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透過工廠大廈的鐵窗灑進來,卻被厚重的灰塵染上了一層死氣。阿欣揉了揉惺忪的眼睛,望著桌上堆積如山的報價單,腦海裡只剩下一片混亂。昨晚加班到凌晨兩點,為了趕上老闆要求的KPI,她連晚飯都沒吃。現在,辦公室的空氣中瀰漫著一股潮濕的霉味,這是九龍灣那間狹小的辦公室從未有過的感覺。自從公司搬到屯門的「田氏工業大廈」後,一切似乎都變了樣——包括她自己的心情。
「阿欣,茶水間的咖啡機壞咗,你去同管理員講講啦。」Simon從辦公桌後探出頭,語氣帶著一絲不耐。他是部門經理,三十出頭,總是穿著熨得筆挺的襯衫,領帶繫得嚴嚴實實,彷彿隨時準備向上司展示自己的專業形象。搬遷後,他壓力更大了,老闆要求他在三個月內提升業績,不然就得考慮「優化團隊」。他瞥了阿欣一眼,補了一句:「快啲啦,我仲有個會議要用。」
阿欣點了點頭,拖著疲憊的身體站起來。她身邊的Kenny正懶洋洋地靠在椅背上,耳機塞在耳朵裡,螢幕上卻沒什麼動靜。作為IT部門的技術員,Kenny向來以「得過且過」著稱,搬遷後他更是變本加厲,總說:「搬咗嚟屯門,租金平咗,壓力唔該減少啲啦。」旁邊的阿強則不滿地嘀咕著:「平?租金平咗,點解我仲要日日搬貨到深夜?」阿強是倉務,搬到這棟老舊大廈後,倉庫的空間大了,但也多了幾分陰森,讓他總覺得背脊發涼。
新入職的實習生小晴坐在角落,手裡拿著一疊文件,低頭抄寫資料。她還是個大三學生,實習期間本想多學點東西,卻沒想到第一天上班就聽到同事們對這地方的抱怨。她偷偷抬頭看了一眼窗外,屯門工業區的街道靜得可怕,遠處的街燈在晨霧中若隱若現,與九龍灣的繁忙截然不同。
公司為什麼要搬到這裡?阿欣心裡嘀咕。原來在九龍灣的辦公室租金一年年上升,老闆看中了「田氏工業大廈」低廉的價格。這棟建於80年代的大廈,據說曾是某家製造廠的基地,後來幾經轉手,現在多是些中小企租用。搬遷那天,大家還在吐槽運貨車塞滿了貨物,但當他們踏進大廈的那一刻,一種說不出的壓迫感籠罩了所有人。電梯裡的燈管閃爍不定,牆壁上斑駁的油漆隱約透出歲月的痕跡。
「嘩,呢度真係好似恐怖片場景。」Kenny半開玩笑地說,卻沒人笑。阿強搖了搖頭:「我哋搬嚟之前,聽聞呢度之前租戶好似有啲怪事,點解老闆唔查清楚?」Simon皺眉打斷:「夠晒,搬咗嚟就要適應,唔好整日鬧。」但他的眼神裡,也閃過一絲不安。
清晨七點,辦公室剛開始運作,卻突然傳來一陣刺耳的聲音。門鎖「咯噠咯噠」地響,像是有無形的手在轉動,隨即是電動鐵閘「轟隆隆」地拉起又放下,卻沒看到任何人操作。阿欣嚇得手一抖,杯子里的水灑了一桌。小晴驚呼一聲,文件散落一地。Kenny摘下耳機,皺眉道:「咁早有啲咩怪聲?係咪機械問題?」
「應該係啦,舊樓正常。」Simon勉強維持鎮定,但語氣明顯帶著緊張。他走到窗邊,朝外張望,卻只見大廈外圍的霧氣更濃了。阿強放下手中的貨單,走近倉庫方向,低聲說:「我今早入倉時,都聽到門鎖響,點解無人影?」他的聲音裡多了幾分顫抖。
阿欣心跳加速,腦海裡浮現出昨晚加班時聽到的低語聲。那時她獨自留在辦公室,電腦螢幕的光映在她疲憊的臉上,突然,一陣微弱的「沙沙」聲從走廊傳來,像是有什麼在拖曳。她以為是風聲,沒敢多想,但現在回想起來,那聲音似乎太有規律了。
「可能係風吹動咗鐵閘吧。」小晴試圖安慰自己,卻沒有人接話。辦公室陷入一片死寂,只有那怪聲偶爾迴盪,彷彿在提醒著什麼。阿欣低頭看著濕了一角的報價單,內心湧起一股無力感。她想:我日日OT,搵到的錢夠唔夠買一晚安樂?這份工作,到底值唔值得?
Simon回到座位,強迫自己專注於會議文件,但手指不自覺地敲擊桌面,像是在掩蓋內心的不安。他暗想:做到經理,真係有意義?為了升職,犧牲咗多少同家人相處的時間?Kenny則重新戴上耳機,假裝沒事,但心裡嘀咕:我咁樣混日子,會唔會一世都係咁?
午飯時間,幾人聚在茶水間,話題不自覺轉向了大廈的怪事。阿強提到,昨晚加班時聽到倉庫深處傳來腳步聲,卻沒人回應他的呼喊。小晴則說,電梯昨晚自己跑了一趟,門打開時裡面空蕩蕩的。阿欣聽著,感覺一股寒意從腳底升起。她突然想起搬遷時,管理員曾隨口提到:「呢度以前有啲人失蹤,唔知係咪真。」
下午,老闆召開會議,宣布業績目標再提高10%。Simon滿口答應,卻在心裡咒罵。阿欣低頭記錄,卻分神想到:如果怪聲真係有原因,我哋會唔會都變成佢哋咁?小晴偷偷看著同事們疲憊的臉,第一次覺得實習不單是學習,更是場生存遊戲。
夜幕降臨,辦公室只剩阿欣一人。她聽到門鎖又開始「咯噠咯噠」響,隨之而來的是鐵閘的低鳴。這次,她鼓起勇氣走向走廊,卻只見一片黑暗。突然,一陣冷風吹過,耳邊傳來模糊的聲音:「走……走……」她僵在原地,心跳如鼓。
故事還未完結,怪聲背後的秘密,才剛剛開始揭開。你試過為返工放下人生其他重要的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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