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晚上,我剛從洒肆離開,轉到無人的街角裏。幽暗朦朧的霧霾中,有一盞殘舊不堪的老路燈孤獨地站在我的眼前。它的光線忽明忽暗,彷如燭光一吹就熄。我竟然覺得有一股莫名其妙的親近感,卻不敢靠近。它極像城市的虛偽,照亮我,也照出我無處可逃的恥,我很害怕被看破。害怕一旦被看破,我這空洞的軀殼便無處遁形。只有我是這樣嗎?難道世人們就不會害羞於直視自己內心那張醜陋、猙獰、令人厭惡的面目。這盞燈依舊只是站在我面,並沒有回答我的種種疑問,只是在默默地映照我落泊的身軀,嘲笑着我寒酸的模樣。我知道它照亮的不是人性的空虛和寂寞,也不是人心叵測的不安,而只是一條沒人用的路罷了,可我多想這光能照亮我,那怕只是一瞬間,也好讓我相信活着有一點意義。燈光雖然微弱,但依舊刺眼,依舊令人羨慕不已,至少對我來說,仍然是我不可攀登的,我便是如此虛無、飄渺,始終,我只配站在燈照邊緣之外,微笑着,墮入黑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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