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篇］金絲雀 - 之二 | Penan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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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之二

晨曦

Sep 11, 2020

80

4 Mins Rea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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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這裡的生活特別的平靜。

　　進入房裡打掃的傭人們不會抬頭多看她一眼、更不會試圖和她進行任何的對話，她雖然喜歡這樣安靜的生活，但有時候又會覺得太安靜了些……不過她不討厭。

　　伊登在每個禮拜的第三天會帶著畫板來到她的房裡，坐在離床不遠處的沙發上，面對床的方向，一畫就是一下午。

　　沙發後有座鑲在牆裡的書架，她喜歡到書架前選些感興趣的書回到床上，偶爾在遇到比較艱深的詞彙時，她才會向伊登發問。

　　其餘的時間，他們不會有任何的交流，哪怕是視線上的交會也未曾有過。

　　直到今天。

　　「叩叩——」

　　海依有些訝異的替疲憊的他打開了門，明明昨天就來過了？今天是第四天，這個家的主人並不應該出現在這。

　　「很抱歉……但請讓我在這、待一會。」

　　伊登雖然帶著畫板，卻没有像往常一般動作，只是拖著疲憊無比的身軀坐到沙發上，沉重的嘆息。

　　這個只比她大幾歲的人有著怎麼也擺不脫的疲憊，濃郁的像是能觸碰到一樣，帶著難以言喻的哀傷。海依看了他一眼，也没有開口的打算，只是回到床上繼續閱讀她正看到一半的書。

　　「……妳、不好奇我畫了什麼嗎？」

　　　　為了換書而準備踏下床的腳尖一頓，她坐在了床沿，看向了這個既少話又被陰鬱纏身的……好吧、她想不到該如何稱呼伊登才好。

　　「你不說，我就不問。」

　　她大約能猜到的，這個小主人的父母是因為什麼理由才找上「金絲雀」求助——眼前的人有著很嚴重的，和雙眼或心理相關的疾病。

　　但他本人似乎不太清楚，卻又因為這樣而被驚擾了生活。

　　有時候、她會在半夜的走廊上發現茫然無措、眼裡滿是驚恐的伊登，在走廊上徘徊，等著遇到她、或是其他人。

　　等著被安撫，他才能再度入睡，免於被名為黑暗的生物叨擾。

　　伊登是個能感受到惡意的人，而且能看見那些惡意的實體……那可不是個多好的體驗，她在書上曾經見過、或者說，她看過。

　　「想看嗎？」

　　他安靜了好陣子，安靜到海依差點以為他睡著了，卻突然撿起被他擱置在地板上的畫冊翻動，主動遞給了海依，她也客氣的接過了。

　　「唰——」前幾頁入眼的都是觸目驚心的黑色，她有些納悶的翻著厚重的畫冊，才在幾張滿是惡意的黑色中發現了繽紛的花卉圖。

　　那是伊登自己親手栽種的小花園，就在這棟房子的後院裡，是這房子裡少數没有黑色的地方——對他而言。

　　但在後面幾幅畫裡，她發現了自己的身影、還有這個房間的某處或一些擺設。

　　但都只是些草稿，她没有多問，繼續的向後翻閱。原先繽紛燦爛的花卉開始染上了黑色，像是濃郁的墨汁不小心暈開在上頭，逐漸的擴散，直到侵蝕了整幅畫。

　　……難怪他最近不愛到後院了，她想著。

　　「……對不起、嚇到妳了吧，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想給妳看這些畫……明明我甚至不願意讓父母去看我畫的這些、這些——」

　　疲憊的灰藍色裡逐漸被疑惑填滿，他不清楚自己的舉動是出於什麼，只是下意識的、向眼前的女孩遞出畫冊。

　　無聲的表達這些，他不願意告訴任何人，甚至是自己的父母的、惡夢。

　　「……因為、我也能感受到。」

　　他訝異的看向海依的位置，恍如海洋般深邃、清澈的蔚藍正好也看向了他，帶著體諒的微笑。

　　「雖然我『看』不見，但在很久之前開始，我也能、感受到你所謂的恐懼。」

　　那是一種惡意的、被討厭的能力……她是明白的，在更久之前，她也曾經看不見——直到被父母賣給機構的那天。

　　她曾努力的試圖擺脫這該死的後天能力，但她做不到，只好假裝自己什麼也感受不到，來藉此與那些東西劃清界線。但她現在遇上了一個有感覺、更能看見的伊登，向她下意識的求助或宣洩。

　　因此、她才放任伊登跌坐在她腳邊、倚著她的腿，像個孩子似的嚎啕大哭，小心翼翼的伸出手，一下又一下的安撫著他。

　　能夠被理解是一件非常、非常幸福的事情吧？海依小心翼翼的拉過毯子，蓋在了安穩入睡的伊登身上，有些艱難的拿過書攤開。

　　雖然腳有些麻了，但還是、讓這個難得能好好睡覺的孩子多睡一會吧。

　　畢竟安穩的睡眠，也是一種相當可貴且難得的幸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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