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在煎熬中緩緩流逝。黎明時分,臨時避難所裡,澪在劇痛中甦醒。意識回歸身體的感覺如此陌生,好像她已經離開了很久。她感到全身每一個細胞都在燃燒,喉嚨乾澀如沙漠,肺部彷彿被填滿了灰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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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試著坐起來,卻發現自己的身體沉重得不可思議。當她終於挪到床邊的鏡子前,眼前的景象讓她屏住了呼吸——左臉和鎖骨下方蔓延著奇異的符文咒印,如同某種古老文字,在她蒼白的皮膚上格外醒目。她的手指顫抖著撫過喉嚨上新增的逆十字烙印——那是影時用血刻下的封印,鮮紅色的線條中隱隱透著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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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就是真正的我嗎?」她對著鏡子輕聲問道,聲音沙啞得連自己都幾乎認不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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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這只是妳的一部分。」望月司的聲音從身後傳來。他手中拿著一支針劑,裡面裝著渾濁的藥液,在燈光下呈現出詭異的藍色。「新配方,能讓妳撐到現場演出。」他的聲音中透著疲憊和某種更深的東西,可能是悔恨,也可能是憐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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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副作用是什麼?」澪問道,已經準備好接受任何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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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會失聲嗎?」她又問,聲音裡帶著一絲自嘲的苦澀。對一個以歌聲為力量的人來說,失聲無疑是最殘酷的懲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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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糟。」望月司語氣低沉,「每唱一句,都是在燃燒壽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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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句話在房間裡迴盪,重若千鈞。澪卻感到一種奇怪的釋懷,長久以來的疑問終於有了答案。她曾經無數次想知道為什麼自己的歌聲能引起如此強烈的共鳴,為什麼她的音樂總是帶著某種不屬於這個世界的力量。現在她終於明白了——那不是才華,而是詛咒;不是祝福,而是命運的枷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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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烏雲密佈,陰沉的天空似乎也在為她的命運哀悼。然而,出乎望月司意料的是,澪竟輕笑了起來。那笑聲中不僅有釋然,還有某種新生的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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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明白了。」她低聲道,聲音雖然沙啞,但比剛才更加肯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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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打開手機,播放昨晚排練的錄音。當前奏響起時,澪閉上眼睛,沉浸在旋律中,指尖隨著節奏輕輕敲擊床沿。那音樂流淌在空氣中,宛如有生命般注入她的血液,與她的心跳同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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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共鳴》的副歌響起時,澪感到體內有什麼被喚醒了。那股力量溫柔而強大,既熟悉又陌生,就像沉睡多年的野獸終於張開了眼睛。所有監測儀的數值瘋狂飆升,避難所的燈管接連炸裂,將房間投入一片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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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夠了!」明璃的聲音中帶著驚恐,她衝進來拔掉電源,卻被澪抓住手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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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黑暗中,那些咒紋如同星辰般發光,映照出澪的臉龐。她的表情既妖異又堅定,嘴角微微上揚,形成一個決然的微笑。那一刻,明璃彷彿看到了另一個澪,一個更加強大、更加決絕的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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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不是詛咒,」澪緩緩開口,聲音中帶著一種奇異的平靜,「是我們最後的武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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避難所的清晨,消毒水與藥液的氣味靜靜浮動在空氣中,有如無形的霧氣纏繞著每一寸空間。澪坐在床沿,指尖不自覺地撫過鎖骨下方那尚未消退的咒紋,細微的刺痛感從皮膚深處傳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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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嘗試說話,卻感到喉嚨如同被火焰灼燒,聲音因此變得沙啞而脆弱。窗外,厚重的雲層遮蔽了天空,使這個早晨顯得格外陰鬱,只有幾縷微弱的光線偶爾穿透雲層,在她蒼白的臉上投下斑駁的光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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耳機中,昨晚錄下的旋律反覆播放著,那熟悉卻又陌生的音調如潮水般在她腦海中起伏。「這不是詛咒,是我們最後的武器」——這句話在她心底不斷迴響,似是一個既讓人安心又令人不安的箴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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澪能清晰地感受到自己的身體正在一點一滴地燃燒,生命像沙漏中的細沙般緩緩流失。然而,奇怪的是,她卻從未像現在這樣,深切地渴望抓住每一個屬於自己的瞬間,每一次呼吸,每一次心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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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叩叩」——輕柔的敲門聲打斷了她的思緒。澪抬頭望去,意外地看見小草站在門口。晨間的微寒與露水的氣息還殘留在他的衣服上,他的眼神中帶著一絲不安與關切,手裡握著一個小小的紙袋,看起來有些拘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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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安,澪。」小草的聲音輕得如同耳語,語氣中透著一絲猶豫。「我……可以進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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澪的心中泛起一絲訝異:「小草?你怎麼會在這裡?」她感到自己的聲音在喉嚨裡顫抖,像是一片落葉在風中搖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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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草的嘴角牽起一絲靦腆的微笑,他站在原地,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紙袋的邊緣。「我一大早就收到望月司的訊息,」他輕聲解釋道,「說你們昨夜遇到襲擊,正在往避難所撤退。」說到這裡,他的眼神閃過一絲憂慮,「我很擔心你們的狀況,所以天一亮就趕過來了。剛到沒多久,聽說妳身體不舒服,就先去附近買了妳最喜歡的蜂蜜牛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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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小心翼翼地把紙袋放在床頭,語氣溫柔:「妳現在的嗓子應該會需要這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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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澪輕聲道謝,聲音幾乎微不可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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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間裡頓時陷入一種奇妙的靜默,只有兩人的呼吸聲在空氣中交織。小草站在那裡,身體微微前傾,像是有千言萬語想說,卻又不知從何說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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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澪……」他終於開口,聲音中帶著一絲顫抖,「我一直想跟你說謝謝。妳可能不記得了,但……很久以前,妳救過我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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澪愣住了,手中的牛奶瓶微微晃動,冰涼的液體在玻璃內壁上蕩漾。「我救過你?」她的腦海中閃過無數碎片般的記憶,卻怎麼也拼湊不出那個畫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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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草點頭,嘴角浮現一抹苦澀而懷念的微笑。他的目光投向遠方,似乎穿越了時間的長河。「那時候我還很小,差點被當作某種失誤處理掉。是妳出現在我身邊,把我從黑暗裡拉了出來。」他抬起頭,眼神裡閃爍著說不清的情感,「從那以後,我就一直想著,有一天能回報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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澪靜靜聽著,心中泛起一股奇異的感覺。她努力回想著童年的片段,卻只覺得那些記憶好像籠罩在晨霧中的風景,模糊而遙遠。她記得自己常常獨自一人,在無邊的寂寞中渴望一個陪伴的身影,但對於小草所說的那場事故,她的記憶中卻是一片空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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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不起……我真的不記得了。」澪低聲說,聲音中融合了歉意與困惑,還有一絲難以言喻的失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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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草搖搖頭,展現出一個溫柔而理解的微笑。「沒關係。也許有一天你妳會想起來,也許永遠都不會。但對我來說,那一刻已經改變了我的人生。」他的聲音中帶著堅定,像是在述說一個只有他知道的真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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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間裡再次陷入沉默,但這次的靜默不再讓人感到不安。窗外的陽光終於穿破雲層,溫暖的光芒如液體般流淌進來,灑在兩人身上。澪感覺到心底深處有什麼東西在悄悄鬆動,彷彿一座冰封已久的湖面開始融化,水下的生命正在甦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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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妳,澪。」小草輕聲道別,微微點頭,轉身離開房間。他的背影在晨光中顯得清瘦而堅毅,步伐穩健而安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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澪望著那漸行漸遠的身影,心中湧起一陣莫名的波動,好似湖面上蕩起的漣漪,輕柔卻不可忽視。她低頭看著手中的蜂蜜牛奶,殘留的溫度在掌心緩緩消散,如同她腦海中那些模糊的記憶片段。那份深藏已久的感激與過往的謎團,在她心底掀起一陣無法言喻的不安,猶如初春時節潛藏在湖面下的暗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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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手指不自覺地撫向鎖骨下方,指尖輕觸那片尚未褪去的幽暗咒紋,彷彿觸碰到一段被封存的記憶。那咒紋在皮膚下方隱隱發燙,宛如有生命般脈動著,與她的心跳共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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