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年零三個月 - 第十一話 | Penan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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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

第十一話

沙鷗

Nov 15, 2022

269

5 Mins Rea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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莊遠平抬頭看看掛在教室後方牆壁上的時鐘，距離午休結束只餘下半小時了，而耳邊一直響著旁邊同學聊天的聲音，他只感到有些疲倦。

「莊遠平，怎麼你看起來很累的樣子啊？」坐在他前方的同學問道，「又去打工了？」

「對啊。」莊遠平趴在課桌上，回答得有氣無力。

旁邊另一個男生搭話：「莊遠平好像每天都去打工呢。」

「是不是女朋友看中了甚麼名牌東西？我懂的我懂的。」

「也不見你去打工呢？」

「因為我爸不準啊，我也想打工，他老覺得我打工就唸不了書。說實話，我很羨慕莊遠平啊……掙點零用錢很棒啊。」

「莊遠平，你爸媽都準你外出打工嗎？」

莊遠平仍在漫不經心地聽著兩個同學談天，竟突然叫到了自己的名字，他先是一愣，然後緩緩回答道：「他們都不太管我。」

然後幾人又繼續有一搭沒一搭地聊天，說到一半，莊遠平感到有些無聊，於是退出這個無趣的聊天局，走到走廊上，又靠在窗邊望著樓下的球場。

這次他沒看見林遙雨，反而是看見了正在球場上打籃球的張昊，幾個大男孩打球吸引了幾個初中女生來觀賽。

看到張昊，莊遠平便想起昨晚自己對他姐姐張曉哭訴的事，兩人在河堤邊聊了好長一段時間，他眼睛都哭腫了，幸好睡前記得用冰塊敷眼睛，不然今天肯定會被別人發現自己哭過的痕跡。

只是……

「也太羞愧了……」他完全不敢回想起自己對著那位姐姐大哭的模樣，昨晚的他腦袋實在太不清晰了，失控的情緒使他不知所措。

「好球！張昊！」

張昊進球後，他的隊友大喊著和他擊掌，聲音大得連站在二樓的莊遠平都能聽見。

「莊遠平！」

──該不會……

只見張昊在樓下朝自己揮著手，興奮地喊道：「莊遠平！下來打球！」

頓時，球場上大部分人都朝他的方向看去，莊遠平嚇了一跳，正打算擺擺手拒絕，然而張昊並不打算留給他選擇的餘地：「莊遠平！你以前不是籃球校隊嗎，快下來！」

莊遠平尷尬得倒吸一口氣，但連他自己也沒想到的是，他居然跑下了樓梯，捲起恤衫的衣袖就加入了這般隨性的籃球比賽。

他接過籃球，指腹摸到籃球粗糙的表面，不禁使他回憶起初中三年的打籃球時光，他很快起重拾回打球的感覺，原本的尷尬情緒都消失不見，認真地投入於運動中。

把球投入籃的一瞬後，球場上響起了對他來說是久違的歡呼聲，一起打球的幾個不熟悉的同學都熱情地與他擊掌，他打從心底地感到滿足。

張昊調皮地撞撞他的肩膀：「莊遠平，不賴嘛，『退役』了還打得不錯。」

「喂喂，不要再說了。」莊遠平只想低調。

「不好意思，幫我們撿一下球可以嗎？」

由於他們只顧著歡呼擊掌，那顆籃球像個被遺忘的小孩滾出了球場，滾到了場外幾個學生的腳邊。

莊遠平往籃球的方向望去，球被撿起來了，被捧在一個女生的雙手中。

「喂，真巧。」張昊哭笑不得。

撿到球的人不是別人，正是林遙雨，她也不是來看球賽，而是剛好和幾個同學路過球場。

林遙雨也看到了正站在球場中央的莊遠平，她故意避開莊遠平，而是走到另一邊的幾個打球的男生前，揚起甜美的微笑說：「還給你們。」

「莊遠平，」張昊又撞撞他手臂，「別被影響了，剛剛你的狀態超好。」

「我才沒有。」莊遠平移開目光。

張昊見狀，於是催促其餘幾個男生：「謝啦，我們繼續吧，快要上課了。」

籃球再次被投出，然後莊遠平眼中已容不下那顆籃球，他還是用餘光看到了林遙雨，她居然沒有離開球場，而是和幾個朋友坐在一邊的長椅上加入了觀賽的大隊。

「莊遠平，接球！」

他動作變得生硬，接過球後，儘管已嘗試集中精神，投出的拋物線不如所願，籃球圍著籃框轉了幾圈後，沒有進籃，而是無情地掉在了地面上。

然後，莊遠平只感覺自己的四肢難以控制，視線也無法專心地注視著籃球。

「小心──」

回過神來，籃球已朝著林遙雨坐著的位置飛去，莊遠平下意識就飛撲了過去，一手擋住籃球，卻未能站穩，整個人摔在地上。

「莊遠平！你還好嗎？」

「喂！誰這麼大力啦！」

聽見幾個男生擔心的聲音，莊遠平卻痛得一時爬不起來，只記得緊緊抱住手中的籃球，確保它沒有傷害到那個女孩。

張昊小心地扶起莊遠平，便發現他首先摔在地上的右手臂被有些凹凸不平的地面劃破了皮，傷口正止不住地淌著血，右膝蓋也擦傷了，紅透了一片。

「去保健室看一下吧。」張昊讓莊遠平搭著自己的肩勝，扶著他站起身，「林遙雨早就走了。」

籃球「啪」地一聲跌在地上。

莊遠平回頭看向那張長椅，原來不知何時起已空無一人。

他想要保護的那個女孩，早就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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