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不歸 - 黑店白店

那匾額上寫著「鴻濟藥鋪」，門面比草古堂新得多，櫃台一塵不染，藥簍擺得錯落有致，牆上掛著幾幅字畫，多是些行善、救人之類的標語。其中兩幅匾額，題著大大的「濟世為懷」、「藥香有靈」，倒也氣派。

2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ylV2nDOZu

門前蹲著個年輕小廝，似乎是個看門的，一見我們進門，忙迎上前，引至櫃前：「兩位姑娘請看，要什麼藥材？」他笑容規矩，倒也客氣。

2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YM2t7CVsFC

「我們想要鶴落珠，這裡可有賣？」我先開了口。

2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xFH1kXTqB

小廝一怔，轉頭朝後廳喊：「爹，他們問鷹不見。」

2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wFryUSQumH

「鷹不見？」衛青蘭一頓，遲疑地又唸了一遍。

2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GkNAajP5q

「喔，就是鶴落珠的別名罷了。」小廝笑著答，瞧見掌櫃自櫃後走出，便機靈地讓到一旁。

2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jjxW0jr5N

那掌櫃腰間繫著灰布巾，笑得眉眼彎彎，一見我們便迎上來，顯是將我們方才對話聽了個清楚：「兩位小友不是本地人吧？」

2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gEffjCgZq

咦？

怎麼這青關人一個個都這般神通廣大？我們臉上寫著外地二字不成？

2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U5VKtNDcu

「你怎麼知道我們不是本地人？」

「你這是山南的藥鋪作風吧？」

2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eeOFGuotYB

那掌櫃見我們神色錯愕同時開口問話，便笑得更歡，只道：「不急不急，小友慢慢問。」

2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WU10DxnlL8

衛青蘭指向掌櫃腰間那塊系布，皺了皺眉：「我在京中見過相似的。」

2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0zy86TDmWS
掌櫃一怔，笑容一閃即逝，旋即打起哈哈：「姑娘真識貨！」隨後又回答我的疑問：「本地人多稱『鷹不見』，那『鶴落珠』只寫在書上，平日裡可沒人這麼稱。」

2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Gt0jy989J

「這名聽著好生奇特，有什麼由頭嗎？」衛青蘭語氣溫和，卻明顯對此藥興致頗濃。

2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woAEuAT7W0

「根據古籍記載，這鶴落台草原每逢天象異常時，高空飛禽皆避而遠之，不敢穿越。老者常說『雷起草原，鷹亦避走』，意指此時連高空猛禽都迷失方向、視線受阻，故得名『鷹不見』。」掌櫃說罷，微一搖頭，嘆道：「可惜啊，小友來晚了，這味藥……前陣子還有兩小包，近日賣完了。」

2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hGgNXo41sI

「也是給那位西市的先生？」我忍不住追問。

2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OWy0oqOAS

掌櫃眼神一動，語氣變得小心：「姑娘也聽說過？那位爺在青關頗有來頭，常進香方，說是官裡要用。咱們小門小戶的，不敢多問，只管按方抓藥。」

2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JQxQ23E2hQ

我與衛青蘭對視一眼，皆未作聲。

2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zlTs0JPDQ

掌櫃倒像個話癆，一旦開口便停不下來：「說來也奇，那位爺本常在東市買藥，忽然轉來我們這邊，一出手就是全包。小友若不是急用，我倒勸別執著這味，這年頭天氣怪得很，鶴落台草少珠疏，產得極難……」

2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Adg52EPHU

衛青蘭忽然問：「那位先生留名了麼？」

2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lQXKBbz77

掌櫃臉色微變：「姑娘問這作甚？」

2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Um17Taquq

「只是想知是否為我在京中見過之人，不會為難掌櫃。」

2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3GLgPL8Av

他搖頭：「名是沒留，倒是帶著兩個隨從，看著不像尋常商戶。」頓了頓，他湊上來，輕聲道：「我見二位小友氣質不凡，若真需這藥，我倒有個門路。」

2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VQ04rIyXZk

「掌櫃請講。」衛青蘭抬手做了個「請」的手勢。

2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7UXLmOdLH

掌櫃往外看了一眼：「小友敢踏入西市，想必對這裡有所了解。西市嘛……魚龍混雜，有黑有白。當然，小店是白的、白的。」隨後連連擺手，一臉正氣。

不等我們回應，他又咳了咳，壓低聲音說：「白的沒有，黑的或許可以試試。」

2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tGHKSfTOD

「哦？願聞其詳。」

2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E5ArTKMNtj

「有一小店隱於西市之內，偏門偏得很，尋常人認不得。妳們要的東西，那兒或許有。」他瞇起眼笑：「咱們雖然做不成鷹不見這筆買賣，但……我們可以交易別的東西。」

2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JSwjMQLYON

「你說得那麼玄，不如說說你想賣什麼？」我半眯起眼往前湊，手搭在櫃上。

2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6WFI39gS0z

「我給你關於這個小店的消息，小友給我……」他手一伸，指向了衛青蘭手中的木匣子。

2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8MHtYkNgxu

那匣子通體雕花細緻，鎖扣打得緊，工藝精細、材質沉潤，顯是非凡之物。

2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6oHXVULnE4

我登時不樂意：「你這滑頭，一口一個小友叫得親熱，轉頭就想敲我們一筆？」我朝他啐了一口，雖不知那匣子有什麼奇特，單憑這掌櫃這副笑臉，哼，奸得很，該罵。

2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SVcDKG9ah

掌櫃不惱，擺了擺手，笑呵呵地道：「小友此言差矣，那親兄弟還得明算帳呢。我這小本生意，總得有點賺頭。」

2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EqPi6RY6Cj

「我們又不要你什麼東西。」我插腰回道。

2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AJEHljNxP

他一攤手：「西市賣異貨，消息，也是種貨。」

2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va4Z4Km02X

我一時語塞，衛青蘭卻輕聲問：「這個？」她抬手將匣子舉起，似是不相信，重問了一遍確認：「你想要這個？」

2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2zZRIOd0G

掌櫃點頭如搗蒜：「對，就是這個匣子，連裏頭東西一併。」

2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XSHtUEvtxY

衛青蘭好奇道：「你知我這匣子裏頭是什麼？」

2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kNEMNbUUdX

「不知啊。」那掌櫃聳了聳肩：「我瞧這盒子長得精緻，心生歡喜。管它裡頭是石是藥，是空的也罷。」怕我們不答應似的，他又道：「這條消息，過了這村可就沒這店。今日我心情好，與二位小有一見如故，看著就親切，這消息就當是交個朋友，友情價，不收銀子，就換匣子，連裡頭東西一併。」

2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SKAyG6pzyK

唉，這掌櫃油嘴滑舌，瞧著也不像作正經生意的。我正想拉衛青蘭離開，誰知她卻將匣子一擱：「行，成交。」

2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PuxYOXItm

我瞪大眼。

唉，罷了，又不是我的匣子，瞎操心。

2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TMYFGqzAS

「爽快！」掌櫃拍了拍手，神秘兮兮地道：我這消息可是詩——」他輕咳兩聲，朗聲開口：

「桂後磚，數不全，半輪照地人不眠。2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5yUzmp4C9d
一老搖扇童打盹，左左右聲影裡傳。」

2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rBqgttbUS

語畢，他竟雙手一推，將我們半哄半擠地送出門去：「行啦，交易結束，小友慢走，恕不遠送。」

2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8F8bhZYZbo

「扣」的一聲，門鎖落得利落，把我和衛青蘭鎖在門外。

－

不是吧，我剛到底聽了什麼？

2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ilzJrUuTM

我與衛青蘭面面相覷：「你剛剛有聽清嗎？」我率先開口，打破了沉默。

2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6U0FliJLfN

她僵硬的點了點頭，臉色發青，緩緩開口：「聽清了……但，那是什麼東西？」

2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5NY41yVpI9

「打、打醬油詩？」我一臉茫然，轉過身望著那還在風中晃著的匾額，只覺這鴻濟藥鋪的「濟」字忽然變得格外可疑。

2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Ijs0SAzdJ

「這算是，被騙了？」衛青蘭顯然尚未緩過來。

2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MjpiwaUkQ

「我現在就把那扇破門砸了！」我氣得咬牙切齒，撸起袖子就要走回去：「什麼黑的白的，通通是黑的！」

2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jO4VBm18Wr

衛青蘭笑了一下，拉了拉我：「別衝動，我們要的是藥，不是官司。」

2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wjSFTLgoIN

風拂過臉頰，我耳邊彷彿又響起清晨那老漢叮囑的聲音——2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mSJPFs9MBf
「沒點關係可別去西市亂晃，小心被黑得錢財空空喔。」

2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xHB78lM7Ok

我甩了甩頭，腦中卻又浮出一句更欠揍的：2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jWLlXPB8LA
「本姑娘略善拳腳功夫，怕什麼，我罩妳。」

2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we5zYMOeq
是誰無知的笑容如此燦爛？

哦，是我的。

ns216.73.216.6da2

黑店白店

REGISTER

LOGIN

Interface Language:

Story Languag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