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沉重的話，說不出口，只能隨影子悄悄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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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深然和蘇清瑜的故事，始於一間中型企業的辦公室。
那時，林深然剛晉升為部門主管，年紀不大，卻一向沉穩寡言。工作上的他一絲不苟，注重細節，講話慢條斯理、語氣平和，像每一個字都經過慎重思考才出口。12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QGvsNNabn
他對下屬始終客氣，總能給出最妥當的建議，卻從不逾越分寸——即使是那個，他總會不自覺多看幾眼的她。
蘇清瑜是他底下的一名分析師，12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5oDVupOoIh
年輕卻總是提前到辦公室，工作細緻而堅持原則。在一場場例會裡，她提出的意見邏輯清晰、數據嚴謹，不疾不徐地講完後，便靜靜等待回應。
她的認真與穩重讓林深然難以忽視，也讓他悄悄生出些不該越界的情感。12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wtPJ4oO0C
他告訴自己，那不過是對優秀同事的欣賞罷了。
但有些時候，12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H5XEVMkfoh
當他坐在主管席上，目光穿過半開的百葉窗，看見她在螢光映照下專注的側臉——他其實知道，那不是單純的欣賞。
她蹙起眉頭時的表情，他記得；她報告結束後微微一笑時的樣子，他也記得。12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WrzgmCnV7B
只是，他從未讓這些情感越雷池一步。
他不擅長表露情緒。那是一種根深蒂固的克制，也是一種習慣性把情感壓在理智之後的自我保護。他總是說到一半就停住，把關心藏在一句平常不過的話裡：
「不用太拚，注意身體。」
蘇清瑜總是點點頭，或報以一貫的微笑：「還好，進度已經完成大半。」12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SUr2k66rKS
語氣裡沒有多餘情緒，像是她也在刻意維持某種距離。
他們之間的對話，總是短而清晰，不曾親密，也未曾冷淡——就像一條小河，順著禮貌與規矩流動，從不冒險湧出河岸。
直到某一天，蘇清瑜將一封辭呈放到他的桌上。12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wvUs05ADAY
「我要離職了。」她語氣平靜，像只是完成了某項例行任務。12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iuKzlZ9TP
林深然抬起頭，聲音比平常低了一些：「找到更好的機會了？」12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d03uxRXtA
「我打算去國外工作。」12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xI7j0OHjTQ
她輕輕一笑，語氣平靜卻藏不住堅定：「想去看看外面的世界。」12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mWAZIBAoKM
林深然點頭，說了那句最安全的話：「祝妳一切順利。」
那天，他的語氣和平時沒什麼不同，甚至連手勢都不曾改變。12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vDXmV5R1gq
但他知道自己花了多大的力氣才讓聲音不顫抖。
他以為，只要在這裡多留一會、多說幾句，他們的時間就能延長一點。12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Dn2nRTfap
他也曾以為，總有一天能說出那些話。12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X05doaRWGC
但那個時機，始終沒有來。
最終，他們就像林深然眼前圖表中兩條漸行漸遠的趨勢線，12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mdHLrPCNUW
方向清晰，卻再無交集。
她走的那天，他只傳了一條訊息：12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KHi0oV4Gk
＂保重，一路順利。＂12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SP71Jtg9XN
他沒說再見，怕自己真的會捨不得。
她走了後，他常望向她空著的座位。12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XMPLEvhbcb
螢幕關著、桌面整齊，卻像還殘留著她的氣息。他以為自己會很快放下，畢竟生活仍要繼續，工作依舊如常。但他發現，自己不經意間會想起她，想起那些未說出口的話。
後來，他也離開了原本的公司。不同於她勇敢地飛往遠方，他的選擇更多來自責任與現實。那些年他有過外派的機會，卻始終沒有踏出那一步。12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xWST89B0H3
他的生活，像是一盤擺得工整卻少了一味的菜。12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9EePoN8WZ
外表平穩如常，心裡卻總有一道缺口，安靜地空著。
蘇清瑜從未主動聯絡過他。她似乎真的走向了另一個世界。那些記憶，一直靜靜躺在他心底——直到那天深夜，手機忽然亮起她的名字。12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whSf7Vts4j
訊息很短：12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0tMBs6wts5
＂嗨，打擾了。想問你一個工作上的問題，你有空嗎？＂12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pDwPrDwrO
林深然幾乎是立刻就點開了視窗。12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2lZ0NJoCr
他本可以等天亮再回覆，但他沒有。他感覺到自己心裡的某個東西，在那一刻鬆動了。
從那天起，他們的對話從工作漸漸延伸到生活——分享日常、閒聊舊事，談起過去的某次出差、那個草莓泡芙總是會賣完的小車攤，還有那間永遠溫度太低的會議室。12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njoOqF7Nj
林深然發現，他發現自己竟然還記得這麼多細節——而她，似乎也都記得。12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JPCDsxvwF
某天，蘇清瑜傳來一段與朋友搞怪的影片，笑聲和動作都帶著她在職場中從未出現過的模樣。那是他不曾見過的她，卻又莫名熟悉，像某段記憶中被輕輕藏起來的版本。
這些日常的片段，一點一滴，讓他心裡那口壓抑多年的鍋開始升溫。直到某個深夜，他終於鼓起勇氣，發出那句訊息：12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scyRYv1scO
＂如果我哪天飛去你那裡，你願意當我的導遊嗎？＂12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ehmEYBm3ai
他按下送出的那一瞬間，幾乎不敢呼吸。12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VbQOO4LbPg
＂當然啊。你來的話，帶你去看這裡最美的風景。＂12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jUHrbXfbI
她這麼回。語氣一如既往地自然，卻讓他心跳加快。12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ibNP1lrkh
從那天起，他開始安排假期、訂機票、查簽證。
臨行前一晚，他打開行李箱，逐一確認每樣物品是否安穩就位——護照、轉接插頭、筆記本與相機，一樣樣層層疊好，像習慣已久的某種儀式。12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4pFPi1t6On
直到最後，他的手停在一只布袋上。
那是一份書袋，
內裡裝著書，是她曾經在聊天時隨口提過的——她最喜歡的那部小說，某個難找的限定版本。他記下了那句話，過去幾週悄悄在網路上搜尋了一陣子，終於在出發前的幾天找到了。
他把那袋書小心放進背包最底層，什麼也沒說。
也許他根本不會拿出來，也許只是多心。12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DfE2jBLAm
但他還是想帶點什麼去見她——就像那份藏在心底多年的感情，12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IC3grJSBI
從不張揚，卻也從未遠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