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雅妮特熟睡後,梅爾賽德司結束了一天的工作,提著油燈來到城牆的角樓邊,無人在意的角落有個小神廟,梅爾賽德司蹲在神廟前靜靜地祈禱著,祈求芙朵拉的女神能夠儘早為這片土地帶來安穩的寧靜。
祈禱完畢後,梅爾賽德司才慢慢站起來。深呼吐息,不禁回想起入宮以來已二年,於宮內工作的這段時間,可說是她出生以來過著最安穩的日子了。即使是從商的繼父為了獲得官階才將養女送入宮,如今也沒有什麼能讓陛下賞賜的特殊表現而時常收到繼父的來信碎嘴。
不過梅爾賽德司也知道,外邊明明仍在戰爭、失散多年的弟弟至今仍無消無息的情況下,而自己卻能像這樣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寄送一些錢糧回去給母親,還能在昔日私塾時期便認識的摯友雅妮特身邊工作,過著如此安穩的日子,已經夫復何求了。
比起自己,梅爾賽德司相信陛下遲早會發現雅妮特的潛力,王爺大人的生日宴會可說是不能疏忽的決勝點呢。此時想起雅妮特說的那昂貴的飾品其實是將軍大人送給她的,不禁偏頭沉思了一會兒。
「唷,這不是梅爾賽德司嗎?今天的妳還是一樣美麗呢。剛祈禱完嗎?」突然,爽朗的聲音從背後出現,梅爾賽德司看見了一名英俊的緋髮青年走向前來。
「哎呀,居然是希爾凡王爺大人?您怎麼知道我剛祈禱完呢?」梅爾賽德司笑著回應。
「那兒不是有個小神廟嗎?別看我這樣,我的視線總是離不妳,知道都是妳在這裡整理打掃、替女神大人獻花呢。」
希爾凡那誇張的口吻把梅爾賽德司逗笑了,「呵呵,是呢~王爺大人的目光總是追隨姑娘們呢。」
「嗚……不、不不不,我的確經常欣賞宮女們,但是妳才是獨一無二的哦……畢竟我想更加了解妳嘛。」
「呵呵,我不會把你一直觀察陛下的妃子們跟宮女們的事說出去的~」
「不,什麼觀察著陛下的妃子們!那是……!」梅爾賽德司的反應讓希爾凡有點困窘,簡直就像是自己的心思都被對方看了出來。
「咳,我的目光只想追隨妳,其他的姑娘都不重要……」
「哎呀?剛剛那段話, 你之前也跟其他姑娘說過吧~?」
「呃……那是、那只是想給人好印象嘛,再怎麼說我也是王爺哦?說不定會在百官前替我美言幾句呢~」
「嗯……我怎麼覺得是適得其反呢~」
希爾凡有股說不過梅爾賽德司的感覺。
「哎呀……平常的我真是個混蛋呢。」
「呵呵呵。 反正你也不是認真在後悔吧~?」梅爾賽德司仍然維持著一貫溫柔地笑了笑,繼續道:「還是王爺大人怕我太過冒失,沒能照顧好陛下的妃子?」
希爾凡想起梅爾賽德司剛入宮工作,需學習基本防身劍術時,由於拿劍太隨便的緣故飛了出去而劃破陛下衣服下擺的事情。雖然陛下本人並不介意,不過宮內府似乎自此極力避免梅爾賽德司再度拿起武器,也因此讓人熟知她優秀的裁縫技巧。
「啊的確是有點冒失……但是……可惡!詞不達意啊!」希爾凡顯得有些慌張,看了一眼供奉在小神廟前的橘白色花束,「啊~不過方提努娘娘入宮以來、調到她身邊工作後,妳的心情也變得相當好呢。」記得那位是雖不甚起眼但相當有精神的小妃子。
「哎呀~這是當然的喔。畢竟雅妮是我最好的朋友了嘛。」
「那真是太好了。由於妳是帝國出身的人,記得之前是安排在絲嬪身邊工作?本來很擔心妳會不會以為自己被當皮球踢來踢去……」
「嗯~?擔心?我還挺隨波逐流的唷~並不會覺得不適呢。」梅爾賽德司不解。
「是嗎?」希爾凡似乎還有些遲疑。
「那麼,王爺大人找我有什麼事呢?」梅爾賽德司笑道。
「……」希爾凡欲言又止,吞了吞口水才開口道:「妳的父親寫信給我,希望我能替妳在陛下面前美言幾句、以求許配給達官貴人。」
梅爾賽德司一驚,立刻彎下身鞠躬道歉:「啊~造成王爺大人的困擾了對吧,真的非常抱歉。」
希爾凡連忙扶住她的肩膀,嚴肅道:「不、妳不需要道歉!我想了想這不能由我自己決定,所以還是想來確認妳對這件事的意願……」
梅爾賽德司略顯困擾,玉手輕撫面頰,微微偏頭道:「嗯~我對現在的生活覺得很滿意,只是……」
希爾凡讀懂了梅爾賽德司的困擾,點點頭道:「你果然是挺不願意的嘛。他的目的……果然是因為那個吧。」
「嗯?」
「……想利用妳有紋章的這件事,以博得達官貴人好感,進而提拔妳父親的地位。」
「養父大人連這件事都寫了嗎?」不過梅爾賽德司的口氣聽起來一點也不感到意外。
「……難道妳都不生氣嗎?」希爾凡握緊拳頭,忍著咬牙的口吻,想起了信中大言不慚提到梅爾賽德司的身世來由細節,就是要提升這位女官擁有紋章的可信度,好讓王爺推舉她能成為前朝後宮紋章角力的一員,而不是像現在只是一名單純做雜務的宮女。
如果能提高機率、多產下幾個有紋章的孩子,那麼對於穩固派系、提升戰力都是非常好的資源。希爾凡當然理解這個道理,但……
「呵呵,大概是因為已經習慣了吧,入宮的女子誰何嘗不是這樣呢?」梅爾賽德司倒是不急不徐地回應。有紋章的妃子們要爭奪寵愛都得費盡功夫了,更何況自己有紋章的事情也沒多少人知道,何必又增添一事呢。雖然並沒有想要特意隱瞞,畢竟自己已是身上比較沒有重擔的人了。
「我不要緊的哦,謝謝王爺大人關心。」
希爾凡低著頭的面色越來越扭曲,但他及時想起他不應該繼續這樣下去,收回表情向梅爾賽德司笑道:「哎呀別那麼生疏嘛,叫我希爾凡就行了。如果妳覺得沒關係就好……」才連忙轉移話題。
梅爾賽德司察覺到希爾凡的掩飾,她靜靜地笑著回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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