的這一擊。多拉妲使力內斂精準,將氣力擊中一點迸發,成效卻只換來血流如注。
「疼!」對方的血若流水,淹過眼、耳、鼻、口,換做是常人早已命喪當場。
多拉妲欲要順勢砍下人頭,突然收力。
「不妙。」是多拉妲透過法術感知察覺有異,心思陡轉即屬意攻下三路,散勢再行下一招。見那一頭長髮掀起的烏黑波浪還未觸底,便又是氣勢磅礡的一掏,多拉妲雙腳站穩,單手握拳,確實的把握住對方露出的空隙。原是多拉妲令那骨制鋤頭化為雲煙白霧如浪花好以遮蔽視野,男人一時分不清眼前的黑白相間是何物,只知大難將至不得不退,雙腿頓時浮現諸多字句欲行法術,還未行至施放有果,他便感到脖頸以下傳來異狀,是那多拉妲將飽足氣力的一擊送進了他毫無防備地腹部,先一步完成了這一套行雲流水的攻勢。
只見對方整個人如同破布一般,直挺挺地撞進身後的牆壁。
「這都還能保全身體,真的厲害。」常寺仍舊擺著架式,一臉輕鬆地說著。
多拉妲欲要再戰,卻見原先握在男人手中的長棍不知何時被拋向空中。此物令多拉妲與常寺所見,忽感其詭異之處,好似一道即將被撕開的裂口,向著周圍散發出扭曲的氣息。
多拉妲大喊。「常寺!」話還沒說完,常寺早已向前一撲,將棍子抱進懷裡。
男人嘴角滲血,氣喘吁吁地說。「失策了,對不住那群年輕人,本打算將事情鬧大一些,現在就得委屈那些可憐人了。」眼見那人身形扭曲膨脹,伸出的左手手掌心浮現諸多奇異符號,好似在呼喚某種不祥之物。
其右手高舉一把看似非凡且紋路精雕細琢的長杖,男人將嘴裡滲出的血液啐了一口在胸前。
在他裸露的胸口上,血液像小花般綻放。那是無數開闔的花瓣,用著無數張嘴,隨著他一同叫喊著常人無法鑑明的咒聲,向著與那柄長棍有關的另一個世界送出邀請。
多拉妲則快速上前,左手、右手便是捉來一對長柄,應對著對方阻撓自己前進的各式攻擊。
唱誦聲一結束,無事發生,男人瞪大了雙眼。
「怎麼會沒用?」等到他驚呼著,並發現長棍毫無動靜,
一切為時已晚。
多拉妲已經貼身而至,迫其下跪就範,再以腳踏陣法,提膝舉陣,一腳將對方踩進了地板。接著雙手長柄一刺眉心、二穿心頭,出拳搗毀腹部,欲行封印之法。
封印完成之際,對方一咬牙根,嘴中忽有沖天黑蠅飛出,直將多拉妲逼退。
老人忿恨地說「可惡阿,撤!」
黑蠅群轉頭,將身陷地板中的殘破身型團團圍住啃食殆盡,屍骨無存。多拉妲本已欲行火術將之燃盡,也還是晚了一步
「跑得真快。」
「妳怎麼想用鋤頭。」常寺見手中的棍子毫無異樣,便也將之遞給多拉妲。
「打算出奇不意,本想用鋤頭砍下那顆賊頭賊腦。」
「那怎麼沒做。」
「他利用早先上場的機會,為了使用法術連鎖而在會場上撒出金羽佈陣,當他被砍了頭,法術物質就會暴走,讓結界的安全迴路撐不住,形成爆炸。」多拉妲忽感有異,趕緊扔掉了手上的棍子。棍子一出手的剎那便化做兩團大火,一前一後將長棍吞食燃盡,吐出了殘渣灰燼在空中飄散。多拉妲見狀便趕緊雙手匯聚,轉瞬間換過數個手勢,盡可能的驅使著微風蒐集餘燼與已經溢散而出的法術資訊,接著將結果發送出去。「他的法術物質被封印影響,他的身體資訊也回報了,或許就能抓到人,這樣就沒我的事了。」
經歷方才的激戰,常寺檢查了那枚別針,卻是一碰即碎,像是已經完成了任務。
「就讓你別碰了。」
「妳可以再弄一個。」
聽到了許可,多拉妲便立刻抬手施作。而常寺則替她拍掉肩膀上的肉沫。
「我們就繼續待在這裡嗎?」
「當然,你地點挑的好,連恐怖份子都喜歡。」多拉妲順道行使法術,清潔了身體與衣服上因為戰鬥產生的汙穢。
「我不是那個意思。」
常寺約見多拉妲於此處見面的理由,只是經由刪去法的篩選。根據地點、視野、周遭環境、在現場觀察的警備佈置後,選擇了一個裊無人煙的隱蔽地點,絕對沒有其他的想法。可是多拉妲並不這麼想,而是興致勃勃地詢問。
「有甚麼想法嗎?」
「如果他是在物販區發動襲擊,警備相對鬆散,可以造成相當程度的傷亡,會特地選擇此時此地,可能是有特殊的政治動機或是訴求。」
「錯了,是聲東擊西,剛才我接到的通報中有一夥人在同時間闖進『法位』法器的保管庫。」
常寺又猜錯了,他臉上的懊悔的神情可沒讓多拉妲錯過,便趁機捏了一把臉頰,叫他繼續說。
常寺說。「難道他有能與此地的眾高手對峙的籌碼嗎?」
「不重要,反正他是失敗了,我以為那根棍子是傳送器,你知道嗎?結果鑑識單位回報說暫時查不出來異狀,也不是特殊效果的法器。」
說話的同時,多拉妲又弄好了一個別針。經過剛才的事件,常寺便不再多加查看別針是否暗藏玄機,只當是多拉妲給予的護身符。見到常寺放心的模樣,多拉妲也同樣放心,因為剛才她趁機使得別針毀壞,讓他誤判別針的真正用途。要是常寺平常的習慣,肯定會私底下再拿出來檢查一次,被他這樣一碰,法術都有可能失效。
「你們可真厲害,一般人對法器的操作頂多為了日常生活,比如給菸點火或是強身健體。」
「是你剛才的反應很快。」
「被妳指使慣了,經驗不會少。」
「的確如此,跟著我的你經歷過很多事情,雖然還是差我一點,但肯定學到不少。」
「哪一點?」
多拉妲聽見了,抬起頭,不想說是哪一點,因為她要常寺去想。只要她不想說,只要她抬起頭,不論幾次,重現熟悉的角度與距離,都可以讓常寺平常臉色抹上一絲泛紅再加一點慌張的神色。常寺面見多拉妲仰著頭,讓那一襲黑色長髮向後傾洩,紫色的眼眸裡映出常寺的樸素身影。
這樣的情境,每一次都有用,她不認為會沒有用。
「沒事,我的確不如妳。」常寺說。
「知道就好,記得了。」
「唉,這不就跟帝國輸掉戰爭還賠了『法位』一個樣子嗎?」
輸掉十年前那場戰爭以後,帝國所擁有的國寶『法位』成為了人類共同遺產。當時的帝國國民們聽到戰爭結束與戰爭結果後,表現出截然不同的情緒。由於在當時戰爭期間頻傳捷報,使得民間歡欣鼓舞,也紛紛想要報效國家,且不論本就有的定期招募兵源,在當時帝國政府卻是有限度的運用民間資源,直至戰爭後期,中央院提供的戰況卻急轉直下,接著在帝國境內的國民們還未見到戰火前,帝國便一夜之間就投降了。
戰敗了,認為戰爭失敗後的帝國國民無力的望著即將到來的結局,急忙翻開戰敗日第一天的報紙,在頭版看到了帝國投降的頭條,第二頁則是帝國接受的條件,第三頁則是中央院偕同八大家族的因應措施,之後的頁數則補上了旅遊建議跟各國局勢。國民們擔心的生活與經濟問題,則是藉由他們親身體會發現戰敗後的生活大多於戰敗前無異,且與諸國簽下許多難以分清損益的條約。
然而,帝國國民仍有感受到改變,最大的不同便是『法位』的開放。
這也成了帝國國民間的閒談,說著明明贏了戰爭卻輸的一敗塗地。
用於現在,便是多拉妲不認為自己得了便宜還賣乖,當然會說。「不一樣。」
「哪裡不一樣。」
面對常寺的提問,多拉妲又沉默了。常寺見著她鼓著嘴,把言語填在腮幫子裡不肯放出來,就也換了個話題。
「不然換個話題,剛才發生這樣的事情,以妳現在處境,沒別的事要做嗎?」
「那是領受著『法位』的恐怖份子,問題並不在我與我現在的立場。」
「又要腥風血雨、明爭暗鬥了。」
「哪一次不是呢。」
多拉妲說著不在乎,還是將處理的流程簡述給常寺聽,並且表示收到了原地待命的指令。
她表示此次恐怖攻擊,會對提出人選的國家提出調查,技術與經濟交流的處境上將遇到阻礙,還很有可能會被踢出『法位』項目的參與國。常寺聽著多拉妲的分析,不管有甚麼企圖,暴露的當下形同失敗,事前的規劃也看不出謀圖為何,可說是百害而無一利。尤其與多拉妲交手的那人,是善以『觀察』法術因緣的異國學者,並且編寫過能夠不必透過實體線路或科技技術協助,就能在兩地之間傳送文字的法術。
聽完了多拉妲的介紹,常寺說。「我沒聽過他,但卻聽見他說出口的話,幸好能阻止他。」
「他真是瘋了,我可沒見過有誰敢說出那種話。」
常寺聞言,笑著說道「誰不是這麼覺得呢?」
「他是個幌子,循線追下去也是麻煩,肯定又是一堆麻煩事,現在就丟給中央院那群老賊頭動一下腿,免得在陰暗潮濕的角落發霉發臭。」
聽見她罵得真好,但是常寺不敢跟著說,因為有些話是他沒有那個資格說出口的。他很明白在社會上要是壞了一句話,輕則口頭勸戒,實則處處針對。今天這裡只有他們二人,如果有了罵人的念頭,難保之後一個不注意,就是不知道會說給誰聽。
「瞧你這表情,又再顧忌甚麼?」
「有這麼明顯嗎?」
ns216.73.216.0da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