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大特訓班 - 第二章：壞老師

第二章：壞老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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校長室門外傳來敲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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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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蔣愛玲低着頭、誠惶誠恐的踏入聖愛中學校長室。她沒想到校長室竟如此寬敞：校長室分成會客廳和辦公室兩部分，由一日式屏風相隔。會客廳有三張維多利亞式的豪華沙發，面向正門和電視。左方有櫥櫃、雪櫃和一小流理台，猶如一小茶水間，還附有獨立洗手間；右邊則有兩排書櫃；推開屏風，進入辦公室，又見西方有一排書櫃，東邊有一窗戶與陽台，一張中式的書桌在正中；書桌後的牆上掛着一幅對聯，寫道「驚濤駭浪無後退傲雪欺霜向前行」。令愛玲意外的是，窗下還有一張摺疊式沙發床。經綸已坐在正中，請愛玲就座。愛玲定睛仰望對聯，問：「校長，依副對聯係你寫㗎？對得真係工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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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綸卻沒回答愛玲，看着案上的一堆履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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蔣愛玲，廿五歲，香港中文大學新亞書院中文系文學士，香港中文大學中文教育文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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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melia Earhart，廿六歲，香港中文大學崇基書院中國研究系，香港浸會大學英文教育文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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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輔之，廿八歲，香港中文大學新亞書院歷史系文學士，香港中文大學歷史教育文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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韋嘉娜，三十歲，香港中文大學崇基書院地理與資源管理系社會科學學士，香港中文大學地理教育文憑，英國杜倫大學地理系碩士，英國愛丁堡大學地理系博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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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獨秀，廿七歲，香港中文大學聯合書院經濟系社會科學學士，香港教育大學經濟教育文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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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綸問：「請坐。你應聘嘅職位係中國文學及中文科老師，係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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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係⋯⋯係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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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睇咗履歷⋯⋯你自從攞咗教育文憑之後，就只係教咗兩間學校，兩間都教唔足一年，然後之後你有大半年無返工⋯⋯點解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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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因為⋯⋯」愛玲面有難色，不知如何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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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綸冷笑一聲，說：「你興趣係寫小說⋯⋯我無講錯嘛，『飲精室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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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玲嚇得驚叫，臉色蒼白，問：「你⋯⋯你講咩話？」她心想：她怎會知道我寫色情小說用的筆名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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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綸說：「你寫嘅H文我成日都睇啊，好少人好似你咁勁，無論係描寫異性、男同性戀定係女同性戀嘅性愛都咁精采⋯⋯不過我都係最鐘意睇你寫扶她同變性人主題。好似《巨根女王》同《陽門陰道》依兩本小說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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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玲掩着耳朵，搖頭說：「唔好再講，唔好再講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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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綸說：「所以依個就係你喺上一間學校辭職嘅原因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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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愛玲本來就不想教書；她的夢想是成為小說家。可是父母卻一直告訴她寫小說不能糊口，甚至還被朋友取笑她寫的小說沉悶，於是迫於生計，在中國文學系畢業後，愛玲讀了一年教育文憑，就出來教中學中文。由於長期被人嘲笑，所以愛玲在人面前沒有自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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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她的心志一直在寫小說。她從來沒有放棄寫小說；她每天也在寫小說，文稿堆積如山，然而從大學一年級開始，每次投稿出版社或參賽，都名落孫山。於是她把自己寫的言情小說和武俠小說放上論壇，卻無人問津。直到她開始在網上論壇匿名寫色情小說，大受歡迎、得到好評，才找回自信。然而，她又很怕被人發現自己身為中學教師竟然寫色情小說，因此總是恐懼自己的身份被揭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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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正正因為她把大量心力花費在寫小說，每晚深夜才入睡，早上常常沒精打彩，所以教書總是照本宣科、死氣沉沉，對着黑板說話。而更不幸的是，因為她教過的中學都是band 3中學，她自然成為學生欺凌的對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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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索隱派認為，曹雪芹寫《紅樓夢》係隱藏反清復明嘅政治隱喻⋯⋯啊！」愛玲正在黑板上寫字時，忽被學生用橡皮膠打中後腦。她猛然回頭，問：「邊個？」卻無學生理會她，大家聊天的聊天，打機的打機，睡覺的睡覺。於是愛玲繼續在黑板上寫字，這次卻被人投以書本，正中後腦，痛得要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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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好再掟啦，好無？」愛玲回頭繼續在黑板上寫字，然而學生忽然的沉默又吸引她回望學生，驚覺原來有三個女同學來到教桌前，翻亂她的教材，取出她的小說手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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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蔣愛玲，你寫埋啲咁撚老土嘅BL小說㗎！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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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攞⋯⋯攞返比我！」愛玲大驚，想把手稿搶回，卻被兩名女學生捉住；然後一位男同學接過手稿，嬉皮笑臉的讀出內容：「門藝緩緩地剝下崔蕭火紅色的小布，舌尖在那水蜜桃上來回打轉，手輕輕剝開，即從水蜜桃之間掏出一條擎天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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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停⋯⋯停手啊！」愛玲大怒，忽然力大無窮把兩名女同學推倒，然後一拳打向男學生，再把手稿搶回，嚇得一眾學生啞口無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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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玲第一份工就這樣結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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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綸聽畢愛玲的故事後，便問：「咁點解你又辭埋第二份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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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我比學生發現我cospla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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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ospla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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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玲另一個興趣就是cosplay。相比起在網上寫色情小說只能藏在螢幕後接受網民的讚好，愛玲更喜歡以初音的裝束在動漫迷面前勁歌熱舞，接受現場的掌聲和歡呼聲。她卻沒料到這會直接令她第二份教職劃上句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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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日，愛玲初剛回到學校，即發現學生對她投以奇怪目光；她才剛回到教員室，就被教務處主任叫住，帶去校長室。校長一面嚴肅，向她展視電腦屏幕上的一段影片：原來她在動漫節被學生認出，性感跳舞的片段被偷拍上載上YouTube了。在校長和教務處主任的壓力下，愛玲只好辭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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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係咁，點解你又嚟應徵做老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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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因係⋯⋯可能你聽落會覺得有啲離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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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講啦。大把人教書有更離譜嘅理由啦。有啲係為揾食，有啲係為咗同學上床，咁你係為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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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我最近，同時寫緊四本校園小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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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想到一面嚴肅的經綸忽然哈哈大笑。愛玲問：「你⋯⋯你笑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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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係咪都係H小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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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唔係，有一本唔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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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意思。你幾時可以返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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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玲甚為詫異。她本以為自己不會獲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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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吓，你⋯⋯你唔覺得，我教返書嘅理由，好離譜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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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覺得好適合嗰。每個學生就係充滿物語性，而你係個作家，由你教佢哋做作家，寫返自己人生嘅物語就最適合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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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物⋯⋯物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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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知唔知物語同小說有咩分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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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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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純屬虛構，但物語就係真假交織嘅敘事。我哋敘述自己嘅人生嗰陣一定會加入主觀感受同價值判斷，而唔係單純嘅客觀事實描述，所以我哋對自己人生嘅敘述，其實就係物語。中學生處於人生起步階段，佢哋對於點樣寫自己嘅物語，仲有無限可能性，有待發掘。但我想提醒你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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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係嘅，請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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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寫小說嗰陣，小說角色人物嘅命運掌握喺你手中。但你要知道教學唔同；學生先係自己物語嘅作家，你只係書僮。太多老師同家長以為自己係大作家，幫學生同仔女寫好曬劇本，決定曬學生嘅物語。學生唔跟佢哋嘅劇本而反抗下都仲好，起碼可以迫佢哋自己諗自己嘅人生點行。最怕嘅係佢哋真係唔反抗，任由大人擺佈，照人哋安排嘅人生生活咗十幾年，去到三四十歲先驚覺原來依個唔係佢哋自己想要嘅人生，咁就最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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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咁講，教授⋯⋯依啲人多數成生人都唔會醒覺，覺得任人擺布無問題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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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覺得任人擺布無問題嘅人』仲係咪人已經係另一個哲學問題，不過今日面試時間差唔多啦，或者我哋之後再講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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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所以，教授你嘅意識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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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下星期上嚟簽約啦，我覺得你最適合做高一D班班主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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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班⋯⋯班主任？唔⋯⋯唔得㗎，我無做過班主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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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咁咪做下囉，做下做下就識㗎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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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咁⋯⋯咁⋯⋯多謝你，教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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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玲離去後，經綸又翻開其他人的履歷，心想：仲要搵多個人做副班主任先得喎。然而人選馬上就步入校長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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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獨秀還沒敲門，見愛玲一步出校長室，就擠進去了，大叫：「校長好啊，我係曾獨秀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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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綸不悅，說：「你無敲門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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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所謂啦，頭先抽籤我係第二個嘛，依家咪輪到我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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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綸忍着怒氣，嚴肅地說：「有所謂。請你出去，閂門，敲門，再等我叫你先好開門入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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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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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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獨秀只好死死氣氣的出去，關上門，然後敲門，問：「可唔可以入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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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可以，我要去痾尿，你等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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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屌！」獨秀輕聲說。五分鐘後，經綸上完廁所了，親自來門門，請獨秀進去，但獨秀卻沒說一句「唔該」。經綸心想：屌你老味咁撚無禮貌都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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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綸還沒坐下，獨秀就繞腳坐下，態度輕浮。經綸就說：「曾獨秀⋯⋯你應聘嘅係經濟科老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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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係啊，份form咪寫咗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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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份form無寫你上一份工點解被人炒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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獨秀面紅耳赤，說：「咩⋯⋯咩被人炒啊！只不過係⋯⋯唔續約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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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係咪因為你太無禮貌所以不獲續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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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係啊！我對人都唔知幾有禮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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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綸心想：你條友真係幾唔撚知醜喎。經綸就問：「咁⋯⋯係咪因為你做過中大學生會會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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獨秀面有難色，無言以對，低下頭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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獨秀年青時是個熱血社運青年，當上中大學生會會長後經常出現在抗爭前線，大叫「打倒地產霸權」、「我要真普選」的口號，每次演講都令全場情緒高漲，也時常接受報章雜誌專訪，吸引不少男女粉絲，性關係也自然一團糟。不過，雖然獨秀發言出位，但他卻很巧妙地避開一切檢控，只要他意識到現場法律風險甚高，他就會立即逃遁。正因如此，他在社運圈之中聲名狼藉，樹敵甚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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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天，獨秀如常日上三竿才在宿舍醒來，睡衣和拖鞋也沒換，就回去學生會室辦公，然而一路上卻發現同學都向他投以奇怪的目光。一進會室，他就驚覺學生會幹事會所有成員都齊集了，而且個個神情嚴肅。獨秀問：「唔係今晚先開會咩？做乜大家咁早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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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副會長二話不說，就把平板電腦放在桌上讓他看水果日報網站的報導。標題寫着：「淫亂會長私訊曝光，男女通殺正一色狼」。內文大概是一個女炮友在被獨秀甩掉後，就把WhatsApp通訊內容交給記者，然後記者又偷偷跟蹤他，拍下他跟一位男炮友去時鐘酒店開房的照片。而那個男炮友，也是幹事會成員，名叫宇軒，是個眉清目秀的美少年；他泣不成聲，坐在一角，案上放着一封辭職信。獨秀呆若木雞，不知所措。副會長就說：「我希望你可以顧全大局，作出一個負責任嘅決定，唔好連累學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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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我會開記者會解釋，話⋯⋯話依啲，係民主派傳媒抹黑本土派，造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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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哋想你好似宇軒咁立即辭職，以避免要喺今晚嘅常務會議罷免你哋兩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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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你點可以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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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請你顧全大局。」在眾人的壓力下，獨秀被迫辭職，自此退出社運，專心讀書。畢業後讀了個教育文憑，打算教書算了。然而事情並沒有因而告一段落。就在五年後，他已經做了中學經濟科老師好幾年，卻竟然以前參與社運的陳年往事又被拿出來。他之所以被投訴，是由於他為一個學生出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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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哋鍾意男人關你兩個叉事啊，你做乜要上網嘲笑同學？快啲同我道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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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想到不甘被獨秀斥罵的學生竟然找到獨秀陳年的桃色緋聞，於是在學校傳起來，驚動了校長，使他被召去校長室。然而校長關心的卻不是他以前大學的男女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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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校長，其實嗰啲全部都係抹黑，我根本就無咩一腳踏兩船，我更加唔係鍾意男人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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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啲我唔關心。個問題係⋯⋯原來，你以前，成日去示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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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係以前嘅事啦⋯⋯我依家對政治完全無興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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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好意思，我哋依間愛國學校絕對唔可以成為反動基地。」獨秀因而不獲續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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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綸聽到這裡，卻木無表情，說：「哦，咁樣咋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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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咁樣？咁樣咋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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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講嘅經歷無乜特別，好多人都因為咁無得撈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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獨秀忽然拍案一聲，灑下幾滴眼淚，激動地說：「我唔甘心就咁樣一世無得教書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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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點解咁想教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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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因為，我好想改變依個社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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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你仲唔係反動分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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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係依個意思啊！我係講緊改變後生仔嘅生命，等佢哋見到希望啊！你明唔明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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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講具體啲得唔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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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讀中學嗰陣其實只係一個無心向學，掛住上床嘅咸濕仔。但係就係當年高中我遇上一個對教育充滿熱誠嘅班主任改變咗我；佢竟然唔會因為我哋係Band3嘅補底班就睇唔起我哋，而係陪我哋一步一步前行，令我成績咁差嘅人都可以考上大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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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綸一本正經地問：「咁嗰老師大唔大波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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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都大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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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咁你點做到佢咁樣鼓舞學生呢，你又無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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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你係咪校長嚟㗎，你咁講嘢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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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係對你嘅能力作出合理懷疑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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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預咗㗎啦，你唔想請我啊嘛，算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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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你啲社運友可唔可以唔好有你講無人講，我都無咁講。你答我一個問題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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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咩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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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話你係Band 3學校補底班出身，但係因為你個班主任教導有方，所以你先考到入中大，係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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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唔只佢嘅，仲有個訓導主任無踢我出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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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個訓導主任又係大波妹嚟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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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佢男人嚟㗎！雖⋯⋯雖然，佢又大隻又靚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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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咁你呢，你有無信心喺三年內，令一班Band 3補底班學生考到入中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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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自問我都靚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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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係問你有無信心三年內令一班Band 3補底班學生考入中大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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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想到獨秀想又不想，就說：「當然可以！當年我班主任做到，點解我做唔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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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咁就得啦，你做埋訓導主任同副班主任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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獨秀大吃一驚，問：「吓？我本來諗住淨係教經濟一科好輕鬆㗎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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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返去諗諗先，你放心，你人工會加五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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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五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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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咁今日面試到依度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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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多謝曬！」獨秀蹦蹦跳跳地步出校長室，即在門外遇見一戴太陽眼鏡的金髮碧眼巨乳辣妹，先是嚇得全身僵硬，然後熱血沸騰，鼻血傾流，立即上前搭訕問：「你好小姐我叫曾獨秀，請問點稱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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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經綸卻出來打斷他，說：「下一位，Miss Amelia Earhar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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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好意思到我面試了，遲啲再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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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經綸便請Amelia進入校長室就座。然而，Amelia由進入校長室的一刻，就對經綸拋媚眼，扭動屁股。經綸卻不為所動，來到櫥櫃，取出一枝紅酒和一枝梅酒，問：「red wine or umeshu, which one do you pref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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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meila竟以日語回答：「梅酒が大好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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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綸就回答：「そうですか。どうぞ。」於是經綸就斟了兩杯梅酒，Ameila接過梅酒時，輕撫經綸的手，以法文說：「merci beaucou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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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乾杯喝酒後，經綸便以法文回答：「Je vous en prie.」然後又用日語問：「会話にはどの言語を使用しましょう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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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講廣東話就得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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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幾多種語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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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廣東話，普通話，英文，日文，法文⋯⋯最近學近韓文添⋯⋯不過，我最叻嘅，係body language囉。」說着，Ameila突然走近經綸，把朱唇靠向經綸的面頰吐氣，卻被經綸冷漠地說：「依招對我無用㗎，請你坐返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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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melia詫異，問：「點⋯⋯點會？你⋯⋯你唔係鍾意女人嘅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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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咁你收風只係啱一半，我男女都OK嘅，不過我有partner㗎啦。請你坐返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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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唔係收風，我係憑直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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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教書一直都係靠直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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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咁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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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咁你嘅直覺都幾勁，令你次次傳出師生戀桃色醜聞無留下確實把柄比人捉住釘你牌⋯⋯我只係唔明，點解你咁嘅性格仲要喺香港依個咁封建保守嘅地方教書。去教補習中心或者做私人英文導師咪好囉，你要點搞男女關係無人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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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melia面有難色，急忙低頭，一口氣把酒喝光。經綸又問：「點解你唔返去你鄉下美國鹽湖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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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melia突然激動地說：「我點都唔會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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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係咪因為鹽湖城仲保守過香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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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melia低頭不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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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melia生於美國鹽湖城的保守派摩門教家庭，家中有十個同父異母的兄姊，她是幼女，母親是香港移民，是個填房。父親是個富有的商人，可是家教嚴格，而且與妻子關係不佳，使Amelia對父親恨之入骨。Amelia的父親尤其嚴禁子女接觸性，一旦發現子女自慰或看色情影片，他就一定會毒打他們。偏偏Amelia踏入青春期起就性慾異常旺盛，因而經常捱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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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melia！」父親忽然大叫，打開房門，才10歲的Amelia來不及反應，被父親看見她坐在床上，左手伸入裙底愛撫，右手則拿着手機看AV。父親雷霆大怒，拿起木尺猛打Amelia的手，直到母親尖叫，衝進來制止父親；於是父親就把母親也打一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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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於，Amelia的母親忍無可忍，決定離婚，拿了一大筆錢，跟Amelia回香港娘家。Amelia也要重新適應環境。幸好Amelia的語言學習能力甚高，很快就能以流利粵語與人溝通，只是中文的讀寫有點吃力，不能升讀本地中學，只能讀國際學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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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Amelia的母親慣了富貴的生活，加上Amelia要讀國際學校，開銷很大，很快贍養費也不夠用了。Amelia初時也不知道母親如何解決家庭的經濟問題，只知道母親的新工是夜晚上班，直到15歲的某一晚與同學到酒店的高級餐廳用膳，撞見母親身穿低胸短裙扶着一個醉酒的中年白人男子上房，才知道母親為了養家而去了做高級伴遊。Amelia初時難以接受，崩潰大哭，但很快還是接受了母親的職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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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享受香港自由生活的Amelia很快就沉迷在性的歡愉中。Amelia的初夜發生在初中，對方是同班的男同學。喜歡欣賞色情影片的Amelia本來對於初夜的歡愉充滿期待，沒料到第一次的快感竟如此短暫。那男孩不到半分鐘就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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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hy did you stop? Continue!」「Sorry, I … I cu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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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melia甚為不滿，覺得男人不管用，於是過了幾天，就找了另一同班女同學來嚐禁果。沒想到這次卻令Amelia更沒趣：足足花了一小時，Amelia雙手都發軟了，對方還抱怨沒有高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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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Amelia就更沉迷追求那一刻的快感，與不同人肉體交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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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綸問：「咁你就唔應該教書，去夜總會返工嘛。到底點解你要喺個性壓抑嘅環境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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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melia說：「你唔覺得⋯⋯打破禁忌，好刺激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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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綸聽見，哈哈大笑。Amelia問：「你笑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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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明點解啦。原來你依然停留喺青少年嘅階段，享受打破禁忌嘅緊張刺激同快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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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可能係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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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依種腦囟未生埋嘅人如果出去社會做嘢都幾危險，完全唔知驚走向踩紅線。但如果教書⋯⋯就係另一回事。你之前教嘅都係Band 3學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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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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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上一間教嘅班嘅DSE英文考試，25人裡面，有5個5，其他多數都係4，最低分嘅都有3。你點做到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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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我諗，係因為，學生鍾意我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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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唔覺得你唔係用你個姣婆樣或者你對波教書嘅。你教青少年有依個業績，係因為你心境都係一個青少年，所以佢哋buy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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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能係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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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喺面試結束前，我想問你最後一個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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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請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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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有無信心，三年內令補底班有10個學生考入中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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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問題啊，我都只係用咗一年將學生嘅DSE英文成績由2級提昇到5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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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我唔care咩道德倫理，唔介意你不摘手段，只要唔比人發現，達到目的，令想入大學嘅後生入到大學就得。今日面試到依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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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經綸就送Amelia出去。但臨走前，Amelia還是死性不改的向經綸拋媚眼，問：「咁我哋有機會⋯⋯打下友誼波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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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綸受不了，立即打開門，將她推出去，即迎面遇見身穿西裝打紅色領帶、戴眼鏡的韋嘉娜。嘉娜一見Amelia胸鈕打開露出乳溝，就嚴斥說：「你條友嚟面試教書定拍AV定做雞啊，老師着到咁成何體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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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melia卻面無愧色而向嘉娜拋媚眼。經綸就說：「韋嘉娜博士請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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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娜踏入校長室時，還不忙回頭罵了Amelia一句「不知所謂」，直到經綸關上房門，才靜下來。嘉娜一進校長室，見校長室又有床鋪，辦公桌上又有酒杯和酒樽，就說：「譚教授，咁成何體統呢？點可以比學生見到老師喺辦公室飲酒同瞓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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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好意思，我慣咗休息嗰陣瞓一陣覺同飲下酒。請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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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娜坐下後，經綸便說：「韋博士，其實我睇完你份CV之後，覺得你嚟我哋依間野雞中學教地理真係晒咗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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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之前都喺大學教書，你都知道依家研究嘅壓力幾大，幾難搵到份教席㗎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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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當然知道，但以你嘅研究出版數量真係好難喺香港嘅大學揾到工喎，唔怪得你要咁唔情願咁嚟教中學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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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譚教授，咩咁唔情願？你否定我對教學嘅熱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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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係。你有無嘢可以反駁到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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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我，喺上一間中學，我嘅學生全部DSE地理都有5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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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所以你就覺得係你嘅功勞？你上一間教嘅中學係Band 1，人地升學率八成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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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係我嘅功勞係邊個嘅功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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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係學生嘅功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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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點可能？無我教佢哋，佢哋會識地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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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會。總有人可以無師自通。學生唔係為學校而存在，學校先係為學生而存在。學生先係主角，老師只係配角輔助佢哋。你睇得自己太大，太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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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咁講算係咩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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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韋博士，其實本來係第一輪審查，我見到你封咁臭串嘅求職信，我就應該foul咗你。但係我無，知唔知點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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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你算係同情我啊？我⋯⋯我唔洗你同情！」嘉娜起身，轉身正要離去，卻被經綸叫住：「我咁係因為同病相憐。你同我一樣都係讀到博士，然後不獲大學續約而轉教中學。所以我想畀個機會你，但係我希望你下次嚟第二輪面試嗰陣，可以證明比我睇，你係一個值得尊重嘅人，而唔係一個靠批評同事同學生而搵自尊心嘅學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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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娜甚為詫異，她本以為這份工泡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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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即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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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會進入第二輪面試，請好好準備。」經綸心想：仆街，如果唔係得你一個應聘地理科老師，我都唔想請你。不過如果同你講下次上嚟就係簽約，你條仆街一定飄飄然，所以我就係要嚇下你仲有第二輪面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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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咁⋯⋯多謝啦。」嘉娜開門時，驚見一個樣子陰沉的憂鬱青年站在她面前，嚇得他大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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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嚇死人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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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唔好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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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綸說：「下一位，王輔之，入嚟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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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輔之穿着一身黑衣，雙目無神，頭髮及肩，完全是一副隱蔽青年的模樣，絕對不似是個歷史科老師，更不似是來面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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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好似無乜精神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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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好意思，想問依度可唔可以食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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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綸愕然，猶疑了一會，便說：「本來學校就全面禁煙嘅，不過依度無人睇到。比返支煙我食就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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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輔之抽出兩根香煙。經綸先打開窗，然後從輔之接過香煙；輔之先為經綸點煙，然後才為自己點煙。二人吞雲吐霧，仰天長嘯，然後沉默了十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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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睇咗你嘅CV同求職信，你上次教書已經係四年前啦喎，而你嘅屋企人都喺美國，得你一個喺香港。點解突然間返嚟香港教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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輔之想了一想，才說：「我始終放唔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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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點解放唔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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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覺得⋯⋯教書，依個講法有問題。我教嘅係人唔係本書，雖然好多老師其實都係對住本書多過對人講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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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咁點解你咁想教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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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其話教人⋯⋯不如話，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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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綸問：「你要救嘅，係你學生，定係你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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輔之把煙頭熄滅，才回答：「兩者都係卦。我始終無走出四年前嘅嗰間女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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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查過資料。當年你教嗰間名校，你嗰班有個女同學自殺，係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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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年的驚心動魄的一幕再次浮現在輔之眼前。那女學生危站在天台側，無論輔之如何哀求也不肯下來，終於向下跳，輔之伸手捉也捉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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輔之低聲地回答：「我阻唔到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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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佢就成為咗你嘅心靈陰影？但根據報導，佢無死到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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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我最後阻唔到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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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你所經歷嘅嘢，我都經歷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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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以前見過你嘅學生自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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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作為一個成年教師睇住自己學生自殺，而我呢，」經綸說着，又抽一口煙，「我係作為一個中五學生，睇住我老師為情自殺。而佢真係死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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輔之目瞪口呆了一會，才說：「對⋯⋯對唔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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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緊要，都好多年前嘅事啦。但佢死之前同我講咗句說話，我到今時今日都仲記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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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佢講咗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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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要做個好老師，唔好好似我咁。』然後佢就跳咗落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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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你就返嚟教中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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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咁講。當年你嗰個女學生⋯⋯係為乜自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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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佢⋯⋯佢鍾意咗另一個女仔，但被拒絕不特止，仲要比對方周圍唱佢係同性戀，佢不甘受辱所以自尋短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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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料到經綸冷漠地說：「咁同成績無關喎。我依家係要請個歷史科老師，用三年時間令一班墊底嘅文科學生可以考入中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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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學生嘅人生唔係應該比成績更重要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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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綸斬釘截鐵地說：「唔好睇到自己咁偉大，你只係老師，唔係佛祖，唔係耶穌，學生嘅人生唔到你去救。學生要實現自己嘅人生目標，就係要用成績去換。我哋嘅工作，只係幫佢哋賺夠足夠嘅分數去兌換自己嘅夢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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輔之不語。經綸說：「咁即係話，如果我請你嘅話，你係咪會實現依個目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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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咁係救到學生嘅話⋯⋯應該話，如果咁可以令學生自救，咁都唯有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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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咁我當你應承㗎啦。你返去等消息啦。」經綸送走輔之後，門外已無人等候，因為在書類審查後，就只有五名候選人入選面試五個空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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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綸往陽台外眺望：丹霞蔽山岳，夕日隱海濤。經綸不禁又想起當日眼見莊老師自殺後浴血倒地的情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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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輔之的女學生一樣，莊老師也是為情自殺，只是身為男老師他所喜歡的，卻是一個男學生，而二人發生關係後，那水性楊花的男學生竟然與他分手，還把床照傳開去。莊老師情緒崩潰，走投無路，選擇踏上黄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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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令經綸最難受的是，她一直暗戀着莊老師。可是，直到莊老師死的那一刻，經綸也沒有勇氣向莊老師表白。經綸總是在想：如果我一早向莊老師表白，說不定他就不會惹上那桃花劫吧？但經綸又想：莊老師會喜歡女人嗎？即使莊老師真的沒有跟那男同學搭上，而與經綸相戀，師生戀被踢爆後，莊老師可能還是會因為無法承受壓力而自尋短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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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綸不敢再想下去了，立即拉上窗簾，離開辦公室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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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壞老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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