縞瑪瑙之眼 - 正章18 諾托里斯的委託-1

　　馬爾仕登一刻不停的在羅斯諾格島的雨中狂奔，因為他知道若贊德爾有心追來，隨術式散逸的魔力會為對方指出自己的去向。

　　馬爾仕登並未立即傳送回凱夫丹內陸，因為除了沿海區域外，贊德爾在內陸區域比自己更有移動與傳送的優勢，因此馬爾仕登傾向繼續躲在熟悉的羅斯諾格島，並期待自己在傳送陣旁使用的障眼法能暫且騙過贊德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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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馬爾仕登知道自己不該這樣不告而別，也能想像贊德爾那雙心碎而沉痛的眼眸。

　　馬爾仕登的步伐卻依然沒有半點遲疑，因為必須斬斷過去的人不僅是自己，也是不擅長放手的贊德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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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帶著這樣對錯難分的思緒，馬爾仕登一路奔到了一處隱蔽的海蝕洞，並飛快藏到洞內的巨石後避雨。

　　雷雲間的微光穿過洞窟頂端的縫隙，將洞內的空間點綴成一座靜謐的天然密境，較為平靜的海面也在洞中形成一處清淺的小池，使得此處既適合作為天候不佳時的避險地點，也適合作為長期生活的秘密據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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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馬爾仕登在多年前便已注意到這處海蝕洞，事實上，此處甚至是馬爾仕登與某位友人的相遇地點。

　　馬爾仕登的記憶裡頓時浮現一頭長度及腰的棕色秀髮，以及一對如藍水晶般璀璨的澄澈眼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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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隨著許多美好回憶湧入腦海，馬爾仕登忍不住對自己一笑，並在細數回憶的同時扭乾衣物。

　　馬爾仕登也情不自禁的抬眼望向海蝕洞深處，記憶中的該處總有一道高挑而修長的身影，凡是那對手臂所到之處，旋風、光華、火花、水波總是如舞蹈般四散飛舞，性質各異的元素卻也從不會相互衝突、產生震盪，因為對方總是能用那藍水晶般的眼眸將一切把控得宜，穩定而平衡的魔力揮灑彷彿正是甘密斯在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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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馬爾仕登至今依然記得對方是如何在水面與空中畫下公式，並讓率性的符文發揮對應的功能。

　　馬爾仕登也依然記得對方在粼粼波光間脫下衣物、挽起長髮，並讓肉身完全沉浸於元素的共鳴。

　　那修長的身影總是恍若水晶般沉靜，靈動的身軀也像海洋中的游魚，流暢的肢體更像現在位於海蝕洞深處的人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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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馬爾仕登突然眨了眨眼皮，又誇張的揉了揉雙眼。

　　——現在位於海蝕洞深處的人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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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馬爾仕登瞠目結舌的望著洞穴深處，並對從記憶來到現實的身影感到不可置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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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諾托里斯？」

　　馬爾仕登高聲喚到友人的名字，而見洞穴中的身影確實像個不著寸縷的男子。

　　一當馬爾仕登的嗓音傳入深處，那名男子便對這方抬起了手，面上的笑容有如水晶般純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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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此現象令馬爾仕登因詫異而抽氣，對方則在此時挽起一頭及腰的棕髮，並在水波與術式的簇擁下走出陰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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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馬爾仕登，好久不見！」

　　名為諾托里斯的男子笑聲恍若銀鈴，白皙的膚色與深海珍珠同樣潔淨而溫潤。

　　在諾托里斯踏著水波走來時，馬爾仕登注意到對方鎖骨下的水藍色符文，那絕無僅有的特色令他更是確定了好友的身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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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還真的是你！」

　　馬爾仕登的語氣不免多了幾分興致高昂，伸出的手掌也握住了諾托里斯的手臂，將彼此拉到一個久別重逢的擁抱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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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麼說對贊德爾或許有些過分，但在眾多學派時期的舊識中，諾托里斯是馬爾仕登少數會稱之為「摯友」，並期待與對方再次相見的對象。

　　而諾托里斯的擁抱依然帶著海洋的清新，對方的喜悅也同樣與馬爾仕登產生了共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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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在躲你的兄長了嗎？」

　　在與馬爾仕登緊緊相擁之時，諾托里斯提到彼此相遇的契機，也同時詢問馬爾仕登來此的原因。

　　聞聲的馬爾仕登不自覺發出了乾笑，因為當年的自己確實也是因躲避贊德爾，才會陰錯陽差的傳送到諾托里斯的所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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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愧是元素派的大導師，還真的被你猜中了。」

　　在回答對方的疑問前，馬爾仕登搬出了諾托里斯的響亮頭銜，接著才對緊緊相擁的友人扁了扁嘴。

　　諾托里斯看著馬爾仕登有些洩氣的神情，便選擇不再探究對方的心事，只是伸手在馬爾仕登的髮間輕柔撫摸，試圖表現得像個統領學派的大導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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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馬爾仕登知道對方是在體諒自己的私心，便也很快收斂了面上的負面情緒，轉而將話題帶到諾托里斯身上：

　　「那你為什麼會在這裡？你又迷路了？」

　　馬爾仕登說著發出了兩聲竊笑，因為面前的諾托里斯雖是凱夫丹元素學派的頂尖法師，卻總是在巡路、烹飪、縫補等生活小細節發生失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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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受到質疑的諾托里斯則露出了一張彆扭的神情，一陣東張西望後才緩慢的柔聲說道：

　　「不是的，我是跟著元素指引過來的……」

　　諾托里斯說著朝海蝕洞內伸出一手，腳下的水波便在魔力共鳴下散出明亮的藍光，照耀諾托里斯淺藍色的虹膜與柔長的睫毛。

　　「雨季將至，水元素特別興奮。」

　　諾托里斯說完又將手掌收回腿側，那生氣蓬勃的藍光卻未因魔力退卻而消停，沁涼的水氣甚至在而後包裹馬爾仕登的手臂，令兩人都感到一股清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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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馬爾仕登並不理解元素派的魔法，因此只能在水元素包裹下微微點頭，對自然之力保持善意。

　　馬爾仕登卻理解元素大多具有地域性，因此居住於凱夫丹內陸的諾托里斯不太可能只靠元素的指引，便獨自來到離岸極遠的羅斯諾格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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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水元素指引你到這麼遠⋯？」

　　馬爾仕登在水元素消散時輕聲問道，話語裡也與諾托里斯保持著同樣的溫柔與禮貌。

　　心事被點破的諾托里斯則是苦澀的一笑，接著才在馬爾仕登的注視中走上洞內的乾地，輕聲的回答道：「……好吧，我確實還在『逃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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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諾托里斯並不擅長說謊，每當他刻意斷開與元素的連結，便是諾托里斯心懷歉疚的證明。

　　馬爾仕登無意造成諾托里斯的困擾，也希望能在此處再避一陣子，雇傭法師因而掀起了一片絢爛金光，接著略帶歉意的傳送到諾托里斯身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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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誰不是呢。」

　　馬爾仕登語氣輕巧的附和道，語意指的是諾托里斯提及的「逃跑」。

　　多年的交情使諾托里斯知道對方是在表達關心也安慰自己，那恍若水晶的面容便又勾起了笑意，馬爾仕登也同時輕緩的問句：「是學派內的事情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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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元素學派顧名思義，是以使用風、火、雷、水、光等元素魔法為主的魔法學派，但元素學派因並非發源於凱夫丹，該派在勢力上並不像空間學派那樣隻手遮天。

　　而與所有學派相同的是，元素學派內部也採用著類似的階級劃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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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每個魔法學派都有各自的「領導者」。

　　而領導者通常僅有一位，並是學派成員的意見領袖與共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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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領導者之下則設有數名「大導師」。

　　大導師通常是學派內德高望重、實力堅強的成員，並常擔任各地分部的領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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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導師率領著人數較多的「導師」群。

　　導師們通常負責處理派內事務，並同時教育學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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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導師群之下則是最常見的「基層法師」。

　　基層法師通常佔成員的大多數，並聽從導師以上職級的吩咐、負責學派的基礎運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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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學派地位最低的則是「學徒」與「雜役」。

　　兩者的差異在於是否參與魔法學習，又能否改變在學派內的階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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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由各學派的運作模式來看，諾托里斯作為凱夫丹元素學派唯一的大導師兼領導者，其業務量絕非始終是基層法師的馬爾仕登所能想像。

　　馬爾仕登因此能夠理解諾托里斯為何擅離職守，又為何逃到這麼遙遠的海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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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聽到問句的諾托里斯卻只是笑著搖搖頭，並聽見馬爾仕登又拋來第二個猜測：「那是其他學派的事情嗎？」

　　馬爾仕登口中的「學派」指的是曾經與現今位於大陸上的八個魔法學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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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致力修復與保護的「治癒學派」。

　　專精變形與改造的「變形學派」。

　　擅長傳送與移動的「空間學派」。

　　三者合稱為「實體系學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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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崇尚自然與能量的「元素學派」。

　　鑽研情緒與精神的「心靈學派」。

　　熱衷生死與亡靈的「死靈學派」。

　　洞悉時序與占卜的「時間學派」。

　　四者合稱為「無形系學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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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以及獨立於七派之外，創造公式與魔法理論，而被稱為萬法之源的「符文學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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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為一直在與魔法學派打交道的雇傭法師，馬爾仕登知道每個學派都有各自的堅持，以及各自的麻煩。

　　若非馬爾仕登需要這些法師打賞的酬金，他也希望能夠避開那些滿腦子理論的高階法師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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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被這麼問到的諾托里斯則再一次發出銀鈴般的笑聲，那柔和的笑顏接著為馬爾仕登的猜測畫下句點，並點破自己逃避的原因：「不是的，馬爾仕登，我在逃避的事情和公事無關……我其實，是在逃避我的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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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章18 諾托里斯的委託-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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