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裡有鬼 - 第一節安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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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我按下撥號鍵後，我手裡的電話就響起了鈴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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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你好。」作為致電者，先打招呼是最基本的禮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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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好。」聲音聽上去有點怪怪的，就像是，我在聽自己的錄音，初聽上去時不習慣，以為這不是自己說話時的聲音，但仔細一聽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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根本就是自己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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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讓我頭皮有點發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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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沒有預料過，電話竟然能夠接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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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者你可以試一下在電話上按下自己的號碼看看能不能夠打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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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不行，恭喜你，這是再正常不過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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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者，你可以在夜深人靜的時候，找個孤獨的空間再試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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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現在的我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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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方家強，三十歲，兼職是驅鬼師，正職是精神病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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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神病病人這個身份，一方面是掩飾，另一方面是我故意偽裝出來，利用這身份來騙取傷殘津貼，藉此來反抗資本家對低層市民的無情壓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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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不是因為中學時期被欺凌得太過份然後被刺激得患上精神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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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天，我在街上貼驅鬼廣告的時候，手機響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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魚上勾，不，顧客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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會打這個電話的，就只有我的顧客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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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請問……你是幫助捉鬼的嗎？」女人清脆的嗓音之中透著一股無助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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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捉鬼，只會驅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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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只是一字之差，卻是天差地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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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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嘟——女人掛電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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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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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馬上打回電話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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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也不是不能捉鬼，但你應該只需要驅鬼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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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時間的沉默，然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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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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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就在我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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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面談嗎？我可以先來你家看看。」我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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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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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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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留下的地址是位於舊區的工廠大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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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達之後，我看到一個稍有幾分姿色，但臉色很憔悴的二十多歲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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略作了解之後，我便知道了女人的背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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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叫安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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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娜讀完書已經工作了幾年，她嚮往自由不想再和家人同住，但預算又有限，無奈之下只能將目光放到舊區的工廈，然後被她找到現在居住的單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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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當然知道這是危險且違法的，但在窮這個字面前，安不安全守不守法也不重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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業主見她一個單身女子自己生活也不容易，便報出了一個良心價，但前提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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租金一次性交兩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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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娜為求盡快找到一個容身之所，咬咬牙找朋友借了錢就把租金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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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於，她能夠一嘗自由的味道，但這份喜悅很快就被一股不安取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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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這個單位曾經死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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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娜打開了花灑，熱水噴灑在她頭上，她將頭髮都撥向後面，任由熱水沖刷她的胴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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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個子不算高，但一米六左右的身軀比例卻很好，因為腰細的關係，令型狀有如水滴的胸部顯得更具規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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熱水從她的面龐流下，經過胸前兩座巨峰之間的溝道，途經平坦的腹部，來到芳草萋萋的私密處，最終經由兩條飽滿而不顯得有贅肉的美腿分流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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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娜按動洗髮乳的壓泵，再將洗髮乳塗抹在及腰的秀髮上，輕輕揉動頭皮，很快頭上就揉出了泡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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緊閉著雙眼的安挪摸到髮尾的位置好像沒有沾上泡沫，便想再去按一些洗髮乳，卻摸不到洗髮乳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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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摸索了一會之後還是沒能如願，頭頂的泡沫已經要流到臉上，她連忙用手掌擦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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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是，有再多一隻手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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擦掉臉上的泡沫之後，她繼續去尋找洗髮乳的位置，她的動作開始顯得有點煩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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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於，她摸到了，她趕忙按了兩下，然後塗抹在髮尾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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咦……不對……洗髮乳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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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娜記得很清楚，洗髮乳是放在旁邊的鐵架上的，但自己剛才摸到的位置，明明是水龍頭附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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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直就像是……有人拿起洗髮乳放到她的手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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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能，不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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縱使安娜正被熱水從頭淋到腳，一股自背後湧出的寒意仍是令她渾身寒冷，雞皮疙瘩在她身上冒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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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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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又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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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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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師，救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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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又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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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在旁邊的我連忙說：「沒有，鬼還沒有出來，你不用緊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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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了很大的力氣才稍為安撫好安挪，讓她不再誤會我是喜歡偷看別人洗澡的變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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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是明目張膽地看，怎能誣蔑我是偷看呢？不過這句說話我是不敢說出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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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必要的近距離觀察。」我揉了揉滾燙的面頰，凝重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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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你也不能在我洗澡的時候……」安娜泫然欲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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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又繞回來了？這個女人太固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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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在你洗澡時那隻鬼真的出來了，你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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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為你的委託人，我有負任保證你的安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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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娜仍是不肯放棄，說：「但你也不能闖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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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是你沒有關好門，我一拉門就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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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閉嘴！」我突然大喝一聲，環顧四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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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裝模作樣地在單位內巡視，安娜馬上驚恐地蜷縮在梳化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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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總算不再糾纏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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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剛剛說之前住在這裡的女人是吊頸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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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吊頸的話，死者帶著輕生的絕望和掙扎時所受的折磨，兩者合一的話，所產生的怨氣的確很容易令死者變成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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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這裡的位置，正好是大兇之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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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盯著窗邊，說：「這裡坐南朝北，因為陽光不足，陰邪之物自然容易形成，所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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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剛剛說的是燒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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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挪打斷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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糟糕了，前住客吊頸死的是上次的水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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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從容一笑：「燒炭的話，其實原理也差不多，死前時後悔過去做過的種種，這種執念在這裡也會慢慢滋生成邪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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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裡是向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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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西和向北其實也差不多，向西不就是一天裡只能在日落時才有光照進屋了？」我生硬地解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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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娜面上已經出現了猜疑，她甚至偷偷拿起了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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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猜她應該不是打算報警抓變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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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說回你遇到的那些怪事。」我只好轉換話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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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娜這才重新被恐懼覆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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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完安娜的陳述後，我便得出了大致的結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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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大概是被自己的臆想影響到有幻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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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我看完恐怖片之後，總會控制不住自己去幻想如廁時旁邊鏡裡的自己會扭頭看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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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或是洗澡時合上眼，總會覺得有妖魔鬼怪在自己身邊，密謀要怎樣加害自己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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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時候眼角的餘光裡所看到的又會被自己下意識加工成抽像的恐怖事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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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這一切都只是自己嚇自己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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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挪只是被前住客在這裡自殺的消息嚇到了，然後她又不停心理暗示自己這裡有恐怖的事物在蘊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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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決辦法很簡單，就是要令安娜相信這裡的鬼被我消滅了這個事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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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單的話，我只需要在這裡做一場法事，就能解她所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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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她不上當，就要複雜點了，可能要來一場大師鬥惡鬼的大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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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簡單也好，複雜也罷，都要裝裝樣子在這裡過上一夜，好讓安娜相信我花過時間來摸清女鬼的底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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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你先去睡覺吧，我還要觀察一晚，看看這個女鬼的道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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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娜拉緊自己的衣領，遲疑地問：「你一定要在這裡過一晚夜嗎？我可以去朋友的家借宿一宵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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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是怕和我共宿一宵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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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鬼已經賴上你，你一走就沒有意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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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娜已經回到她的房間，門也鎖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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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我再三提醒過她，若然女鬼出現的話，我就不能夠第一時間出現在她身邊了，但她還是堅持鎖上，我也沒有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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仿佛我會趁她睡著了就對她做什麼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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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寂靜的大廳坐著，睏意突然間就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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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起身在安娜的家裡巡視了一圈，就再也忍不住躺到梳化上，我也記不起自己是什麼時候睡著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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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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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被冷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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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天氣也不算冷，窗也有好好的關起來，但我還是被冷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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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盯著關好的窗在思考為何還會有陣陣涼風的時候，在我腦後又有一道風吹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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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禁打了個冷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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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可是一位功力深厚的驅鬼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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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子什麼鬼也不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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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去廚房倒了杯熱水喝，好讓自己能平靜一下，但安娜的杯傳過來的熱力也驅不散我的心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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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為什麼能確認這是安娜的杯？因為我就只看到這一個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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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面還有她的唇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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喝了半杯水後，下體便出現了一股漲漲的感覺，我放下水杯去廁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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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錯覺，我總覺得眼角餘光裡鏡子中的自己好像怪怪的，就像……他在看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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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索性閉上了眼，這樣他有沒有看我，我都看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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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閉上眼後……我卻有種感覺，就是……有人一聲不響地在我旁邊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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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又有一道風吹過我背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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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嘩！」我嚇得轉身大叫起來，正被我把控住的水流也隨我的動作轉了一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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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什麼時候站在我背後的安娜就被我的水流射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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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眼惺忪的她馬上睜開雙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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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看了看睡褲上的水痕，又看了看我還在激流而下的下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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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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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把女人尖叫聲破壞了深夜的寧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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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你知道自己的廁所門鎖是壞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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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說我根本就沒有偷看你洗澡，你還不相信！」我義憤填膺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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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不起……平時只有我自己一個，我也沒有注意……」安娜委屈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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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一下，門鎖壞了跟你偷看我洗澡有什麼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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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說了，你快點去沖一下再換褲吧。」我嫌棄地望住安娜全是水漬的褲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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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娜啊的一聲就叫了起來，快步跑入廁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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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忘記把地下也擦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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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知安娜聽不聽得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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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安娜嚇了一嚇之後，我就睏意全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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廁所的水聲很快就停了下來，換完褲後的安娜從廁所出來之後也沒有看我一眼，低著頭地回到自己的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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頓時又寂靜得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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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拿出了電話，打開聯絡人，然後滑動螢幕，直至找到自己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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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猶豫要不要按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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應該有很多人也嘗試過打電話給自己的，我也不例外，但正常人打過一次知道是不會打得通之後便不會再做這種蠢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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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我卻試過很多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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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我還曾經打通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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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這次會不會打得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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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按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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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鈴聲響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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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你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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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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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著和自己相同的聲音，我的頭皮在發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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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問你一個問題。」我感覺到貼在面上的電話在抖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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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問吧。」電話傳出的聲音有點嘶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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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裡……有鬼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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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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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全身都繃緊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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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還想再問的時候，電話已經掛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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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次是真的有鬼！事不宜遲，現在馬上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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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正想站起來離開這裡，肩膀卻被一雙手按住了，使我動彈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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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張臉貼向我的面頰，陣陣的陰涼近在咫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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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在找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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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安娜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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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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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打通了自己的電話號碼，是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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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又被同學虐打了，回到家將自己關在房間，痛哭不止的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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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學時期，我也記不清自己在什麼時候變成了所有人的欺凌對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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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許，是我的性格太過懦弱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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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能吧，但肯定不是主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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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我懦弱的同學也是有的，但最後他們卻都變成欺凌我的人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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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來想去，令初時只是在言語上欺凌我的人變本加厲的原因，可能就是因為我不懂得反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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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連一個不字都不敢說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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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我真的很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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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敢用最惡毒的說話來詛咒那些欺凌我的人，卻偏偏不敢在他們面前說一個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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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他們開始動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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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語上的侮辱我能忍，只要告訴自己不要去想就能逃避過去了，但肉體上的折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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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很痛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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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一個人來幫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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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沒有朋友，一個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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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朋友也好，隨便一個人來幫我也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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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也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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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打開了電話，除了媽媽的電話外，就只有自己的號碼了，我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把自己的號碼加入到聯絡人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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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媽的話……她已經很久沒有理會我了，可以說她對我除了只有養育之恩外，就什麼也沒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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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時候，她對我比起陌生人都更要冷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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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這是因為那個從未曾見過面的父親的緣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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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出生對媽媽來說是個意外，她對我沒有感情我也能理解，所以我沒有試過和她拉近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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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至她幾年前去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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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她死前，我和她的關係都是若即若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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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時我拿著還是靠按鍵來操控的手機，打電話給我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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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果當然是打不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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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次又一次地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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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很想會出現奇蹟，會有人接我的電話，哪怕只是一個素未謀面的陌生人，聽我訴訴苦也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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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裡會有奇蹟出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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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覺那個按鍵都快要被我按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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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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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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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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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不知道那究竟是自己的幻覺還是真實發生過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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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話，接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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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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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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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好。」與我相同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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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時的我，並沒有覺得毛骨悚然，只覺得奇蹟真的發生了，真的有人接了我的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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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我才知道，接的……並不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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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憐之人必有其可恨之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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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明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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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其實明白自己的處境就是自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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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然我在一開始就懂得反抗，對那些施暴者說不，我就不用飽受欺凌之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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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害怕說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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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敢奢望會有人擋在我面前，替我擋下所有的苦難，救我出困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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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這個人卻始終沒有出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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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對著電話哭訴自己所受的委屈，我把自己被欺凌的經過都一五一十向電話另一邊的人交待，我不求有人會來救我了，有人肯聽我的訴苦，再安慰我，這就已經很滿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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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對面的人聽完之後只說了兩個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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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廢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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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呆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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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我電話的人竟然像那些施暴者一樣羞辱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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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緊緊握住電話，仿佛耳邊出現了斷裂的聲音……我覺得心中某條弦線斷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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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人會來救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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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握住電話的手被刺激得不停顫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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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救你的，只有你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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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間，我整個人的注意力都被書桌上的𠝹刀吸引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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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分不清究竟是自己在說話，還是電話裡那相同的聲音在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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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我自己能救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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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我帶著𠝹刀回校，然後，在我再次被同學們拳打腳踢的時候拿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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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我忍受著疼痛碰到𠝹刀的時候，我就失去了意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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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回過神來的時候，我只見到眼前一地的鮮血，還有那些在地上哀嚎的施暴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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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之間的角色仿佛對調了，明明躺在地上的應該是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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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當時……好像在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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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察很快就趕來了，將拿著𠝹刀的我制伏，我很快又被轉送到精神病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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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此我就被扣上了精神病病人的帽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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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就是我第一次打通自己電話號碼的經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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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能打通自己電話號碼的次數並不多，但每次打通之後，都會令我的處境發生翻天覆地的改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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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這次是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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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話另一邊竟然主動掛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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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問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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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娜主動將臉貼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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細膩滑嫩的肌膚絲毫沒有勾起我的慾望，因為一股能夠令人發自心裡顫抖的陰冷正從她的臉傳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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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娜的髮絲垂落到我身上，我看到她的秀髮上竟然染上了一層腥紅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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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娜被鬼上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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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止我的身體，就連我的思緒都被肩膀上那雙手壓制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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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努力地想有什麼辦法能夠脫身，但腦袋卻像混了泥漿一樣，很沉重，意念如同陷入泥濘之中，緩緩下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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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我快要放棄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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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的寧靜又被同一把女人的聲音破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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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身後按著我的安娜也被這尖叫聲驚擾到，她鬆開了我，如此良機我當然不會放過，站了起來就往大門的方向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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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向大門跑去的短暫時間裡，我下意識地回頭一看，然後竟然被我看到安娜正站在房門，一面驚恐地看著正向她靠近的血色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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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血色身影，正正是剛才令我動彈不得的女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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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一下，為什麼女鬼會是安娜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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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救我，啊——」安娜再次尖叫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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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經來到大門前的我猶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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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前，我無時不刻都在期盼會有人來救自己，所以我很明白此刻無助的安娜是懷著怎樣的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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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由安娜來拖住那個女鬼，我不就正好有時間逃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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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念天堂，一念地獄，天使和魔鬼還沒有來得及在我耳邊爭執起來，我就已經有了決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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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打開了門，動作迅速地向外面走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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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孽！受死！」我高喊著，同時將手裡用來拜祭土地公的香爐向女鬼丟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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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爐循著原美的拋物線向女鬼飛去，散落出來的香灰在半空飄蕩著，如果時間定格在此刻，畫面一定很唯美……我的腦中不合時宜地冒出這個念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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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剛才不顧安娜絕望的求救，轉身走出大門，就是要到外面拿香爐這個大殺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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拜祭土地公的香爐長年累月承受人們祈福的念力，對鬼物而言是殺傷力強大的兇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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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是我此刻能夠對付女鬼的最大依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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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我早幾天看的捉鬼電影沒有騙我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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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要等香爐砸中女鬼，香灰灑在她身上，香灰上殘留的念力開始侵蝕她的鬼體之後，我就能夠帶著安娜逃出這個鬼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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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意外卻發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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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爐最終跌在女鬼的腳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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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少數的香灰飄到她身前，然後……穿過她的鬼體落地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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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鬼回頭看了看腳邊的香爐，然後抬頭瞪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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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女鬼那雙泛著紅光的眼睛瞪著，我不禁菊花一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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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攻擊是miss的話，仇恨值不應該轉移到我身上的啊……是哪裡出現了問題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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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逃跑還來得及嗎？我輕輕的向後挪動，大門就在我背後不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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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還未來得及行動，已經有人先我一步跑出大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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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娜那奔跑的背影提醒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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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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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跟隨著安娜的背影跑啊跑，跑啊跑，直至安挪再也跑不動了，扶著牆大口大口地喘著氣，我來到她身邊也停下了腳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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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走到安娜前面，回頭觀察了一會之後才鬆了一口氣，女鬼還沒有追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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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靠在牆邊，開始尋找樓梯的門口，然後我馬上就發現不對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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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安娜也跑了幾分鐘了，工廈再大，也很難有一條足以讓人跑幾分鐘的通道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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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再觀察周遭的一切，再回想剛才逃跑時的記憶，發覺好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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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你覺不覺得我們跑過的路在不斷重覆？」我問旁邊的安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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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娜還在那裡發出引人遐想的喘氣聲，她望了望四周，面色開始變得難看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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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這樣一說，我就覺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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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跑了這麼久，應該早就跑到出口了吧？」我望向前方，盡頭隱沒在黑暗之中，哪裡有什麼出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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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娜抓住我的手臂，慌張地四處張望，說：「我們不會是遇上鬼打牆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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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打牆？不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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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是驅鬼大師嗎？快拿點真材實料出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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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哼了一聲：「我的器材都沒有帶過來！否則哪輸到那隻女鬼囂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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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器材？不會是木劍，十字架，糯米這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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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也差不多吧。」我有點心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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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其實你是假貨？」安娜突然語氣一轉，幽幽地瞪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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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總覺得安娜這個眼神很熟悉，仿佛我在不久之前就被這個眼神瞪過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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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了，剛剛那個女鬼就是這樣瞪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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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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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恐怖的猜想令我不寒而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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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掙脫手臂上冰涼的手掌，卻發現自己已經被牢牢抓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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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想辦法快想辦法快想辦法快想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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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主，請你放手，畢竟男女授受不親。」我又扯了兩下，仍是未能成功掙脫安娜的魔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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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為真？何為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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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作假時假亦真，真真假假，有那麼重要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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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與假，其實是相對的，我慢慢解釋……好，我不說了，你不要這麼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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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不知道為何看上去弱質纖纖的安娜竟然會這麼大力，把我的手臂都抓得有點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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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我打個電話，我馬上就給你破局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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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娜終於放開了手，企圖用柔弱的眼神繼續欺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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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用再裝了，我已經看破你的真面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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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背對著安娜拿出手機，看到上面沒有信號的標誌，深吸了一口氣，再次打開聯絡人找到自己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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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真的有冥冥中的那位主宰，求求你，一定要讓我打通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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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按了下去，然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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鈴聲響起了，我馬上接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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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你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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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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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你不好了！這麼多年你就沒有好過！我只想問你，我現在應該怎樣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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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話另一邊沉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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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掛斷電話！你掛斷的話我就死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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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然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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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說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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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是不是幻覺，即使背對著安娜，我都能感受到她的目光帶著的寒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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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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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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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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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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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仿佛在這個嗯字裡感受到憋了半天屎的人終於能夠安坐馬桶上盡情釋放的暢快和喜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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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說你不好是會憋死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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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辦法是什麼啊！」我覺得自己快要發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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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有女鬼，後有疑似女鬼，在這個危急關頭我還能夠保持最基本的理智打電話，我覺得這已經很難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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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性交轉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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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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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完這四個字後，電話就被掛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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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拿著手機久久沒有回過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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性交轉運……現在？在這裡？和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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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有答案了嗎？」安娜冷淡的聲音在我背後響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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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回頭牽扯臉皮，努力地擠出一個笑容：「要不……我們做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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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娜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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怒極反笑的那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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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眼前的一切瞬間便破碎了，化成一片片細小的碎片散落在地，只餘下無盡的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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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站在中心的安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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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刻，地上的碎片又快速向安娜靠攏，點點的碎片往上堆砌，很快就重新拼湊出另一個場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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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娜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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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已經不在走廊之中，而是坐在椅子上，動彈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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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剛才被女鬼按住肩膀時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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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對面的安娜用仇視的眼神瞪著我，在她身後出現了一個血色的模糊身影，這道身影緩緩從虛幻變成了實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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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安娜一模一樣的女人，只是渾身上下都添上了血色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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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禁屏住呼吸，安娜這個女人不簡單，絕對不是一個普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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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真傻，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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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應該一早就要察覺你只是個騙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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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還跟自己說，再給你一點時間，一點時間就好，可能你下一刻就會拿出真本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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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你卻真的只是一個徹頭徹尾的騙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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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者我決定找驅鬼人時就已經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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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有鬼的存在，驅鬼人就大概率是存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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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那些驅鬼人不會像你這種騙子一樣在街上貼廣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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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望住正對我咬牙切齒，表情越來越猙獰的安娜，想張嘴說些什麼，卻無能為力，我現在唯一能夠動的就只有眼睛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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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能對安娜不停眨眼，但她卻無視我的電眼，一步一步向我走來，就像去行刑的劊子手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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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雙眼已經眨得受不了，極端的恐慌之下，我發現自己的嘴突然能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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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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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時情急，我把舌頭咬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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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股濃重的血腥味在我的口腔裡爆發出來，我噴著血與口水的混合物高聲地大喊：「我是處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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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處男，我還不想死！我不要至死都是處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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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對……處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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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安娜被我的說話嚇得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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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三十歲，處男！」我露出勝利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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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是魔法體系的話，三十歲不破處都能變成魔法師了！那麼換成驅鬼師的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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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你能夠說話？」安娜忌憚地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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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我是處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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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娜顯然已經被我狠狠地震懾住了，我擺出勝券在握的模樣：「童子尿能辟邪的原理你懂吧？就是因為陽氣夠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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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我呢？三十歲的處男！元陽是多麼的雄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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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站了起來，看到安娜這個慌張的樣子，我便知道自己擁有了談判的資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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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的我，有恃無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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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想知道你是不是處男！」安娜的面目仿佛要扭曲起來似的，焦急地問：「為什麼你能在我的鬼域中擺脫我的控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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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嘆了口氣，說：「我看你的裸體……不，不對，施主，我看你的本性不算壞，還未作孽太深，不如你放了我，今天就當什麼也沒有發生過，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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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娜冷靜了下來，用懷疑的眼神上下掃視我：「你看到的只是自己的幻想，因為我暫時將鬼域的控制權交了給你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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甚麼！是假的？我馬上盯著安娜胸前的位置開始研究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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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規模……的確不像在洗手間裡看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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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不像那麼大啊……」我搖頭惋惜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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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娜像被人踩到尾巴一樣叫了起來：「你能好好說話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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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要逼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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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擺了擺手，說：「我沒有逼你，你快點放我走，我們就當作從來沒有見過面，相信我，我絕對不是打算回家拿裝備再來收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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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娜不屑地笑了起來：「等我知道你恐懼的事物之後，你還能夠這麼從容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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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的一切再次破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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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次就連安娜也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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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盡的黑暗並沒有維持太久，我感覺自己的腦海深處正有些一直潛伏著的東西在蠢蠢欲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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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那些東西就如泉湧一樣爆發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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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眼前也回復了色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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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正身處一個班房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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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我的後腦遭受了重擊，我被人一掌拍到桌面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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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艱難地抬起頭，看到拍我那人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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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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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曾經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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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經一起被人欺凌，然後互相訴苦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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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現在他也變成了欺凌我的人之一，因為……他不想繼續被人欺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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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和我一樣，也不懂得反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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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其說不懂，不如說不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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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他用另一種方式來逃避了——他加入到施暴者之中，對他曾經的朋友出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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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他的施暴者仿佛找到了新的玩具一樣，在旁為他吶喊助威，他顫抖著，興奮著，惘然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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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他習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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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他曾經也是被欺凌的可憐蟲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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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應對被欺凌者的感受最清楚的他，用最能羞辱他人的方式來得到了施暴者的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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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本來還在幻想他會拖我一把，不用再受到欺凌的他很快就會幫助我擺脫困境，然而這個幻想很快就破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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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明白了，他就是踩著我，將自己的不幸都轉移到我身上，才能夠不用再承受欺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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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對他無奈地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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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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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又被摑到桌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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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這個白痴笑什麼呢？」體會到施暴的痛快並樂在其中的他猙獰地笑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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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好了，別打了。」一把悅耳的聲音在前方響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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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按著滾燙的面頰向前方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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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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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嫌棄我，並鼓勵著我的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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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正拿著一封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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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寫給她的情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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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知道我對她有好感的，她沒有疏遠我，反而暗示我她從來未曾收過情信，很希望有人能夠寫信給她來示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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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打開了信紙，然後……當著全班讀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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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伏在桌面，恨不得深陷到書桌之中，即使被施暴者當眾虐打，那份屈辱感也沒有此刻來得這麼強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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伏在桌面，掩耳盜鈴式的逃避，這是我最後的遮醜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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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我的朋友卻將這塊遮醜布掀開了，他扯起我的頭髮，讓我直接面對所有人的嘲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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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淚不自控地流了出來，我的雙眼模糊了，但耳邊的嘲笑聲還是那麼的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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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握緊了拳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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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我感覺到手裡出現了一把𠝹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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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大聲地叫了起來，發出不知是笑還是哭的聲音，然後手向旁邊揮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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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眼前的世界開始被血色沾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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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刀，兩刀……不知多少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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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人再敢嘲笑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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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令人討厭的面貌再不出現在我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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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這個世界仍是令人那麼討厭，我繼續一刀一刀地向著這個令人作嘔的世界揮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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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變得支離破碎，直至一聲尖叫響起，這個世界終於崩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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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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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大口大口地喘息著，當我回過神來的時候，才發現自己又回到了安娜的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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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背後不知不覺間竟然已經濕透了，汗水令衣服緊緊貼在背上，有點難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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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全身都仿佛脫力了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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漸漸傳入我耳中的呻吟聲引起了我的注意，我望向聲源，才看到倒在地上的安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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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娜倒在地上，雙手按著頭痛苦地呻吟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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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連忙走過去大力地踢了一腳，然後馬上轉身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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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敵人仁慈就是對自己殘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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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剛才的腳感好像怪怪的，就像踢在一團軟綿綿的事物上一樣，急於逃亡的我沒有深究下去，我推開大門就在走廊中奔跑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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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再是那沒有盡頭的走廊，我很快就來到樓梯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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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狂奔，我終於逃離了工廈，走到已經被夜色覆蓋著的大街，頭也沒回就歸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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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家的路上我雙手仍在抖震，直至踏進家門，我的精神才放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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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今天怎麼這麼晚才回來？」正準備出門上班的嵐姐擔心地望住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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嵐姐是我的租客，同時也是一個三十多歲，被前夫虐打至遍體鱗傷不得不流落街頭的淒慘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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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見她實在太可憐了，便撿了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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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什麼，有點事一時走不開，所以晚了回來。」我對她笑了笑，讓她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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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面色怎麼這麼難看？」嵐姐憂心地想走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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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假裝一邊看手錶一邊走回房間：「你再不出門就要遲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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嵐姐找了份夜班工作，工作的詳情我不太清楚，但我知道她平時在這個時間已經出門上班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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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沒有等嵐姐回答就進房關上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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躺到床上，聽到大門一開一關的聲音，知道嵐姐已經出門了，我一直抑壓住的情緒才終於爆發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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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我在流著淚，但我卻在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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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怎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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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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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我仍未入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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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看著天花板發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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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都隱藏得好好的那些不堪回首的記憶，今晚竟然被一個女鬼牽扯出來了，也因為這些記憶我才得以逃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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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荒唐的一夜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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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不還是轉行吧，驅鬼師這一行實在太危險了，之前騙騙那些迷信的水魚還好，誰知道今天竟然真的遇上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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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虧我的處男之身在危急關頭起到關鍵的作用才能夠倖免於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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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轉行的話，豈不是浪費了我這具保持了元陽三十年的身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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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道……電話裡那人說的性交轉運，就是希望我轉行，避免再次遇上像今晚這麼兇險的人和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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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電話另一邊的那個人總能給我一個最好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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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該改行幹什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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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哪一行能像驅鬼師這麼閒悠，只需要等水魚找上門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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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快點決定了，積蓄已經所剩無幾，這個月的寬頻費用還沒有交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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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思考該暫時回到地盤當回真漢子還是試試其他方式來釣水魚的時候，門鈴聲響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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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防盜眼看出去，頓時倒抽了一口涼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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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安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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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是怎樣找到這裡來的！這個陰魂不散的女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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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馬上跑回房間，拿出那些本想扔掉的裝備，之後又去廁所釋放了一下下體的壓力，期間門鈴又響過幾次，做好一切準備之後，我才慢慢回到大門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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門的另一邊，是個女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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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你在的，快開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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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娜急躁的聲音穿透大門向我撲面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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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深吸了一口氣，緩緩將門鎖打開，卻沒有打開門，因為我要拿起一個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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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娜聽到門鎖聲後卻遲遲不見我開門，便自己推開了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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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手拿著一碗液體，神情嚴肅地瞪著安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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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黑狗血，右處男尿！安娜敢亂來，我就毫不留情向她潑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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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0 第一節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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觀察到安娜的模樣並不像來挑釁或者是尋仇，再加上她極為認真地表示自己冒夜前來只是想尋求合作後，我便放她進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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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坐到椅子上，看著身邊放滿了用來驅鬼的工具，心裡才更加安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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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吧，你要和我合作做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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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沒有邀請安娜坐下，只是靜靜地盯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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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是普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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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娜揉著胸口突然這樣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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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挑了挑眉，感覺她在諷刺我是精神病病人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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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知道自己是什麼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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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究竟在暗示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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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做過很多實驗了，普通人在我的鬼域中根本就不能擺脫我的壓制，更別說像你這樣自由行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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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又是個假貨驅鬼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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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有可能的解釋是……你和我，是相同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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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疑惑地望著安娜：「你也患上精神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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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安娜一時之間反應不過來，又揉了揉胸口：「什麼精神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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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指住自己的腦袋：「就是你想的那種精神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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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娜恍然：「你是因為被同學欺凌得太過份，所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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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揮手阻止了安娜說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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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你想找我合作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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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想搞清楚自己究竟是什麼人嗎？」安娜有點激動，感覺有點像我被關在精神病院裡時，找到一個能夠正常溝通的病友那樣興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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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很清楚自己是什麼人啊？」我想了想：「不過就在剛才我已經決定了不再幹驅鬼師了，往後的職業發展方向還沒有決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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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本來就不是什麼驅鬼師，你是我的同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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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娜有點失控的徵兆，我默默又拿起了腳邊的兩隻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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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偷偷對很多人做過測試，大致上搞清楚鬼域究竟是什麼了，但之後我就失去了方向，我想了很久，才決定冒險找那些驅鬼人，驅鬼人接觸過那麼多鬼，肯定會知道發生在我身上的變化究竟是什麼一回事的！誰知道竟然被我找到了同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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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娜目光灼灼地看著我，使我有一種被脫光光任人視姦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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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這麼輕易就把我當成同類，會不會太武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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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不我們再試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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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意識到安娜所說的試一下是什麼後，便作勢要潑向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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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手上的是黑狗血吧？」安娜卻毫不在意：「我早就試過這些聲稱能驅鬼的東西了，你旁邊的木劍，十字架，蒜頭什麼的，統統都沒有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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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咦，這碗淺黃色的是什麼？」安娜這才看到另一隻碗內的液體，她用力聞了聞，然後一面驚恐地往後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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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可能會沒有用！」我不會輕易相信她然後放下戒備的：「我就是靠著自己的處男之身才破了你的鬼把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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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娜著急地說：「什麼處男之身啦！明明就是因為你擁有和我相同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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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說得太激動的緣故，讓她又按著胸口輕輕揉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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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對安娜的說法嗤之以鼻，看到她一而再再而三的摸胸動作，忍不住說：「你能別這樣自摸了嗎？如果我對著你這樣摸下面，已經算是性騷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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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娜突然提高聲調：「你還好意思說我，就是你把我踢得這麼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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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我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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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起來了，我逃亡時踢向安娜的那一腳……難怪腳感怪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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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好了，不說這些了。」我擺起了手：「總之我不會和你合作的，你可以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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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娜換了一個樣子，冷笑起來：「合不合作已經不輪到你來決定了，我已經在你的身上做了些小手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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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你跑到哪裡，我都會找到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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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震驚了！這個女人對我的身體做了什麼！難怪她能夠追到我家裡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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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陰沉著臉，手上兩隻碗蓄勢待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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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娜忌憚地望住我的處男尿，又再後退兩步：「你別亂來！冷靜！先冷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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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怎能冷靜！我竟然被一個女鬼在自己身上做了不知什麼手腳！唯一能夠解決的辦法就是解決這個女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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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能給錢！」安娜突然大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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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我放下兩隻碗：「你說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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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和我合作，讓我搞清楚自己身上的奧秘，我能給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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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說嘛！」我笑逐顏開：「那就合作愉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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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節 安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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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節安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