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整群黑衣人站在外頭圍著廢棄的工廠，各個眼神犀利一副要幹大事。雖說每個人都受過訓練有素，但他們也知道，敵方的人也不是什麼省油的燈。

這群人裡也包括閔玧其的人。

田柾國沒多問閔玧其為什麼會跟著而且願意幫助自己，淡淡看著身旁兩個人，大概是他想的那樣吧。

閔玧其想保護朴智旻，就只是這樣。

把頭晃到左側，看金泰亨望著周圍在思考著什麼。

「進去吧」田柾國朝後頭所有人揮著手。

「都不要動。」

所有人聽著金泰亨的命令便停下腳步，一旁的田柾國跟朴智旻都疑惑的看著對方。

「從這裡開始的兩側草叢裡，有狙擊手」跟閔玧其對視了一下：「一起。」

金泰亨他跟著老爺三年，很熟悉他的模式，外頭肯定會有埋伏。

閔玧其對金泰亨點頭，把朴智旻拉到身後，兩人同時抽出槍械對著兩側狙擊手開槍。

裡頭的鄭號錫聽到槍鳴就知道金泰亨來了，而且不是自己來。

兩人槍法是真的準，金泰亨走了過去把裡頭兩把狙擊槍收回丟給一旁的黑衣人，不用白不用。

其中一個黑衣人一腳踹開門，看了看沒有其他埋伏後對田柾國比著沒問題的手勢。

所有人走進來，金泰亨微微抬起眼眸看著鐵籠裡的鄭號錫，這時坐在一旁的人緩慢的笑了起來。

「老爺，許久未見，您身體挺健康的」金泰亨轉了個角度看向一旁坐著的老人，公式化的揚起嘴角，冷傲的眼神又浮現。

「泰亨啊...」老人雙手在手杖上磋磨，臉上滿臉的皺紋隨著笑意更為深刻，搖著頭：「我怎麼也沒想過，有天你會背叛我。」

金泰亨依舊笑著，讓田柾國他們留在原地，自身朝鐵籠的方向走。

「老爺，我是來接我朋友的」用手指著籠內的鄭號錫，前行的雙腳並未停止。

老人看向一旁的金南俊，旁人會意的拿出槍枝，朝金泰亨旁邊的地板開了兩槍。

後頭的田柾國心中一凜，邊往泰亨的方向趕去，一邊大喊：「金泰亨！」

停下腳步，金泰亨冷著臉喊後頭的黑衣人：「攔住田柾國，別讓他們任何人靠近這裡半步。」

在來之前，金泰亨早就跟幫內的小弟說好，不管怎麼樣以保護智旻跟田柾國為此行目的。

閔玧其的小弟也不知道該怎麼辦，跟著圍住他們。

黑衣人一聽到泰亨的命令，攔住田柾國跟隨後要跟上去的兩人，死死的圍住，沒有任何能過去的縫隙。

「你們堵我幹嘛？還不滾開？！」田柾國冷著臉，伸出手捲著其中一個小弟的衣領。

「老大，泰亨要我們保護你們，所以我們不會讓你們過去的。」

一旁的朴智旻無語的怒罵：「田柾國的命令你們不聽？」

黑衣人對著裡頭的人鞠躬：「非常抱歉。」

金泰亨不管裡頭的內戰，把雙眼盯回老人身上：「能用什麼明理的方式來讓我帶走鄭號錫？」

「拿田柾國換」簡單明瞭。

金泰亨搖頭，不從。

老人笑了笑也跟著搖起頭：「泰亨啊，那我們沒得商量。」

「我想也是。」

語畢，金泰亨冷下臉，自顧自的往鐵籠的方向走。

金南俊拿著槍攔住對方的行動，走來的人扭轉對方的手讓槍口對著地板，越過對方後用後腳跟踢向對方膕窩，金南俊頓時軟腳跪倒在地。

泰亨小指上不知道什麼時候勾走南俊掛在腰側的鑰匙。

椅子上的老人瞇了瞇眼眸，當年他沒看錯，金泰亨是真的很有資質，可惜了，是個叛賊。

鄭號錫皺著眼眉，看泰亨解開籠子又解著自己的手銬。

「金泰亨，你就算真的救出我，老爺也不會那麼簡單放我們回去。」

「我知道」，金泰亨絲毫不受對方言語的干擾，離開籠子前靠在鄭號錫耳邊：「等一下你保護好他。」

他？田柾國？

鄭號錫愣在原地不敢相信自己聽到了什麼，反抗的拉著泰亨遠離鐵籠：「金泰亨，我不是為了保護田柾國。」

他有更重要的人要保護。

金泰亨只是瞥了對方一眼沒再多說什麼，緊握著槍下定決心的看向坐在遠處的老人。

金南俊摸著剛剛被金泰亨掰著的手腕，吃痛的甩著，一旁的金碩珍盒盒盒的笑著：「活該。」

「好笑？」金南俊把另一把槍丟給對方：「收起你的看戲心態，你去引開那兩人」金南俊領著一些拿著槍的人：「我去後面把他們打散。」

-

金碩珍晃到兩人面前，甩了甩手上的槍：「我不是很喜歡動用武力，所以我們聊個天。」

「是來引敵，然後拖延我們的吧？」金泰亨斜著頭，髮絲晃了下。

「聰明」金碩珍向旁邊走了一步，堵住他們換道的步伐：「急什麼，反正現在去也來不急了，估計那邊也開始了。」

金泰亨看保護田柾國他們的黑衣人被槍彈掃射，一個一個散開，直到能清楚看到中間的三個人。

緊張的推開金碩珍，卻沒反思後果。

「就說了別急嘛...」金碩珍從身後扣住，用槍口抵著泰亨下顎，對一旁的鄭號錫笑：「你也不要想做什麼小動作，你家金泰亨，命在我手上喔。」

「鄭號錫我沒事，你過去」金泰亨眼神晃到對面田柾國。

「我不...」「鄭號錫，這一次算我求你幫我。」

呵，真犯規，憑藉著我喜歡你就用那種可憐巴巴的眼神求我。

-

金南俊看圍著田柾國的圈子逐漸散去，瞄準對著田柾國拿槍的手臂開槍。

‘’碰‘’一記槍聲豪邁的響著。

田柾國緊閉著雙眼準備承受子彈的衝擊，但槍聲都響完自己卻沒半點疼痛感。

睜開眼是個令人不解的畫面，幫自己擋子彈的就是那個叫什麼鄭號錫的人。

「你...？」

「你不用猜測我幹嘛救你，你只要不受傷金泰亨就不會傷心」舉著槍護著後者：「我只是不要他傷心才救你的，不用感到有負擔。」

田柾國記得這個聲音，是上次金泰亨沒回家那天接金泰亨電話的那個男生。

‘’喜歡金泰亨的人‘’這句話晃出田柾國腦海，原來那個人是他。

金南俊看到自己沒射到目標，定住雙手想再開一槍，不料槍被突然冒出來的朴智旻踢開。

「......」金南俊用近身戰，繞到智旻身後用手肘重擊對方背脊。

「啊..痛...」朴智旻撫著背半坐在地上。

閔玧其不悅的攪著舌根，一個上前報仇似的在金南俊大腿上回敬一顆子彈。

「你喜歡他？」金泰亨感受到金碩珍在南俊被槍打一槍後，抵著自己下顎的槍有些顫慄。

金碩珍回過神，槍向上頂了頂：「小孩子就別亂糊猜」笑著調侃，「鄭號錫不是也喜歡你嗎？不過在我看來你應該是喜歡那個田什麼的吧？」

金泰亨沉默，看著鄭號錫給柾國擋的那發子彈，心中一言難盡。

「嗯，我喜歡田柾國，所以必須保護他」金泰亨錯開槍口，拗著對方手肘把槍反抵在金碩珍自己的下顎上。

金碩珍沒反抗，聳著肩：「低估你了。」

-

良久，雙方維持在不上不下的情勢。

「哈哈哈哈哈！」坐在椅子上的老人像是看了場電影，突然大笑了起來。

所有人往笑聲的方向看直到老人笑完，滄桑的嗓子開了口：「泰亨啊，談個條件吧。」

金泰亨挑起眉，並沒有鬆開反抵槍械的動作：「說說看。」

老人拄著手杖，繞下來：「第一個，金泰亨你回來組織永遠效忠我，不再與他們幫會做任何聯繫。」

「第二、田柾國你把自己交出來，收錢拿人頭交差，讓我好做人」眼神晃到鄭號錫：「第三、鄭號錫你犧牲自己，換前兩者的自由。」

金泰亨果斷排除後面兩點，他不可能讓他們犧牲掉，但另外兩個人想的都不一樣，都是犧牲自己成全別人。

金泰亨持續抵著金碩珍下顎的動作，往另外兩個人的方向看。

「你們三個都在想什麼？！跟他硬著拼就對了！還考慮他的提議幹嘛？！」朴智旻對三個人認真思考的模樣感到失望：「我們要一起回去

。」

即使不認識鄭號錫，但朴智旻知道他是喜歡金泰亨的人，這很明顯。

一起回去？金泰亨搖了搖頭，沒辦法，如果不犧牲誰就不能保全其他人。

閔玧其全程冷著臉，與世隔絕，他只是來保護朴智旻的。

「我去」田柾國率先邁出步伐。

反正自己不在，那個姓鄭的會照顧好泰亨。

鄭號錫攔住對方：「不，我去。」

只要犧牲自己，泰亨就能跟喜歡的人一起，泰亨開心他就開心。

金泰亨抽走金碩珍的槍，抬起手朝遠處兩人的腿各開三槍，冷著臉高傲的態度：「在這裡把你們打殘你們誰也不能去。」

一個是他喜歡的人，一個是喜歡他的人，金泰亨欠他們太多了，尤其是鄭號錫，他不能在讓他們為了自己再犧牲什麼。

朴智旻摀起嘴巴，有些嚇到金泰亨會開槍。

是要多在意，寧願開槍也不願他們再往前一步。

踏著堪稱絕路的路，對著老爺淡笑：「我選第一個。」

「明智之舉」老爺抬起手示意所有人回來，放走其他人，對著金泰亨補了句：「我可是放棄了暗殺田柾國那筆任務的大錢呢。」

「老爺，有我在以後能賺更多，不虧」金泰亨違心的笑著。

「老爺！我拿我自己換！金泰亨還來！」鄭號錫嘶著嗓子喊。

金泰亨走到朴智旻身旁低語：「離開這之後把他們帶去醫院...智旻照我的話去做，快走。」

打他們三槍的我，不會好到哪裡。金泰亨想說這句話，但還是吞了回去。

金泰亨扶起金南俊交給金碩珍：「我們走吧。」

金碩珍看泰亨的眼神有些複雜，不知道該怎麼說，面前這個人很特別，做事也超乎了自己的想像。

扛著金南俊，還是忍不住調侃了一下：「你很落魄。」

「閉嘴，等等幫我處理傷口。」

田柾國看著金泰亨跟著原本的敵方離開，他慌了，非常慌亂。

想站起身把金泰亨拉回來，用力把他的思緒打清醒，可是別說拉，自己連站都有困難。

「金泰亨！我怎麼會喜歡你這麼不聽話的人！」田柾國眼眶泛紅，雙手沒地方發洩的垂著地板，再次吼道：「不是說不要離開你身邊嗎？！現在是誰離開誰？！」

金泰亨閉著眼睛，呼吸變得急促，眼睛熱熱酸酸的，聽著對方的話自己卻不能回嘴，安靜的繼續跟面前他老人離開。

「傻瓜，死騙子。」

明明喜歡自己卻騙了他26年，明明忘不掉他卻離開了他三年卻還是沒忘掉，明明都知道卻還是騙了他。

而現在，讓田柾國不要離開自己，他自己卻離開。

金泰亨，你以為你的作法很圓滿成功嗎？很成全所有人嗎？在場所有人你看到那個是開心的嗎？

描了眼一旁的鄭號錫，虛脫的模樣持續盯著金泰亨離開的地方。

金泰亨，混蛋。

-

「先離開這，大家先不要慌。」

朴智旻指使周遭的人先把地上的兩人送去醫院。

一旁的閔玧其開口：「金泰亨你們打算就這樣？」

「金泰亨要帶回去」被扶起的兩個人同時開口。

朴智旻長長的嘆了口氣，其實他自己也在手忙腳亂，但還是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我相信那個老人家不會對泰亨幹嘛，所以你們先去把傷養好，我們再來想辦法。」

沒有人有意見，看來都同意了。

「去我上次去的那間醫院，別去別的醫院，不然這些槍彈會引起注意，警察盯上就麻煩了。」

聽著田柾國的話朴智旻了解的坐上車子。

其實不管是誰去，都不會公平，不管是誰去都會有人有異議。

所以金泰亨這個選擇是對目前最好的，老爺不會傷害他，也放走了所有人。

這樣，有何不好？

對待在意的所有人可以平平淡淡，可以撕心裂肺，可以犧牲自己顧全大局。

尤其是田柾國。

金泰亨可以永遠不跟他有交集跟接觸，但沒辦法看他死在自己面前。

都活著就好，吸著同一個空氣，曬一樣的陽光，淋一樣的雨，看一樣的月亮，沒必要奢求太多。

希望一個人的絕情能讓人學會如何死心。

         ——————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