絕戰末世錄 - 第三十八日　　　我誤以為，這就是歸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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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誤以為，這就是歸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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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蘭，不可以。」

『我不可能眼睜睜看著費琍雅他們送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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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格斯抓住在房內來回踱步的蘭，想安穩她的情緒，這是費琍雅他們死刑定讞的當天，明天中午一切都會來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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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軍不會做這種事…他很了解我們。』

「我知道，妳跟瑪卡蓮娜都先冷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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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格斯看了一眼自責的瑪卡蓮娜，她將錯誤都攬在自己舉辦婚禮這件事情之上，摩恩則和伊格斯想法相同，這是個陰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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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會受到我們邀請的，大多都是當初親近半人的圈子。」

「應該說，幾乎就是全部。」

「國王想削弱我們的影響力，最快速的做法就是製造混亂，再一網打盡。」

「不用腦子都想得出來的低賤計策，在極其厭惡我們的人民中卻極度奏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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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格斯咬牙切齒的說著，這段時間人類分為三大派系，分別是親近、疏遠以及事不關己，本來對於半人的異議就已經眾說紛紜，現在這股怨氣更是找到了抒發點，哪怕當初邀請他們定居，也只不過是對於他們握有的資訊與戰力感到興趣，現在這兩項優點都已被發掘殆盡，人類自然不再需要將未爆彈安放在自己生活周遭，只是這次的騷動被蘭及時阻止，無法趁機鬧大逐出半人，要是當初瑪奇麥被多位半感染者同時飲用，局勢可就沒有現在這麼簡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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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去拯救費琍雅。』

『救幾個是幾個，至少不能讓他們因為我們無辜陪葬。』

「我不會阻止妳，但請讓我們先討論好細節。」

「我們不能超過三個出動，否則就是全面宣戰。」

「在這情況下地牢的構造也不清楚，我們能成功的機會非常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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蘭閉上眼，思考折衷方案，種種的因素讓她無法冷靜做出兩全其美的作法，與之前白鴿鎮的處境相同，太多牽制關係，除非全面開戰，不然不會有轉機，但半人的數量的確比人類少，戰力再怎麼堅強終究會同歸於盡，甚至被擊潰，開戰並非最好的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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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聽我說，我們計劃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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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半時分，潛入地牢的行動比想像中還要簡單，如此鬆懈的守備讓多疑的蘭不禁猜想是否是圈套，但種種跡象顯示，應該只是人性的懶散，衛兵全都醉醺醺的做著美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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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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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潛入順利，但地牢的完善程度卻超乎想像，高聳垂直的合金壁光滑的無法立足，唯一的柵欄窗口設置在最高處，也就是地面上的腳邊，接近地平線的位置，哪怕將柵欄掰彎，也無法同時爬出，只能讓費琍雅站在父親肩頭勉強鑽出，想盡辦法嘗試拉起將軍，不但徒勞，而且反倒是敲擊的聲響引來了還清醒著的衛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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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試下去會有危險，麻煩你們帶著費琍雅逃跑。』

「不可能。」

『蘭！』

『謝謝你們，但請保住我的女兒，我為我的自私道歉。』

『她也是被你們同伴所拯救，請不要讓他的犧牲毫無意義。』

「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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蘭愣愣地看著費琍雅的父親堅定的眼神，她明白他是下定了決心，遠方的巡邏腳步愈來愈接近，再不走真的會人贓俱獲，正中國王想清理門戶的下懷，但她還是滿懷希冀的遞出了人面怪的血液，希望能一起突破重圍，卻沒料想到結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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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抱歉，我拒絕。』

『請讓我保有人類最後的尊嚴離世。』

『我的女兒，就拜託你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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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為人類的將軍，他並不想要成為另一種物種，哪怕即將迎來的是死期。也許在外人看來很愚昧，但費琍雅了解，那是她父親最看重的自尊，保家衛國的軍人，也有著自己選擇道路的權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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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在那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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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兵近在咫尺，蘭咬牙接過從縫隙鑽出的費琍雅，和伊格斯消失在無盡的黑夜，費琍雅全程都咬著下唇，不讓自己發出一點聲響，腥鹹的味道融入了口中，但她沒有放開，她怕一旦鬆口，便會忍不住崩潰，為此，蘭抱緊了她，就像當初的烏絲蒂婭，在相仿的年紀承受不相稱的壓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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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該出現在中午的豔陽沒有露臉，彷彿上天也在為不該逝去的死刑犯垂憐，迷濛的細雨打在看戲揶揄的人潮身上，並不減他們的興致，畢竟是痛恨的半感染者同伴，就算是人類也該重懲，城中已經沒有站在半人陣營的人類，畢竟經歷噩耗，沒有人再相信半感染者的控制力，而唯一信任的同夥，已經魂斷斬首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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費琍雅披著寬大的斗篷隱藏在人群之中，她從蘭家逃了出來，那怕最後一眼也好，她想目送父親離世，費琍雅自知不是王軍的對手，她並沒有計畫反抗，只是想滿足渺小的夙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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儘管罪人之身，沒有這項權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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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姐，我知道費琍雅在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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傑奈抓著焦急的蘭衣擺，想告訴她方向，蘭知道費琍雅是他最好的近齡玩伴，這對他至關重要，但跑在蘭身前的傑奈毫不猶豫的穿過半人與人類永恆的界線時，蘭還是遲疑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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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傑奈等一下！』

「這不是費琍雅嗎？」

「罪犯的女兒是逃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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緊接著蘭呼喊的是國王的兒子，與費琍雅相同的年紀，他正肆意掀開費琍雅的斗篷連帽，嘲弄的笑瞇了眼，蘭來不及阻止，所有人齊唰唰的轉過頭看著惡狠狠瞪著儲君的費琍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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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就是剛才斬首那人的女兒！！！」

「抓起來！一併斬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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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睹父親的死亡，來不及悲痛的她，就連離開的機會都沒有，她握緊了以防萬一從蘭那裏拿到的人面怪血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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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碰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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稚嫩的嗓音落在尷尬的處境中，傑奈變異成半人形態，一掌揮飛抓著費琍雅臉頰的年幼儲君，沒有受過這種待遇的王子瞬間大哭，引發了圍觀群眾的憤怒，他們合力架開掙扎的蘭，將傑奈與費琍雅團團包圍，人數太多，蘭沒有辦法移動半步，更何況還有衛兵的刀械壓制她的行動，只能眼睜睜看著衛兵像踢皮球般凌虐兩個涉世未深的孩子，最終費琍雅被衛兵抓住，由王子砍下她的首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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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蘭，對不起，我不該任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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費琍雅的虛弱的懺悔傳入蘭耳中是另類的折磨，她恨自己沒有照看好費琍雅，恨自己不夠強大到能掙脫束縛，也恨為什麼半人都姍姍來遲，只能看著費琍雅小巧的頭顱落地，發出敲擊的悶吭，見吵雜聲的伊格斯察覺到了不對勁，但趕到現場優先朝著最近的目標，闖開壓制蘭的群眾時已經來不及，國王戲謔的扭斷了傑奈脆弱的頸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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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殺光所有半感染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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蘭沒有動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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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殺了煉獄魔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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蘭抬起面容。

許久不見的淚水流淌在精緻的臉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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靠近的士兵以肉眼看不清的速度瓦解成肉塊，大家愣在了原地，下一秒蘭已經出現在一國之主的後方，帶著白鬍鬚的頭顱滾落地面，發出與方才費琍雅相同的聲響，而來不及反應慣性的身體還抓著傑奈，神經傳導甚至比不上蘭的瞬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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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怪、怪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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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民發出尖叫，蘭拾起國王的頭甩向王子，他已經驚嚇的捧著國王殘存的頭部尿濕了褲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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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人與我們不能共存，那就淘汰掉較弱的種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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蘭站在看台上嘶吼著，終於反應過來的半人瞬間傾巢而出，釋放壓抑已久的怨氣，將廣場上的人民殺伐殆盡，愚昧的人類經過安逸的一年，誤算了半人的威力，自以為能夠與之抗衡，卻不曾想僅是虎落平陽被犬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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蘭了結瑟瑟發抖的王儲，抱著殘留餘溫的弟弟蹲了下來，伊格斯快速奔至蘭身邊，接住攤軟崩潰的她，蘭終於克制不住的哭倒在伊格斯懷中，淒厲的喊聲埋沒在了殺伐聲裡，蘭不斷撫摸傑奈充滿血漬的臉，上一秒還在拉著她衣擺甜聲喊姐姐的孩子，卻在下一刻變成冰冷遺體，任誰都沒辦法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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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人已經將中心廣場上的所有反對者清除完畢，沒有一個落下，但這僅僅是小部分的衛軍及人民，經過一年的發展，帝國早就成型，數以百計的人類支撐著獵鷹國的發展，只是已經沒有支持半人的餘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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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的，四面八方都湧出軍隊及群眾，但蘭沒有要撤退的意思，她只是抱著傑奈輕晃，口中念念有詞，仔細聽其實能聽出一段旋律，卻在不對的場合被掩蓋至無聲，瑟琪來到蘭身邊，想抱走傑奈，以帶著蘭離開危險的戰場，卻在抽動傑奈的剎那，被蘭揮破臉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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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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瑟琪震驚的看著蘭殺紅的眼睛，那種悲慟是敵我不分的，任何人觸碰她懷中的傑奈都會被視為敵人，蘭喘著粗氣，卻沒有要放開弟弟的跡象，甚至沒有打算遠離戰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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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蘭我拜託你，快走，我們沒辦法邊保護妳邊戰鬥！』

『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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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於瑟琪著急的勸戒，蘭充耳不聞，她只是做著同樣的動作，不讓任何人靠近，就連伊格斯都被驅趕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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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不走會全軍覆沒！！！蘭．阿姆斯特！！！』

「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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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聲突兀的巴掌聲迴盪在鬧哄哄的戰場，威嚇眾人也打醒了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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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想同歸於盡我沒意見！別讓所有人跟著妳陪葬！！！！」

「等打完妳想死幾次我都幫妳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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瑪卡蓮娜的手掌紅印在蘭臉頰發熱，淚水淌過痕跡，火辣辣般的刺痛，蘭扭過被打偏一旁的臉，涕淚縱橫的看著瑪卡蓮娜，她的眼罩不見了，失焦的單眼努力看著蘭，卻依舊無法對焦，瑪卡蓮娜跪地抓著蘭的臉，將自己的額頭相互抵住，非常近的距離凝視她相同的翠綠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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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需要妳。』

『站起來。』

『不要被人類打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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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日 我誤以為，這就是歸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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