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面騎士】奉主之名 - １３．被遺留下來之人

米凱爾一直在等待路易的命令，莉雅死後，該輪到馬克西米利安了，不過那封蓋上專屬印章的密令至今仍未出現。

閒來無事的米凱爾只好待在拉菲卡家裡看著母親和兒子的死鬥，他隔岸觀火的行為引來老拉菲卡的注目。

「你打算做什麼？」

「什麼也不做。」

那是一個閒適的午後，在書房相遇的父子展開的、關於家長裡短的談話。

「以為這樣就能贏嗎？」

「如果卡雷諾因為這樣而出局當然省了不少事，不過我可沒有輕忽他，留了後手喔。」

「是你把消息告訴她的吧。」男人的嗓音微沉。

「沒錯。」他輕輕一笑。

「……無妨，只要不對她下手，其他的隨意。」

「父親大人，您真是愛極了母親大人呢。」

「病態地執著於某一個事物是拉菲卡的本能，你不也是如此？」

紅榴色的光澤隱沒於燦金之間，映襯出那道掛在嘴角的弧度，「原來是這樣嗎，那麼卡雷諾可真是下了一步爛棋呢。」

「米凱爾，你是這一代的怪物。」

「我知道，這個家裡的每一個人都這麼說。」

男人放下手中的書籍，用那雙承載了歲月的翠綠眸子朝兒子望去，「不，他們並未看見你的本質，只是基於恐懼才以這個詞彙將你排除在外。」

「您不懼怕我。」

「我曾經想過殺了你。」老拉菲卡用著風輕雲淡的語氣說，「但是轉念一想，拉菲卡中誕生了一個怪物又如何，重要的是你活下來了。」

米凱爾不語。

「雖然這也是我說你是怪物的理由…………嗯，看來你不知道我指的是什麼對吧？」

「父親大人願意為我解惑嗎？」米凱爾攤了攤手。

「可以啊，只要你能繼續活下來。」老練的狼露出興致高昂的笑容。

＊＊＊＊＊

狄恩．德．波蒙成為了祕密員警，充當陛下的耳目，於暗地裡維護城市治安，一方面為了尋找莉雅．德．波蒙的死因而追緝罪犯試圖獲取線索，一方面則彷彿是受到莉雅的靈魂命令自己去做這件事情。

只要有心，要找到遊蕩於巴黎的狄恩的去向並不難，加上米凱爾曾殺過祕密員警，知道他們的據點，米凱爾便來到巴黎的某間酒館蹲點。

「……」夜幕降臨時，例行來到酒館的米凱爾對坐在門邊的乞丐投以複雜的視線，「杜蘭？」

「喲、」褪去了一身騎士裝扮的機密局同伴朝米凱爾揮了揮手，「真巧啊。」

「你被趕出家門？」米凱爾微微皺眉，「不對、你是……這樣嗎……」聯想到杜蘭對莉雅抱持的愛意，前者現身於此的原因再明顯不過，但不管是出於自身意願，還是奉命觀察，米凱爾對杜蘭的存在與否都不感興趣，更不會因此改變決定。

見狀杜蘭似乎毫不在意地輕笑了聲，「你呢？」

「只是受到某人生前的請求，以妨文靜書生丟掉性命。」要按捺下殺死狄恩的衝動對米凱爾來說可不容易，報恩的方式有很多，雖然極端了點，但基於根絕後患的考慮了結狄恩的性命以免他被捲入陰謀是其中之一，而且沒有人比米凱爾擅長做這種事情。

所以才說是心血來潮，以保障狄恩的安全為要做出行動。

聞言杜蘭先是一愣，在米凱爾推門走進酒館後才回過神來，苦笑了下低聲呢喃道：「…………真不愧是……深受她信任的你呢。」

這一世的米凱爾沒有掉進德．波蒙家的花園，與狄恩的交集也僅存於和莉雅聊天時提及的隻字片語，基於莉雅的願望踏入狄恩的生命中。

明明進入凡爾賽宮服侍王族便能得到貴族的榮譽，狄恩卻放棄了這條路，將滿腔熾熱的情感貢獻給道義，在夜晚的巴黎街頭不停奔走。

──嫌自己命長嗎？

米凱爾對狄恩的選擇嗤之以鼻，沒有接受過訓練，見識和膽量都不足以直面龐大的惡意，宛如純潔的白兔般，竟妄想深入虎穴探究真相，粉身碎骨的下場還算是好的，米凱爾已經能想到幾十種導致狄恩崩潰的結局。

不過也因為有著如此耿直到固執的性子，狄恩才是那個被莉雅放在心尖上呵護的寶貝弟弟狄恩，米凱爾從一開始就不打算以勸說的方式讓狄恩放棄追查，但他也不會告訴狄恩任何事情。

──只是為了那對漂亮得像是被鍍上光芒的眼神，稍微幫忙一下。

坐在吧檯邊上喝著啤酒，米凱爾腦中再度浮現那張美麗清秀的容顏，神色匆匆的長髮青年自他身後掠過，走進酒館的另一扇門中。

沒有察覺我這樣的常客或許在關注他，果然太稚嫩了呢──放下酒杯與老闆攀談起來的米凱爾這樣想著。

最近巴黎頻頻發生女性失蹤案件，祕密員警們再也無法忍受下去，針對國外旅客常出沒的區域加強了戒備，夜間的巡邏也多了起來。

在頻繁的搜索下，他們總算找到被綁架的女性身影，更透過抓到的搬運工得知寄件人是某個俄羅斯裔名叫勃隆索夫的富豪，只是勃隆索夫的住址位於奧爾良公爵的領地，員警得得到公爵的許可後才能進行搜索。

發現裝著女性屍體的箱子畫有與莉雅的棺材上相同的Psalms文字並從聖經上解讀出其意為【詩篇】後，狄恩緊咬著這個線索不放，絕不輕易退縮，因此便與同夥──貝魯尼斯──前去拜見奧爾良公爵。

豈料狄恩看見奧爾良公爵持有的手杖上雕著和女性屍體上如出一轍的H∴O ，即使奧爾良公爵同意搜查，狄恩心中仍存有幾分不安。

在勃隆索夫的家宅找到更多女性屍體和紀錄了法蘭西官員名單的文件，察覺對方在警戒的是ｎｑｍ，雖然似乎有更多謎團等待解開，但已經有足夠的證據逮捕勃隆索夫。

出發前狄恩則是將莉雅的遺體被發現前、從俄羅斯寄來的屬名給自己的俄羅斯政情文件拿給貝魯尼斯看，上面也寫有ｎｑｍ的字樣。

「這裡也有ｎｑｍ嗎……」

「似乎是一個名為機密局的非正式組織所使用的暗號。」垂首坐在一旁的狄恩解釋道。

「這就是你志願加入祕密員警的理由嗎？」

狄恩點頭。

「你姊姊的遺體因為被灌了水銀而不會腐壞，所以被教會禁止入土埋葬吧？」和那些失蹤女性的遺體狀態一樣。

「姊姊不知扯上了什麼組織而被奪走了生命，而那是因為姊姊為了法蘭西鞠躬盡瘁，既然如此、繼承那個志向就是我的意志！也是我對祖國的忠誠！」說著，狄恩伸手握緊莉雅最後一次出行前交給自己保管的十字架項鍊。

「那為什麼不像你姊姊一樣在宮廷侍奉王族？」

「你們說的話都一樣呢……」狄恩小聲說著，將擔憂自己的未婚妻的身影置於一邊後，義正嚴詞地答道：「在那裡的人都只顧著諂媚王室，沒有任何人為國家著想，從早到晚都沉浸在歌舞昇平中，他們恐懼的是乏味的生活，而非國家的危機！」

似乎是被這樣的狄恩震懾，貝魯尼斯說：「……我將你從搜查隊裡剔除、」他將資料交還給狄恩，「俄羅斯人的檔全部交由你保管，從這些文書追蹤那傢夥吧。」

「貝魯尼斯……」狄恩還來不及說出感激的話語，就被貝魯尼斯所打斷。

「只不過，這件事告一段落後，就給我回凡爾賽去，宮廷也需要懷有忠誠心的人，狄恩。」

＊＊＊＊＊

從侍奉路易十六的未婚妻──安娜的引薦下與瑪莉王妃會面的狄恩將劍交給一名侍從後，於教堂的地下室、莉雅的棺柩前見到那名神情淡然的國母，從她口中得知ｎｑｍ（源於希伯來文，意為「復仇」，更深一層來說，是將混亂的世態回復均衡之意。）和H∴O（為Hommes∴Optare，前者Hommes為法文的人類，後者Optare為拉丁文的希望。將兩字結合重新排列，可獲得Metamorphose──蛻變一字。）所代表的意義，狄恩更想知道那些被隱藏的發生在姊姊身上的過去。

答應心愛的未婚妻得知一切後會回到凡爾賽，安娜在狄恩面前露出了鬆一口氣的甜美笑容。

另一邊，對勃隆索夫的搜查碰到了挫折，得到消息的狄恩前往宮廷晉見路易十五，「有人協助俄羅斯人逃亡並藏匿於奧爾良公爵的領地，一切陰謀的中心都指向公爵，因此只能徹底調查並向他問個明白，陛下，請允許我們秘密地逮捕奧爾良公爵！」

「公爵乃朕重要的叔父，既是我國政務的代理人，也是朕僅存的血親，其他人在朕五歲前就都去世了…………慎重行事，只要不施以像對下賤者所行的那些拷問，其他隨你們怎麼做。」有著一頭灰色長髮的年邁長者一面揮舞著簽屬檔的羽毛筆一面說道。

「謹遵諭令，陛下。」

書房中的第三道身影開口說：「陛下與此事沒有任何關係，即使你們失手被擒，陛下連你的姓名都不知道。」

「我銘記在心，布洛裡公爵大人。」語畢，狄恩看向隨身服侍路易十五的公爵的手杖前端──那裡被烙上ｎｑｍ的文字，「現階段，有個名為機密局的組織似乎與此事有關。」

路易的筆在狄恩沒注意到的角度停了下來。

「萬一與該組織陷入敵對狀態，拔劍處置亦無妨嗎？」

「朕沒聽過什麼叫機密局之類的組織。」

「是！」

「可以下去了。」

待狄恩離開後，路易放下筆來，手肘撐在辦公桌上托著側頰，對在場的第二個人感嘆著說：「他還挺有趣的嘛，布洛裡。」

「誠如陛下所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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１３．被遺留下來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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