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花 - 第五碎片：风絮

雨仍然在下，像是不想让悲伤终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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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青辞驱车离开工业区，车上空调开着最低挡，他却一身冷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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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知道要面对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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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怕的是——她的父母会说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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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来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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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又期待的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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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他们会递给他一封信，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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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一直在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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导航声音再次响起：“前方一百米，目的地在您的右手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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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缓缓停在一栋老式居民楼前，楼下铁门边立着一株被雨打得东倒西歪的扶桑花。楼道的光昏黄，门铃上贴着手写的“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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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按响门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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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刻后，一个中年女人打开门，面容憔悴却温柔。她看见青辞的那一刻，仿佛认出了他，却没有立刻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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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辞声音沙哑：“您好……我是……清然的朋友。我叫陆青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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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沉默一秒，随后点了点头，眼圈泛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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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说过，你会来找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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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侧身让他进门，走进客厅，从书柜上取下一只小木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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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走前不久，留了这个，说如果你来了，就交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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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辞接过木匣，双手不自觉地发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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匣子里是一封信、一张照片、一枚已经断成两半的青花瓷耳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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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封背面，是她熟悉的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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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次，别再晚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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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喉咙像被雨水堵住，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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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看着他说：“谢谢你……你是她生命最后几天，唯一还会让她笑的人。”

生命最后几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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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辞低头，眼泪落在信封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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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轻轻拆开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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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青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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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这封信的时候，我已经知道自己撑不了多久了。医生说，我剩下的时间，大概和你记忆里我出现的时间差不多短。我曾想过告诉你，可你那么忙，又总是忘。你会想，这事说了也没用。但我知道，你会来的。就算你忘了我所有的模样，你也会记得那五片碎片的光。因为那是我，把自己留在你生命里的方法。我不是为了让你悲伤，也不是为了你愧疚。我只是想在最后，还是用自己的方式，再爱你一次。所以第五片碎片，我不放在过去。我放在未来。就是你来到这里的这一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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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你一定，会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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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你一样，有特殊技能。这是中学我发现到自己能将物品撒向不同地方，并赋予它不同意义的技能。我怕别人当我异类，但唯独你。

这次，你让我发动自己的技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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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然

——

“清然患的是肺癌晚期，已经没发医治了。她去世前，曾说过要和你结婚，可.....”清然的母亲带着哭腔说着。

“清然，为什么不早点说...”青辞的眼睛已经肿了起来。泪水早已不知流下了多少。

“伯母，感谢你，也不好意思，我......娶不了你女儿。”青辞一边哭着，一边说着。

“没事。至少……你有努力追回她。”

青辞无神地回到自己的车里。翻出了五片青花碎片。

第一碎片，红豆，代表相思。

第二碎片，末班车，代表离别。

第三碎片，笔记本，代表记忆。

第四碎片，潮痕，代表遗憾。

而第五碎片，风絮，代表放手。

这一次，陆青辞再次发动了技能，目标却是自己。

“沈清然，我讨厌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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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碎片：风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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