悔想 - 03 | Penana

在姊姊考完大考後的某一天，有功獨自一人走在回家的路上，感到有點無聊，所以決定到附近的公園晃一下在回家。

公園的規模還算大，有功在散步的路途中幾乎沒有遇見甚麼人。

走著走著，有功到了一處分叉路口，右邊是他時常走的通道，而左邊他則從來沒有走過。

想著反正沒有要急著回家，有功走向左邊的岔路，想要看看這會通往哪裡。

本來還能夠稍微的遇見一些人，但自從走了這條路之後，路上一個人也沒有遇見，有功有一點害怕，不自覺得加快了步伐。

就在不久之後，前方傳來了人聲，似乎是兩個女人在交談的聲音。

是誰?在這麼荒郊野嶺的地方?

有功好奇的前往聲音來源的地方，想要一探究竟，而眼前的景象，著實震驚了有功。

是姐姐!還有旁邊一個不認識的女生。

根據他們穿著同樣的制服，有功推斷她們兩位應該是同一個學校的學生，就在這時，有功目睹了更加震撼的一幕。

有功的姐姐與另一位女生吻在了一起，她們十指相扣，吻完之後相視一笑。

有功感覺好似看到了什麼天大的祕密，無法止住顫抖的手指。

難道說，她們兩位是戀人嗎?

有功飛奔似的跑回了家，一回到家之後洗了洗臉，想要把方才看到的事忘得一乾二淨。

他也不知道為何自己如此慌張，也許是因為他隱約看到了這件事背後埋藏的隱憂。

很快到了成績公布的當天，還尚未進入家門，在外頭就聽見媽媽的嘶吼聲，有功便知道，姐姐又落榜了。

有功慢慢的推開大門，深怕發出任何一點動靜，一進客廳，就看見姐姐有德站著低著頭挨媽媽罵。

有德眼睛撇向有功，但有功卻將眼神旁移，快步返回自己的房間。

將門留有一個縫隙，從這偷偷向外看去，沒一會兒，媽媽又開始大罵有德。

「妳到底…我真得對你很失望，你為誰麼就不能像你弟弟那樣呢？！」

有德開始啜泣，不過媽媽可不管這麼多，繼續吆喝。

「整天就知道鬼混，妳說妳有再努力…努力在哪裡?這個成績是努力會拿到的嗎?」

「我…真…的」有德邊哭邊說

「別再詭辯了!吼，真得很煩，我都為你操碎了心，妳卻感覺完全不在乎，皇上不急急死太后阿！」

「我根本就不想要重考，妳根本沒有考慮過我的想法！」有德大力跺腳，撕心裂肺大喊。

有德轉身便想離去，不料，母親一把抓住衣袖，一巴掌大立的甩在了有德的臉上，【帕】一聲，響徹了家中。

有德被嚇壞了，腿軟跪倒在地，用手扶著被掌的臉頰，還沒等眼淚流出眼角，臉頰因巴掌留下的餘溫，就蒸的眼淚成了散逸的水蒸氣。

「我就是太慣著妳了!妳才會變成這樣。」

不知為何，媽媽說話也開始帶有哭腔。

「我從小也是這樣走過來的，被妳外婆整天叫著讀書，以前我也跟妳一樣不聽話，可是我這是為妳好啊!長大後妳才會明白好的學歷有多重要。」

「學歷又能幹嗎？我不想做這些阿！」

「有德妳這孩子根本甚麼都不懂，妳長大後就會知道學歷有多重要，它能幫妳找好的工作，能幫妳獲得更好的升遷機會。」

「根本無所謂!我只想要玩吉他，我只想要再去海邊一次，每天都要待在家裡，其他同年級的朋友都在玩，我卻只能…」

有德已經哭得喘不過氣來，但媽媽抱住有德說道。

「有德妳要知道，玩樂團甚麼的，是賺不到錢的，聽媽媽的，不要再去留戀那種東西了。」

「而且妳要知道，只要妳多賺點錢，妳就可以早點退休，到時候想玩什麼就玩什麼，時間多的是，所以現在這段時間，妳就苦一下好嗎?」

有德的眼神漸漸黯淡，雙手也不再抵抗，無力的落下。

「聽我的，好嗎?媽媽不會害妳的。」

躲在門後看著這一切的有功，從房門口連連後退，躲回被窩中，他沒有勇氣繼續直視那樣的場景，一種恐懼感佔據他的心頭。

這根本根邪教…沒有兩樣。

門外的吵雜聲歸於寂靜，牆上時鐘的滴答聲隨著門外兩雙腳步的遠離，開始迴盪於整個空間之中。

【滴答滴答】除了這之外，沒有任何的其他聲音，安靜的詭異。

不知過了多久，房門被緩緩開起。

有功蜷縮在被窩中，一動不動，忽然，棉被被掀開。

「你睡著了嗎?」

有德眼角仍然是紅潤的，這說明了直到不久之前，她還是哭喪著臉。

有功點了點頭，原本想說些安慰的話，然而喉頭卻哽住了，他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今天…我可以睡在這嗎?好久沒有一起睡了。」

有功沒說什麼，一樣是點了點頭。

「太好了…我還想說妳會拒絕…」

有德雖說裝作堅強，不過還是帶有一些哭腔，有功很想要對有德說「妳不要逞強了。」，但是那該死的胃酸，順著喉嚨流出腐蝕了藏在口中的言詞。

經過一小段的沉默，有德先口了。

「抱歉吶!可能沒辦法去海邊了。」

有德的笑容，在有功心裡是多麼扎心，有功忍不住小聲啜泣。

「喂喂喂，你哭什麼啊，是我該哭吧！」有德摸了摸有功的頭。

「可是…可是…」

有德摸了摸弟弟的頭，再將其攏進她的懷中。

「沒事，沒事。」

溫暖的胸口，溫暖了有功，他緩緩的不再哭泣。

「明年姐姐我們再一起去海邊好嗎？」

有德笑了笑，緩緩將有功的頭抬起，盯著有功。

「恩!在那之前姐姐會加油的。」

「一言為定?」

「一言為定。」

兩人牽起小勾勾，那是約定的證明，有功心想，他要先計畫好要吃什麼，這樣才不用排隊，才可以玩得更久!

「弟弟，你要知道，姐姐我很愛你。」

「好噁心喔。」

「我是說認真的啦！」

兩人在床上發出小聲的氣笑，它們不想吵醒剛入睡了的父母。

這個夜晚對有功而言很漫長，他因為不斷思索著明年的出遊，而興奮的睡不著覺，他連在夢中都在計畫這件事。

【蹦…蹦】些微的碰撞聲響吵醒了有功，不過由於過晚入睡，有功沒有就著麼起床，而是繼續返回夢鄉。

「阿…阿!」

尖叫聲穿耳入膜，有功驚醒，有功急忙的想下床去查看是甚麼情況，陽光此刻已透過窗戶灑落進房間的地板，地板的熾熱燙的有功只能快步通過。

有功回頭想叫醒姐姐，不過他發現姊姊並不在床的另一側，而是連同枕頭和棉被，一起消失於這個空間之中。

那之後發生了什麼，有功記不清楚了，他唯一記得的是，在趕去廚房之前，他被父母給攔了下來。

不久之後，有一些警察來到了家裡，他們跟父母談了一會，然後自己就被車子載到阿公家。

在阿公家期間，不論他問了多少次「姐姐呢？」，大人們永遠都閉口不談。

有功想要知道，姐姐去了哪裡？是去廁所了嗎？還是根愛麗絲一樣掉進洞裡了。

待在空無一人的諾大房間裡，他一個人感到無比孤獨，寂寞的他，無時無刻都在向天請求解界趕快回來。

天沒有聽到，姐姐也沒有回來。

風吹得窗簾飄逸，月光沿著縫隙透了進來，在地板上刻下一條條月光。

再不久之後他來到一個很嚴肅的會場裡，會場柳各式各樣的人，有大人、有小孩，還有…那一天再公園看到的那個女孩！

有功知道，他一定知道甚麼根姐姐有關的事情，正想要跑過去問，但是有一次，被父母給攔了下來。

到頭來，他還是沒有問到究竟發生了甚麼事，但是她的的確確看到了，那位女孩在角落一隅默默哭泣。

有功這時知道，姐姐再也不會回來了。

會場裡，他沒有見到消失已久的姐姐，只有一張姊姊笑著的相片，被花圈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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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年，姐姐走了，很突然的。

沒有任何預兆，即使昨天夜晚還在閒聊，隔天的早晨，便已天人永隔。

再這片海溝之下，深藏著更多大大小小的苦澀，每樣記憶，都肯定跟剛剛看到的很相似。

有功知道，要脫離這無盡的黑暗海溝，唯一的方法，就是去把海底埋藏的苦澀全部一一挖出。

只有那樣，他才能夠離開這裡。

看著手裡握著的黃金沙子，他感到心安，好像有一股甚麼力量在支撐著他。

沒有猶豫，他有再一次閉上眼睛，要去這身不見底的海溝，拿回另一個苦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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