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於冬日暖陽之下 - 叢中之花

輕風拂面，

陽光落下。

書頁翻過伴著落葉沙沙作響。

校園角落的石製長椅上，

少女安靜的坐在那，

黑髮如綢緞般柔順的披在肩上。

她穿著整齊的制服，白襯衫鈕扣扣得一絲不苟，

從遠處看起來像座不容打擾的冰雕女神。

安寧。

「噠—噠—」

輕快的腳步響起，

那道純白的身影又出現在眼前。

夏澈的手指停在一行文字上，

眼神沒有移動，但耳尖微微泛紅。

凜辭像一隻小鳥似的撲到她身邊，

氣喘吁吁地抱著書包，笑得燦爛：

「你又躲到這裡來看書了啦，我找你好久！」

夏澈合上書本，動作不急不緩，語氣冷淡：

「我沒躲，是妳太吵了。」

「欸嘿～」凜辭笑嘻嘻地坐下來，

完全不把她的冷語當回事，

「你看！我找到了點新奇的東西！」

凜辭攤開手心，

掌中不知道從哪裡抓了一株奇怪的植物，綠葉間還帶著一抹鮮紅的花。

色澤豔麗，葉脈細長，花瓣間彷彿帶著一層極淡的紅。

「你看——我在籃球場旁的草地發現的！難得冬天有這麼鮮豔的花誒!」

她一邊說，一邊將植物湊到夏澈眼前，

面上是藏不住的興奮。

夏澈微微皺眉，往後靠了點：「別把葉子往我臉上湊。」

凜辭嘟了下嘴，但還是乖乖把手收回來：

「妳真的很難取悅欸……不過，這個味道有點香香的喔，要不要聞聞看？」

夏澈指尖輕巧地一掀書頁，

視線依舊落在字裡行間，語氣平靜卻低緩：

「取悅……？」

她慢悠悠地念了一遍這兩個字，

尾音壓得很輕，像不經意的重擊。

凜辭一愣，肩膀瞬間繃了一下。

「我、我不是那個意思啦！」

她連忙擺手，語速加快：

「我只是說妳都不太給反應，有時候講話感覺像對牆——」

夏澈終於抬起頭，看了她一眼，

那眼神冷靜得像靜止的湖面，藏著細微的波光。

「原來妳平常是在試圖取悅我啊。」

她語調平淡，像是在說「天氣不錯」，

但嘴角勾起一點點不明顯的弧度。

「……」凜辭縮了縮脖子，小聲回：「那我可以不講嗎？」

夏澈偏頭，似笑非笑地看著她：「不可以。」

「嗯…講話也挺好。」

夏澈語氣仍舊輕描淡寫，又低頭看書：

「不過，偶爾也可以多試著『取悅』我看看，我會考慮給點反應。」

凜辭瞬間垮下臉，長嘆一口氣：「唉……我真是太有耐心了。」

夏澈沒再接話，

只是重新翻開書本，聲音平靜地落下：

「既然決定要取悅我，就別這麼容易放棄。」

「誰要取悅妳啊！」

凜辭氣鼓鼓地坐回石椅邊緣，嘴裡還小聲嘀咕：「我只是怕妳一個人坐太久長蜘蛛網……」

凜辭將花放在石椅邊緣，

轉身踏著歡快的步伐走向了陽光的方向。

「算了算了，我先回教室啦。」

只留下一個小背影和一串越來越遠的腳步聲。

石椅邊再次安靜下來。

風輕輕拂過書頁，也吹亂了那朵花的葉片。

夏澈停下翻書的動作，視線緩緩移向花朵。

她伸出手，拈起那朵不甚起眼的小野花。

放在眼前看了一會兒。

然後，沒有多餘的表情，

只是低下頭，輕輕地嗅了一下。

香氣瞬間躍入鼻尖——不是尋常的花香，也不是草木的清新。

而是一種說不清的甜意，

隱約中帶點黏稠的氣味，

像午後陽光曬過濕潤土地後的熱氣，

又像某種果實過熟後溢出的微酸與甜膩。

是一種介於濃郁與朦朧之間的味道。

乍聞之下似乎微苦，但尾韻卻曖昧難辨。

如夢似幻，彷彿在腦海深處喚起些什麼。

氣味不濃烈，

卻奇異地黏附在嗅覺深處，難以散去。

她忽然感覺耳後發燙，

像是有一絲不明來由的熱意從胸口緩緩升起，

一路擴散到指尖。

夏澈低下頭，睫毛掩住了眼神，

指尖輕抿著花瓣，像是在思索，

又像是在忍耐什麼。

她沒有說話，只是極輕地呼出一口氣，

把花夾進書頁中，合上書本。

書闔上時，紙頁間傳來淡淡香氣，隨風飄遠。

夏澈望著凜辭離去的方向，

沒有笑，也沒有說話。

但指尖輕輕摩挲著那頁書紙，

像是在壓抑，

又像是在某種寂靜中，

默默地等待下一次「意外」發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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叢中之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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