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久之書 - 019 終將有離別之時

「喝！哈！哈！」

陽光下，里歐一遍又一遍的揮舞著手中的劍，汗水布滿了他的額頭。在空無一人的訓練場中，他奮力的訓練著，但心思卻早已飄到了遠方。

『等巡邏完後，你就好好期待吧。』

他始終不明白麥爾遜在今天早上和他說的那句話是什麼意思。

只知道麥爾遜在巡邏完後，就把自己丟到了訓練場裡，而且出奇的只叫他做普通的揮劍訓練。要是放在平常，麥爾遜肯定會叫他拿著單手劍去廚房裡切菜。

但…

是下一次任務的事情嗎？

他緩緩放下手中的劍，喘著粗氣在訓練場中盤腿坐了下來。

「三個月了啊…」

他抬頭仰望著湛藍色的天空。

這三個月，他拚死的訓練著。但他心中始終無法忘懷的是，逐漸靠近的那個日子。

「大小姐…不知道怎麼樣了。」

回想起自己和莉莎相遇的經過，他的心中忍不住感慨了起來。

自己從平凡的老百姓，變成了奴隸…然後再到莉莎的專屬僕從，直到現在，他成為了騎士團中的侍從。

「已經，快一年了嗎？」他悄聲的喃喃自語著：「伊蕾娜現在在哪裡呢…」

想起那個有如自己妹妹般的魔族女孩，他的心中忍不住一陣抽痛。

「欸？」

正當里歐的思緒越飄越遠的時候，一道如同晚霞般的嬌小身影，從上方擋住了他的視線。

「你…在幹嘛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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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一臉疑惑的莉莎，里歐猛然瞪大了眼睛。

「大….大…大小姐！？」

他立刻慌忙地站起身，舉起手中的劍，急忙對莉莎解釋：「大小姐，不是這樣的！我剛剛只是稍微休息了一下，我沒有在偷懶！」

莉莎看到里歐如此慌忙的樣子，忍不住『噗哧』一聲的笑了出來。

「本小姐又沒說你在偷懶。」莉莎掩嘴輕笑著。

難得一見的笑容，讓里歐愣住了。

「幹、幹嘛。」里歐的目光讓莉莎立刻收起了笑容，掩飾般的撇了撇嘴：「你這傻呼呼的盯著我，很沒有禮貌欸！」

「啊！抱、抱歉。」里歐如大夢初醒般地收回了目光。

他著急的抓了抓頭，慌亂的試著轉移話題：「那個…大小姐怎麼會突然來這裡？安娜呢？他沒有陪大小姐一起來嗎？」

「安娜她正在宅邸里準備神誕日的事情。我看她忙的不可開交，所以就自己一個人跑來找你了。」

「找我？」里歐疑惑的歪了歪頭。

「麥爾遜沒有跟你說嗎？」這下反而換莉莎疑惑了：「我跟他說過，等你們巡邏完後，我會來這裡一趟的。」

原來是這件事情啊！

里歐這才恍然大悟。

麥爾遜早就看出自己心理在掛念莉莎的事情，所以才神秘兮兮地跟自己說了那些話。

「所以…大小姐找我有什麼事情嗎？」

「沒有事情就不能找你嗎？」

「呃…」

一時之間，里歐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兩人也因此而陷入了沉默。

「我、我們去那邊坐著吧。」里歐意識到讓麗莎一直站著也不是辦法，急忙提議去不遠處的木凳上坐著。

木凳是專門為了訓練的騎士方便休息所做的，因此選擇擺放在在常年有樹蔭下的地方。

兩人來到的木製長凳旁，一左一右的坐了下來。但里歐卻很快的發現到，他們倆個只不過換了一個地方沉默而已。

該死！

里歐在心底學著麥爾遜咒罵了一聲。

自己明明有很多話想跟莉莎說，但在這個時候，卻不知道該從哪裡說起。

莉莎就快要離開宅邸了，如果現在不說的話，下次見面就是六年以後了！

一想到這，里歐的心情更是焦躁。

最後，他不著痕跡的深吸了一口氣。

「我…」

莉莎跟里歐的目光同時轉向對方，異口同聲的說出一樣的話。

「大、大小姐，妳先說吧！」

莉莎看到里歐窘迫的神情，忍不住又是輕笑了幾聲。

她轉頭看著明媚的天空，輕輕的開口說道：「我想說的是…謝謝你，里歐。」

謝謝？

里歐急忙擺了擺手，緊張的回答道:「謝…我才是，我才是要謝謝大小姐…」

但莉莎依然保持著微笑，繼續看著天空說道：「你還記得我們第一次獨處的時候嗎？」

第一次嗎？

里歐學著莉莎，將目光也轉向了天空。

「我記得…那次好像是大小姐生日宴會的時候…」

那次莉莎因為任性，所以跑出了宅邸，害得在宅邸的愛德華暴跳如雷，同時也緊張得四處找人，甚至還開出了高額的懸賞金。

「那次我真的以為，你只是個奇怪的人而已。」莉莎咯咯的笑了起來：「哪有人在樹叢裡就表明自己多麼忠心耿耿的…通常這麼說的人，如果不是笨蛋，就是有其他目的。」

里歐小臉一紅。

當初自己的確是沒有考慮太多就說了那些話。但沒有辦法，看到四處躲藏的莉莎，他不由自主的想起伊蕾娜。

「不過，一直到我們躲在小木屋的時候，我才覺得你是真心的。」

「那個…我可以問為什麼嗎？」里歐不好意思的撓了撓脖子。

「因為你沒有勸阻我。」莉莎轉頭看著里歐：「即使是在我那麼任性，說了那麼多不負責任的話以後，你還是說你支持我。」

莉莎將目光低垂了下來：「我妥協要回去參加宴會時，你依然要我堅持自己的想法。我實在想不出...如果我逃跑了，失去了賈斯特家的一切，我對你來說還有什麼利用價值。也因為這樣，我才相信你是真的在乎我的想法的。」

「大家都只把我當成『賈斯特家的大小姐』，只有你把我當成『莉莎』對待。」

原來是…這樣嗎…

聽完這番話，里歐對著莉莎輕輕的搖了搖頭。

「不…大小姐，我覺得安娜肯定也是把妳當成『莉莎』對待的。」

「或許是吧。」莉莎抬起頭，惡作劇般的笑著：「但她可不會像你一樣，明目張膽的說要背叛賈斯特家。」

里歐尷尬一笑。

我會恨你的，那時的我！

「所以謝謝你，里歐。」莉莎輕輕地從長凳上站起，她的目光轉向遠方：「至少你讓我知道，是還有那麼一個人是在乎『莉莎』的。」

里歐看著莉莎有些孤單的背影，緩緩的問道：「妳要走了嗎？」

莉莎有些訝異的扭過頭看著里歐。

里歐這時才突然發現自己忘記了尊稱，急忙尷尬的想開口解釋。

「那個…大小姐…」

「不，沒關係。這樣就好。」莉莎雙手背在身後，嫣然一笑：「以後只有我們兩個人的時候，你就叫我莉莎吧。」

「呃…好…莉莎…」

聽到里歐的回答，莉莎臉上的笑容更加燦爛了。

「那你呢，里歐。你就沒有話想跟我說嗎？」莉莎雙手舉向天空，舒暢的伸了個懶腰。

「我…」里歐捏緊了拳頭。

但沒有多久，又逐漸鬆開了自己的手掌。

「我…我會成為騎士，等妳回來以後，會一直保護著妳的。」

「是嗎？」莉莎笑嘻嘻的朝里歐俯下身子，小臉湊近里歐悄聲的說：「那本小姐會拭目以待的。」

說完這句話後，莉莎邁開輕快的步伐離開了訓練場。

看著那逐漸遠去的嬌小背影，里歐咬著牙，最終還是沒把心裡真正想說的話給說出來。

『我不想要妳離開』、『不要丟下我一個人』。

但他知道，這些話即使說了也沒有用。

里歐抬頭望向萬里無雲的天際，清朗的天空與他煩悶的心情形成了強烈對比。

或許…

他在心裡暗自的感嘆著自己的懦弱。

在小木屋的那番話，才是自己最想聽到別人對他說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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