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棟好好的別墅,徹底垮塌了。
塵土翻湧中,真水無香急匆匆趕來。他親眼目睹整棟別墅如被空氣凝固般驟然崩毀,成了一地廢墟。
而氏族戮的人,竟無一人動作。他們甚至井然有序地列隊站在空地邊緣,目光平靜,彷彿他們的族長不曾身處危險。
在震耳欲聾的倒塌聲中,真水無香衝到最前,怒喝道「氏族戮這是要做什麼?!」
「這個嘛…我們族長大人想幹嘛,那可不是我們這種級別能知道的啊。」享樂主義攤手,一臉無奈。
他盯著塌樓現場,在塵霧彌漫中唯一確定的一點是…這種程度的坍塌,絕對傷不到他們的族長大人。
畢竟在氏族戮中,當夏佾發病暴走時,若韹本人在氏族內,大概率會直接把夏佾塞進一個預定拆遷的樓暴揍一頓。
所以氏族戮的人早有共識,那兩人交手,百分之百必會塌樓。
堪稱最強拆遷組合。
眼前的景象何等熟悉,便是氏族戮『都更』時常見的景象。
「…什麼?」真水無香看著一個個臉色平靜的人,頓覺荒唐,他無法理解氏族戮的人怎麼能這樣袖手旁觀,就好像下一秒戮族長就能從廢墟裡…
「砰!」從垮塌的廢墟裡傳出巨響,屋瓦碎片四濺,在燈光下,一抹冷色銀光閃過,真水無香驚愕的看著眼前場景。
那個容色殊麗的少年身隨九條銀鍊,自廢墟中緩慢走出,他神色平靜,抬手拂去肩上的一抹灰土,竟然毫髮無傷。
「戮族長!」真水無香下意識走過去,叫了一聲對方,韹抬眼一瞥,點了點頭,然後回頭往後看。
銀鍊倏忽而動,鑽入水泥石塊中拖出幾個渾身是血的人,真水無香定睛一看,發覺那竟然是崑崙和山石巖的人。
見有傷者,氏族戮的醫護人員訓練有素的上前,開始檢傷搶救。
一群人忙碌的同時,傲世聖域的盧也狼狽的爬了出來,他身邊的隨從扶了他一把,盧深吸一口氣,還被煙塵嗆咳了一頓。
「哎呀,你怎麼就不多帶點道具呢?這可是跟韹合作呢,你…」頂著三十六根扇骨組成的護罩,粟參閒庭散步般走出,手一招,扇骨重組成樓宇畫棟的摺扇,他神色瀟灑,言詞嘲諷,卻在看到廢墟外的真水無香時整個人都怔住了。
「呃…好巧阿,哈哈…真水你也在這?」粟參尷尬極了,結巴的向真水無香打招呼。
「族長、族長大人?!」真水無香一晚上被驚了幾次,已經有些麻木了,但他看見粟參的這一刻,腦海裡不自覺閃過了前幾日夏佾意味深長的表情。
『代價是,你就算是死也要留住粟參。』
他幾乎本能的做出了反應,朝前走了幾步,腳軟般跪了下去,抱著粟參的大腿落淚。
「族長,您終於回來!!」
粟參頓時慌了,彎下腰安撫忠心耿耿、苦守基地的屬下,再顧不上去嘲諷盧。
而韹看著眼前一幕,偏頭對不知何時走到他身邊的夏佾問道。
「你教的?」看真水無香賣慘的方式,和夏佾有那麼一點像,就是太浮誇,不夠自然。
但應付粟參倒也夠了。
「這就冤枉我了。」夏佾低眉一笑,伸手擦掉韹臉上沾染的灰,理好一絲凌亂的額髮。
「只能說他本來就是能屈能伸的人才。」金髮青年微笑著,而韹嗤笑了一聲,週身寒意一點一點減弱,那放肆的域場和精神力重新收攏於他的體內。
受傷最輕的盧在接受治療後,神色複雜的帶著他的隨從走過來,少年收起在夏佾面前的笑,冷峻的看著他。
那神態,就像是一個王在等著臣下朝拜一樣,理所當然的高傲。
——他也的確有這個資格。
——夏佾是掀翻牌桌,而韹索性毀掉了牌局,讓所有人流局。
盧一直覺得這次重逢看到的韹變了許多,直到韹動手的那一刻他才驚覺,這人不是變了,他只是隨著經歷和年齡增長學會了一點藏鋒和納諫,本質上,他還是那個脾氣差,暴力至上的韹。
「您就這樣…毀掉了夏佾費盡心思推動的聯合作戰,這可不是一個明君該做的。」大概是從他身上看到自家胡鬧的侄兒身影,盧忍不住多嘴。
「毀掉?」韹挑眉,他頭也不回就問道。
「夏佾,你覺得呢?」
「不,吾主所願,皆將得償。」夏佾笑瞇瞇的行禮說道,那神態還特別虔誠。
「回答的不錯。」韹笑了下,他的心情還算不錯,看了一眼還在上演鬧劇的粟參和真水無香後,韹面向自己的氏族成員。
「全體聽令!」他沉聲喝令,自丹田發出的聲響極具穿透力,彷彿帶著某種堅定的意志傳達給他的部下。
隊列整齊的戮成員同聲其喝,踏步後齊齊單膝下跪,仰頭注視著他們的首領,眸中充滿了信任、憧憬和渴望,一種無聲無息的壓力撲面而來。
「準備出征!目標,雲深不知處!」韹手一揮,宣告了開戰的信號,接受到命令的成員就像被授予寶藏一樣,所有人的情緒高漲了起來,他們齊聲回應,絲毫不見擔憂或懷疑。
盧怔怔地看著韹一呼百應的身影,那與長城21的景象別無二致…但,為什麼韹可以復刻出這樣的場景?
風情文化完全不同,現實中的人們可不會像烏拉諾斯之城的NPC擁有忠誠和軍魂,他不理解,韹是怎麼把這些原來是一般人的傢伙打造成軍隊的。
下達命令後,氏族戮的成員原地開始整備,而少年轉身就走向治療完畢的崑崙和山石巖的人。
「戮之意志便是我的意志,討伐雲深不知處不是為了利益,僅是因為他們觸及我不能忍受的禁忌。」韹站在他們面前,淡藍色的眼裡看不出正義,只是那清澈的眼神中也沒有多少私心。
經過剛剛一輪,雲碧和山石巖的副族長已經很充分的明白一件事…眼前的少年不能用常理判斷他的行事,或許就像他說的,他出征的理由就是如此簡單。
「我只問你們一句,我要開戰,爾等是否跟隨?」他淡淡的問道,話語間不乏極度的自信和霸道,他不在乎崑崙和山石巖是拒絕還是同意,僅僅是隨口一問而已。
他在他們面前展現絕對的實力和掌控一切的霸道,他用行動向他們表明,他不是來和他們談判做交易的。
盧冷眼旁觀,對隨從吩咐道。
「讓我們的人也開始準備,以我對他們的了解,恐怕清晨就會開戰了。」
「我們也要參戰嗎?!戮族長都說了…」他的隨從不能理解的看向盧,換來後者恨鐵不成鋼的表情。
「你懂什麼…但凡那傢伙參戰便沒有輸的道理,更何況他們還有一個不打無準備之仗的夏佾!」盧怒斥道,指了指後面訓練有素的戮成員。
「你以為他為什麼只帶了這些人?那就是只靠這些人他就有信心覆滅雲深不知處,你沒看到剛剛樓塌了這些人都處變不驚的嗎…這就說明無論情況看起來再怎麼樣像是突發狀況,都有夏佾算計的一份在裡面!他們、這兩個人就是這麼恐怖!」他低吼道,被迫重溫在啟示副本的記憶對他來說也不好過,那時候所有的一切都脫離不出夏佾和暴風雪的掌控中,即使戰場上情況再怎麼失控,對那兩個人來說也都只是納入計算的變數而已。
「你要把必勝的利益拱手讓出去嗎?那也太愚蠢了!」盧最後冷聲總結,他的目光對上了正看著這邊的夏佾,金髮青年露出了一個看似陽光燦爛的笑容,對他比了個手勢。
盧一窒,然後冷笑了三聲。
「看,那傢伙承諾了,他會把雲深不知處的佔地讓出,我們傲世聖域能放過這樣白撿的利益不成?」
雲碧還在猶豫,不遠處就傳來雲豹尋找他的呼喊聲,半獸化的雲豹頂著圓耳和搖曳的長尾從屋頂上一躍而下,輕盈的落在了雲碧身邊。
「哥!你沒事吧!」雲豹著急的看著他全身上下,注意到他染滿血跡的衣物,似乎是受過傷,但被治好了才鬆一口氣。
「你來做什麼?!我不是讓他們看好你嗎!」雲碧瞠目結舌的看著不省心的弟弟,眼神上下一掃就看出了他是偷跑出來的,剛想開始訓話,旁邊的山石巖副族長已經跪下俯首。
「山石巖願為此戰出力。」權衡利弊之下,山石巖做出了和盧差不多的判斷,他們沒有道理放棄就在眼前的利益。
雲碧一驚,就見韹點頭道。
「好,我准許了,至於你們要的實驗資料,戮可以與山石巖達成共同研究的協議。」少年的許諾很大方,他並不小氣,不肯把資料讓給山石巖也只是不願意日後再出一個雲深不知處…東西在自己的手上還是比較安全。
「崑崙也願意加入此次作戰!」雲碧見狀連忙爬起來,雲豹懵懵懂懂,不理解現在是在爭搶什麼,但還是扶了自家哥哥一把,順口道。
「崑崙有五十沖鋒衛,我願意率領兄弟為戮族長開路。」
韹垂眸看著眼前性格截然相反的兄弟倆,嘴裡溢出了一聲笑,他說道。
「我准許崑崙參戰,不過沖鋒…那是我的職責,恐怕不能讓給你。」說完,少年扭頭便走,回到了夏佾的身邊。
金髮青年目光溫柔的看著他,笑問。
「我的搭檔得償所願了嗎?」
「打贏了才算,我的搭檔,你會把勝利獻給我嗎?」韹看著夏佾,神色間略帶一絲挑釁。
金髮青年深深地看了少年一眼,傾身下跪,他執起韹還戴著鍊的手,無視了赫赫凶名的武器,輕盈的落下一吻。
「我的搭檔、我的族長大人,我會把這世間所有的勝利,皆獻予你。」
「聽起來可真令人安心。」韹笑了下,他現在心情極好,便也不跟夏佾計較越界的舉動。
「粟參。」他扭頭便拋下了表忠心的夏佾,喊了聲粟參的名字,似乎還有後半句滾過來沒有說出口。
粟參與真水無香拉鋸的動作一頓,一個終於掙脫、一個收起撒潑無賴的模樣,兩人正色看向戮族長。
「戮族長,謝意不以言表,黃鶴樓上下皆將銘記於心。」真水無香深深一揖,鄭重的感謝道。
儘管他心知這一切是夏佾策劃,戮族長還真不一定知情,但他仍要把這功勞算在韹頭上才行。
…因為這才是夏佾想看見的。
被熟人看到剛才尷尬的畫面,粟參有些窘迫的用摺扇掩住半張臉,快步走到韹身邊站定問道。
「你喊我作甚?」
韹抬手,夏佾開口,他微微一點頭,沒怎麼壓低音量就說道。
「唐開送剛山離開了,三只耳會和剛山一同行動,你的東西都在白狼那邊,格洛克手藝你應該很熟悉。」金髮青年含笑說道,旁邊的雲碧和山石巖副族長驟然色變,顯然完全沒想到氏族戮在外還有幫手,盧倒是神色未變,他看著少年詢問,像是已經拋下了所有矜持。
「你們誰是這次的指揮?」
「夏佾。」韹頭也不抬的回答,低頭點檢自己的裝備。
在脫去礙事的華服後,少年一身幹練作戰服,全身上下沒有一點多餘的裝飾品,反而掛滿了凶器。
他的腰上掛著兩把短刀,大腿上還綁著兩把備用的,脅下槍套兩個,作戰背心裡鼓鼓囊囊的,一看就知道塞了很多彈夾和道具。
夏佾在一旁遞給他護目鏡,在銀色護目鏡上臉的同時,不知道有多少人目光恍惚。
雲豹敏銳的聽覺捕捉到輕微的呢喃。
「…人偶師…」
「哥,人偶師是戮族長過去的稱號吧?」雲豹對此有隱約的印象,低聲詢問雲碧。
還沒從剛剛的震撼教育中恢復過來,雲碧沒有條件反射斥責雲豹多事,下意識回答道。
「他和粟參都是同一個時代的人,不要小看他們了…在天災日之前,他們就已經是滿手鮮血的人了。」
大概是聽到了他們的對話,金髮青年似笑非笑的看了他們一眼,又不甚在意的偏頭,專注在自家搭檔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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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場一陣兵荒馬亂…主要還是三個氏族準備的匆忙,氏族戮早就做好了準備,等待黎明破曉,戴著銀色護目鏡的少年翻身躍上巨犬的背,單手勒著韁繩,回首看著他身後整齊的隊伍,沉聲道。
「出發!」
韹和其他身披繡有戮字披風的人都不一樣,沒有任何裝飾表達他的身份,他僅是在那裡,就已經是氏族戮本身,一舉、一動都洋溢著高昂的戰意。
簡單的兩個字足以激起人心蕩漾,在巨犬長嚎一聲的帶領下,整個隊伍全速前進,衝出了黃鶴樓的基地。
站在牆頭上目送著隊伍遠去的真水無香心情複雜,但看著緊隨於戮族長身後的粟參,嘴角不由得翹了起來,幾天前還灰暗的心情都開朗了起來。
金鈿走到他身邊,看了一眼遠去的人影就不敢再看,她心知肚明,那個宛若天神般地少年遠征後就會回到氏族戮,她怕自己再多看幾眼就要動搖。
「副族長,族長會平安回來吧?」她問道,但真正想問的大概不是粟參。
真水無香看了一眼金鈿,未必沒有察覺她的心情,但也沒有點破…何必呢?就算金鈿真下定決心去了氏族戮,恐怕也沒有機會接近戮族長,那人身邊可是有惡犬守著的。
「戮族長說過了,他是戰無不勝的,族長會回來的。」他只是這樣淡淡地說道,順便提及了金鈿真正想問的那個人。
金鈿低頭不語,真水無香見狀,乾脆說道。
「氏族戮離開之前提過結盟一事,我想讓你去跟進這件事,其中細節要仔細推敲,你去好好研究一下。」與其讓她胡思亂想,他倒是樂意創造一點甜頭給自家屬下,果不其然,她眼睛都亮了,轉身就匆匆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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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征雲深不知處的隊伍紛紛通過黃鶴樓基地最近的傳送點,事實上才出黃鶴樓基地,戮氏族遠征隊的速度就和其他氏族拉開了距離,等到山石巖的人也通過傳送點,早就不見氏族戮的隊伍身影…除了一個人。
——只有夏佾一個人留下來等著他們。
面對金髮青年看似溫和的笑容,不知怎麼的只能讓人感覺到毛骨悚然。
「前鋒隊已經出發,請各位聽從我的指揮,協助圍剿雲深不知處。」夏佾說道,語氣彬彬有禮,在場卻沒有一個人敢小看他,紛紛點頭。
夏佾拿出早有準備的幾個通訊器,分發給三個氏族的副族長和其幕僚,他簡單說明了 三個氏族的下一個及集結座標和任務後,召出自己的坐騎巨蜥說道。
「祝各位武運昌隆。」說完他就走了,不是一般的輕慢。
山石巖的副族長臉都黑了,忍不住嘀咕道。
「他就不怕一個人留下來被我們暗殺了嗎?」
盧看了他一眼,見到山石巖副族長眼裡藏的很深的屈辱,他搖搖頭,淡淡的說道。
「你最好不要打夏佾的主意…哪怕你攻擊戮族長都比對付夏佾更好,至少前者會給你一個痛快,夏佾是會把你的利用價值壓榨到極點,還要你跪著求他才賜予一死的那種小人。」盧簡單提醒,倒是沒有說出當年在啟示副本中,夏佾後期在戰場上展現出的可怕支配力。
那種污染性、侵蝕力極強的力量,很難說到底是他更可怕,還是韹更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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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回到稍早之前,氏族戮全員在戮族長的帶領下通過了傳送點,他們全員都經過嚴格訓練,哪怕是最菜的唐開也能跟上。
韹勒停了巨犬,輕拍著安撫熊仔,然後看向了落地的夏佾,他的腳邊影子處,巨蜥多多正沉入其中,泛起一陣陣黝黑的氣泡。
金髮青年抬首,衝著他燦爛一笑,只一眼,韹便知道了他的搭檔在想什麼,銀色護目鏡下的眉頭皺起,夏佾也像看到那抹摺痕,開口道。
「我親愛的搭檔,不必多慮…我會將勝利獻上、亦會完好的回到你的身邊。」
「…」韹沒有回應,他看了一眼身後的隊伍,心裡明白不能再停留下去,手下一拉韁繩,再次啟程。
百人遠征隊原地化作五個分隊,一如討伐狐妖時,由四個小隊長分頭行進,而韹率領的親衛隊彷彿離弦之箭,絲毫不隱蔽行蹤,以最快的速度直奔雲深不知處而去。
夏佾留在原地,目送他的搭檔就像過去每一次的出征,英姿颯爽前往戰場。
——韹這個人,彷彿生來為戰而生,哪怕他再低調也掩不住他動起兵戈時的光芒。
過不了多久,氏族戮的隊伍已經完全看不到蹤影,徒留地面的五道痕跡足以追蹤去向,夏佾垂眸,身後的傳送點也重新亮起了光。
——傲世聖域、崑崙和山石巖的隊伍陸續抵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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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榮顯將最後一則戰報發出去,跳出與韹的對話框,他看了眼不久前夏佾發來的訊息,收起通訊器後,下令。
「可以收網了,各區維安部隊聽令,全面反擊!」他說完,旁邊穿著作戰服的暴風雪笑了下,抬手按住了腰間的兩把長刀,帶著一眾屬下走出指揮室。
「我去守著傳送點了…也不知道能等到幾隻兔子。」他臉上掛著的笑充滿殺意,還有一絲憋屈。
要不是為了配合夏佾的破計畫,氏族戮早該把該死的侵略者都驅逐出境,而不是硬扛著攻擊等到現在。
方榮顯對此不做任何評價,只是提醒暴風雪。
「小心點,別放跑任何一隻兔子。」
暴風雪抬手揮了揮,漫不經心的說道。
「我做事,你放心。」
方榮顯對心高氣傲的同事嘆了口氣,但也如暴風雪所說,他做事從無紕漏,大概正因是從夏佾手上接下的位置,暴風雪比經營埃斯特家族時更加盡心竭慮。
他摘下眼鏡揉了揉眉心,目光落在眼前的監控上,準確的對戰場下達調整指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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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風雪出了門就直奔傳送點,他的身法鬼魅,幾下加速就完完全全把屬下甩在了身後。
趕到傳送點的同時,他聽到身後基地傳來的喧囂和爆破聲,知曉方榮顯已經開始全面反攻,他安心的守在傳送點得門前,手指在刀柄上輕點,無聊的垂眸細數柏油路縫中鑽出的雜草數目。
於是,當敗逃的人們踉蹌來到唯一的逃生退路時,就看到了死神矗立於他們面前。
「…為什麼…這裡有人…」瞎了一隻眼的逃兵茫然嘟囔道。
「只有一個人!殺了他我們就能回去了!」滿身是血的另一個人激動的喊道,拔槍對準了暴風雪。
「唉…這也太少了,還是殘兵敗將…」暴風雪不滿的碎念道,他伸手握住長刀的刀柄,眼底燃起了一點嗜血的光。
「好夥伴,鶴、穗,幹活了。」他說道,毫不猶豫的拔刀出竅,見到刀光的敵人下意識扣動扳機,但他的動作對暴風雪來說猶如慢動作。
暴風雪深黑的瞳孔瞬間放大,標誌性的『鬼瞳』乍現,擊出的子彈在他眼中彷彿慢下了飛行的速度,在鶴刀的斬擊下裂成兩半,下一秒,暴風雪手中的穗刀斬下了兩個逃兵的頭。
收刀入鞘的同時,時間的流速恢復正常,剖半的子彈繼續飛行,分別嵌入了樹幹與路牌上,而逃兵發出了愕然疑問聲後人頭落地,再無聲息。
「…太久沒有砍人了,技術都生疏了。」暴風雪嘆了一口氣,他原來可以做到讓人說完整句的話再死的。
而這兩個逃兵只是開頭,暴風雪敏銳的五感很快就捕捉到各種雜亂朝著此處而來的腳步聲,他露出了一抹充滿狂氣的笑容回頭,然後就聽到有人叫破了他的身份。
「鬼!!!是鬼!為什麼戮的副族長會在這種地方!」高亢破音的喊聲有點過於刺激耳膜了,暴風雪不適的皺了皺眉頭,試圖辨認出眼前形容狼狽的人是否見過。
…很遺憾的是,他對眼前之人沒有印象,他與夏佾同樣都過目不忘的才能,但凡見過一面就不會忘記…若是完全沒有印象,只能說他沒見過、或者對方渺小到不值一提。
暴風雪眼神上下一掃,對方身邊聚攏的人來看,這高低是個隊長。
「啊啊…是聖喬治騎士團的人?還是殘櫻之夜的?」暴風雪嘲諷一笑,標準的韓語和日語輪番從他口中而出,讓人有種錯亂之感。
早在混亂中弄丟了通訊器,理所當然沒有翻譯系統支援的逃兵們一陣惶恐,他們好像落入了某種陰森的陷阱中,不得而出。
「嘛,不管你們是誰,膽敢到氏族戮尋釁,大概也做好了把命留在這裡的準備吧?」他緩緩抽出如金如玉的雙刀,華美的刀刃閃爍著掩不去的寒光…這是一雙,飲盡萬人喉間血的凶器。
既然知曉鬼之名,必然也認識他的雙刀,叫破暴風雪身份的隊長雙腳發顫,感受著對面傳來殺氣,只覺得眼前一黑又是一黑。
——他們今天,必然是要死在這裡了…
「…這和說好的不一樣…」他喃喃道,眼角泛淚。
他們收到了氏族戮精銳盡出,去了中國區遠征只餘非戰鬥人員留守的消息,來了之後也確實發現氏族戮疲於應付圍攻的現象。
…怎麼就、怎麼就突然天翻地覆了?
明明上一刻他們還壓著戮的防線攻打,那個傳說中特級戰力的雷射也被他們特意針對,來回奔波援救不及阿?
「真可憐,你們不過是棋局中的棄子。」暴風雪嗤笑,他這次連穗刀都沒有用上,只揮動了鶴刀。
刀風迅疾,在空中划出鶴戾之聲,尖嘯過後,一行人四分五裂倒下,黑色的柏油路面鋪染開了濃稠腥臭的豔紅,熟悉的讓暴風雪有一瞬的恍惚。
——好像他還是那個歐洲區的首席,萬人斬的『鬼』。
那可算不上什麼讓人愉快的回憶,暴風雪微微蹙眉,對久違的獵殺降低了點興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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