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與歌與傳承之物 - 六章．夜之歌聲、暗之咆哮（３）

古茲山脈中的最高山——加偉拿山，與地面相比起來風勢很大，而且氣溫也低上不少。

自一個多月前，這座山的山腰就在進行發掘工程，因此設有一個佈滿各種機材的工地。

現在是深夜，又下著雨，可是工地現場卻仍然有人在工作。

而在發掘時開通的一條人工坑道內，有一名年約五十，卻完全不見半點衰老跡象的男人。

結實而堅挺的身體上，穿上芬特列亞王國深藍色軍服。臉孔悍壯之餘，還有一雙炯炯有神的眼睛。

他的名字是寇拉魯．華吉榭魯，芬特列亞王國的現任將軍，擁有王國軍近半數兵權的人物。同時，他亦是這次發掘工程的發起者。

他是收到報告說發掘出「某樣東西」而立即走進坑道。

臨時掘出的坑道很狹小，一次最多只容許兩個人並肩而行。雖然坑道有搭上鋼製支架防止倒塌，但粗糙的岩壁卻維持著未整修的狀態，地面也是凹凸不平，四處可見還未清理的砂石。

在下雨天，這種尚未竣工的坑道因為山泥傾瀉而突然崩塌也不足為怪。

可是寇拉魯卻全無懼色。

沒有分支的坑道平緩地向下伸延，寇拉魯的腳步亦往裡面進發。

寇拉魯走了大約十多分鐘，原本狹窄的坑道突然變寬。

他來到了目的地。

是一個巨大的空洞。

空洞的面積很大，幾乎有半個廣場的大小，而高度則少算也超越了十五米。岩壁的形狀也和路途不同，雖然仍是天然的岩石，但平滑的外表卻一眼就看得出經過整修。

除了寇拉魯之外，空洞中還有不少因為發掘而先到一步的工人。

雖然廣大的空洞並未設置任何照明用具，但是在地面及頂蓬、以及岩壁上的各處，均有自然散發著細微白芒的石子和石柱。那些是製作白晶鋼的原料——白霰石。

一眼就可以知道，這個空洞並非自然形成。

這是距今千年以前，由人工所造成的空洞，換言之，是古蹟。

寇拉魯會得知這個地方，全是偶然。

寇拉魯有兩個已經離家自立，從事考古學工作的兒子。

在早前一年才只有兩、三次的家族眾餐之中，聽兒子們報告近況時，他從兒子們的口中得知，最新翻譯出來的古代文獻之中，記載了加偉拿山之上，封印著古代的遺產。

文獻對那個遺產的描述既詳盡又複雜，使得離解讀完成還有一段很長的距離，但根據裡面已譯出的片段說明，可以得知那是擁有毀天滅地力量的古代生體兵器。

老實說，寇拉魯不怎麼相信這種怪力亂神的話。

但是他亦有種想法，希望這是真的。

芬特列亞王國是一個國力豐盛的大國，在國際上擁有相當的發言力。

但是，也僅止如此。

保護自己的軍力雖然尚算充足，但卻缺少了威嚇力。

正因如此，就算和別國之間有緩衝地帶，芬特列亞王國的邊境之處仍經常有小規模的爭執，尤其是與南方的卡德利古司教國之間。

在這些小爭執之中，芬特列亞王國一直也是被動的角色。寇拉魯感覺到長此下去，國家的威信及安全亦會受到威脅。

為此，一個單是擁有就足以令人聞風喪膽，軍事上的絕對存在，寇拉魯認為是必要的。

當知悉藏在加偉拿山中的遺產有機會成為這種存在，寇拉魯即使不怎麼相信，但還是立即禁止考古學家們調查，自行僱用人手著手進行發掘。

而如今——

寇拉魯的雙眼，直視著空洞的正中央。

在那兒的，正是寇拉魯朝思暮想的東西。

以雄壯雖不足以形容，說巨大還是美中不足。

全身覆蓋著堅硬的黑色甲殼，擁有四足獸外形及鳥類的翅膀，然而，那個體積卻是任何動物也不能比擬。

龐然巨物——在有限的辭彙之中，最符合眼前之物的形容大概就只有這個。

這就是文獻中記載的古代遺產——鎮國巨獸。

「總算是找到了……」

寇拉魯感嘆地說道。

眼前的鎮國巨獸，正躺在這個空間的中央。牠的全身上下，全被反射著純白光芒的鎖鏈緊綑於地上。

那是以白晶鋼製成的鎖鏈，雖然現在晶鋼大多是用於製作靈導器，但看來在早已被人遺忘的以往，晶鋼的用途更為廣泛。

鎮國巨獸一動也不動，看起來並沒有任何活著的跡象。

寇拉魯並沒有理會這些，只是緩緩地步向鎮國巨獸。

鎮國巨獸雖然毫無動靜，但卻令寇拉魯感受到喘不過氣的壓迫感。

即使是走過大半人生的寇拉魯，也是首次有這種感覺。

眼前的存在就是這麼的龐大，這麼的具有危險性。

但是，這正正就是寇拉魯渴望之物。

寇拉魯不能想像有生物能活上千年，躺臥在地上這頭鎮國巨獸，照常理說應該是死掉了。

然而，寇拉魯卻有種牠仍然活著的錯覺。

他走到鎮國巨獸的正前方，停下了腳步。

走近一看的壓迫感，更勝從遠方觀看。

寇拉魯以前從沒有想過，自己是如此渺小。

想去接觸強大存在的想法在寇拉魯腦中萌生，他不自覺地向鎮國巨獸的黑色身軀伸出手。

但是，他的手卻未能觸及。

寇拉魯感受到了，在這個場所停滯的空氣，在一瞬間改變了。

那是足以令人窒息，滿佈著危險的氣氛。

快點離開這兒——

他的直覺如此訴說著。

可是寇拉魯卻被場所的空氣鎮壓住，動彈不得。

「這是……！？」

在他手足無措的這段期間，他眼前的存在——鎮國巨獸漸漸張開了雙眼。

那是一雙比夕陽更紅，比鮮紅更深的赤紅之瞳。

這一夜，加偉拿山之中發出了前所未聞的獸類咆哮。

然而，這猶如警鐘的咆哮聲，卻被雨聲所吞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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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章．夜之歌聲、暗之咆哮（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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