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於到了收穫的時候了……」低沉而充滿威壓的聲音在扭曲的會場中央迴盪，那巨大的黑影彷彿要吞噬一切。張浩然感覺到自己剛剛掌握的系統權限如同風中殘燭，被一股更強大、更邪惡的力量粗暴地剝奪、覆蓋。
「什、什麼東西……」王美琪的聲音帶著一絲顫抖，臉上的血色褪去不少，即使是她那標誌性的精緻妝容也掩蓋不住此刻的驚惶。
黑影沒有實體，只是一團不斷蠕動的黑暗，但散發出的惡意卻讓所有人如墜冰窟。ZOMBIE48的成員們，那些剛剛恢復部分記憶的「備份數據」，更是瑟瑟發抖，眼中剛剛燃起的智慧光芒險些被這股恐懼澆滅。
「你們這些可悲的數據碎片，居然妄想反抗系統的意志？」黑影的聲音帶著嘲弄，「不，應該說，是我的意志。」
周圍的環境在黑影的影響下進一步崩壞，牆壁上的代碼如瀑布般狂亂刷過，地板龜裂，露出底下深不見底的數據深淵。之前因為眾人情感同步而暫時穩定的系統，此刻徹底失控。
「張浩然！」錢多多急促地喊了一聲，她和其他女孩下意識地向張浩然靠攏，彷彿他是唯一的救命稻草。
張浩然咬著牙，試圖重新連接那些被剝奪的權限，但腦海中只剩下一片混亂的數據流和黑影那令人作嘔的低笑聲。他感覺自己就像一個試圖用木棍撬動地球的傻瓜。
「放棄吧，小蟲子。」黑影似乎察覺到了張浩然的徒勞嘗試，「你們的情感、你們的記憶、你們的存在，都將成為我力量的食糧。特別是這些……」黑影的「視線」似乎掃過錢多多、王美琪等人，「如此鮮活、如此濃烈的情感……真是絕佳的補品啊！」
就在眾人感到絕望之際，錢多多突然深吸一口氣，原本因恐懼而略顯蒼白的臉上，竟然重新浮現出一絲奇異的、混雜著商人式精明與少女式倔強的神采。
「喂！黑漆漆的傢伙！」她突然喊道，聲音清脆，卻帶著不容置疑的氣勢。
黑影似乎愣了一下，大概沒想到這種情況下還有人敢主動搭話。
錢多多叉著腰，挺了挺胸——儘管在黑影的威壓下，這個動作顯得有些勉強，但她還是努力做出了平時那副女王般的姿態：「你說要收割我們的情感，對吧？那請問，你知道這些情感的市場公允價值嗎？你知道現在的市盈率是多少嗎？你有沒有考慮過情感的稀缺性和不可替代性所帶來的溢價空間？」
「哈？」黑影似乎發出了類似於疑惑的聲音。連張浩然和其他人都被錢多多這突如其來的發言搞得一頭霧水。現在是討價還價的時候嗎？！
錢多多卻像是完全沒有察覺到周圍的詭異氣氛，自顧自地掏出一個不知道從哪裡摸出來的、充滿了科幻風格的平板電腦，手指飛快地在上面點劃著。隨著她的操作，空氣中居然投影出一個個複雜的數據圖表和曲線。
「鑑於目前市場情緒極度不穩定，情感波動率處於歷史高位，」錢多多扶了扶並不存在的眼鏡，一本正經地分析道，「我認為，任何形式的強制收割都將導致情感資產的嚴重貶值！這對我們雙方來說，都是一筆不划算的買賣！」
「你在……胡說八道些什麼？」黑影的聲音帶上了一絲不耐煩。
「不不不，這可不是胡說八道！」錢多多斬釘截鐵地說，同時大聲宣布：「為了應對當前的記憶混亂以及潛在的情感剝削風險，我，錢多多，正式宣布——成立『末日時空情感投資有限責任公司』！」
她的聲音透過某種系統擴音，清晰地傳遍了整個混亂的空間。
「從現在開始，所有人的情感都將被量化為可交易的股票！進行市場化運作！只有真正懂得情感價值的人，才有資格參與這場遊戲！」錢多多眼神灼灼地看著黑影，「而你，不過是個企圖用暴力手段壟斷市場的野蠻人！」
張浩然目瞪口呆。王美琪張大了嘴。林雅馨扶著額頭，感覺自己的常識正在被反覆踐踏。趙小萌則好奇地眨著眼睛：「情感……股票？那是什麼？可以吃嗎？」馬小跳在一旁，已經不知道該用什麼表情來面對這超展開的劇情了。
更詭異的是，隨著錢多多話音落下，周圍那些狂亂刷新的代碼中，竟然真的開始浮現出一些類似股票交易界面的圖案！每個人的頭頂上，都開始若隱若現一些數字和符號。
黑影沉默了幾秒，然後發出了一陣更為劇烈的低笑：「有趣……太有趣了！在我的領域裡，居然誕生了如此荒謬的規則……也好，就讓我看看，你們這些蟲豸能玩出什麼花樣！」
話音剛落，黑影的形態開始變化，不再是純粹的黑暗，而是融入了那些閃爍的數據流，彷彿變成了這個「情感股市」的背景本身，一種無處不在的監視者。
錢多多得意地哼了一聲，然後轉向張浩然，臉上瞬間切換回那種既甜美又帶著一絲狡黠的笑容，她將平板電腦轉向張浩然，上面顯示著一些令人眼花繚亂的數據。
「張浩然君～」她拉長了語調，聲音嗲得讓張浩然起了一身雞皮疙瘩，「根據本公司最新估值模型，您對本公司CEO，也就是我錢多多的好感度目前為85點！基於您在本世界的核心地位以及潛在的『後宮之主』屬性，綜合評定您的這部分情感資產，當前市值約為……一千萬末日幣哦～考慮到我們之間特殊的情感羈絆，我可以給你打個九八折的友情價，要不要現在就進行一個深度的、全方位的『情感鎖倉』呀？」
她說著，還故意挺了挺胸，那因記憶融合而顯得更加成熟飽滿的曲線，在破爛的衣物下更具視覺衝擊力。這種光明正大的拜金宣言與毫不掩飾的純真（或者說是天然黑？）調情，形成了一種讓張浩然完全無法招架的奇特魅力。他的臉頰有些發燙，視線也不知道該往哪裡放。
「憑、憑什麼她的好感度就值一千萬！還打折？！」王美琪第一個跳了起來，氣得滿臉通紅，她快步衝到張浩然面前，幾乎要貼到他臉上，用那雙充滿競爭火焰的漂亮眸子瞪著錢多多，「張浩然對我的好感度絕對不止85點！我的市值呢？快給我評估！我要增發！不對，我要收購！我要把張浩然的所有感情股份全都買下來！讓他只屬於我一個人！」
她一邊說著，一邊還示威般地抓住了張浩然的一隻胳膊，用力地將他往自己這邊拉，那柔軟的觸感和少女特有的香氣讓張浩然一陣心猿意馬。
「哎呀呀，王美琪小姐，凡事都要講基本法，啊不，是市場規律嘛。」錢多多笑眯眯地撥弄著平板，「您對張浩然君的好感度確實也很高，達到了驚人的82點！不過呢，考慮到您的『傲嬌』屬性導致情感表達不夠直接，市場流動性可能稍差，所以估值嘛……大概在八百萬末日幣左右。如果您想收購張浩然君的全部情感股份，恐怕需要付出相當大的溢價哦，而且還得看其他股東願不願意出售呢。」
「可惡！這不公平！我的感情怎麼可能比她廉價！」王美琪氣得直跺腳，但眼睛裡卻閃爍著不服輸的光芒，她開始認真思考收購的可行性，以及如何提高自己的「情感市值」。
「那個……」趙小萌怯生生地舉起手，大眼睛忽閃忽閃地看著錢多多，「錢多多姐姐，那，那我對張浩然哥哥的好感度值多少錢呀？還有，我的殭屍朋友們，比如小灰灰、小白白它們對我的好感度，也能換成末日幣嗎？它們都很喜歡我的！」
她說著，還回頭看了看那些因為黑影出現而有些萎靡的ZOMBIE48成員們。那些殭屍少女們聽到自己的名字，茫然地眨了眨眼，似乎不太明白發生了什麼。
錢多多摸了摸趙小萌的頭，用一種對待小妹妹的溫柔語氣說道：「小萌妹妹真是善良呢。你對張浩然君的好感度非常純粹，高達90點，是『兄妹親情』這個稀有板塊的優質資產哦，市場潛力巨大！至於你的殭屍朋友們嘛……嗯，它們的情感雖然特殊，但考慮到它們的『非人』屬性以及潛在的『失控』風險，目前暫時定義為『特殊風險投資品』，需要進一步觀察才能確定其市場價值。不過，它們對你的忠誠度是毋庸置疑的，這可是非常寶貴的無形資產！」
趙小萌聽得似懂非懂，但聽到「非常寶貴」和「潛力巨大」，還是開心地笑了起來：「太好了！那我們是不是可以賺很多錢，然後買好多好吃的肉包子？」
「當然可以啦！」錢多多刮了刮她的鼻子。
這時，一直皺著眉頭試圖理解現狀的林雅馨，突然推了推眼鏡，表情嚴肅地說道：「錢多多同學，你這種將情感完全商品化的行為，我認為存在巨大的倫理風險和市場隱患！如果任由這種『情感股市』自由發展，很可能會引發惡性炒作、內幕交易，甚至是大規模的情感崩盤！最終傷害到每一個人！」
她越說越激動，直接搶過錢多多的平板電腦，開始飛快地操作起來：「不行！我必須介入！我要設計一套『情感市場宏觀調控兼穩定發展五年計劃』！確保市場的公平、公正、公開，實現情感資源的帕累托最優分配！」
林雅馨一頭扎進了複雜的數據和模型中，手指在屏幕上快得出現了殘影。她嘴裡念念有詞，什麼「情感對沖基金」、「熔斷機制」、「去情感泡沫化」之類的專業術語層出不窮。
張浩然看著她那副全神貫注、彷彿要拯救世界般的模樣，再看看錢多多那一臉「我就靜靜看著你作死」的表情，突然有種不祥的預感。
果不其然，幾分鐘後。
「啊！糟、糟糕！模型參數設定錯誤！情感槓桿率過高！觸發了連鎖爆倉機制！」林雅馨突然發出一聲驚叫，平板電腦上紅光大作，發出刺耳的警報聲。
「轟隆——！！」
彷彿是為了印證她的話，整個「情感股市」的虛擬界面劇烈震動起來，所有人的頭頂上那些代表「情感市值」的數字開始瘋狂跳水，各種代表「崩盤」、「跌停」的圖標像雪花一樣落下。
「我的市值！歸零了？不！變成負數了？！」王美琪看著自己頭頂上那個鮮紅的「-5000000」，發出了絕望的慘叫。
「嗚嗚嗚，我的肉包子……」趙小萌看著自己同樣變成負數的「情感資產」，傷心地哭了起來。
錢多多扶額，長嘆一口氣：「我就知道……林雅馨，你果然是『市場災星』，走到哪裡，哪裡的經濟就崩潰。」
「我、我不是故意的……」林雅馨慌了手腳，試圖補救，結果越弄越糟，整個情感市場一片狼藉，哀鴻遍野。
張浩然頭頂上的數字也經歷了一番過山車，從最初的一千萬暴跌到幾十萬，然後又因為某些他自己都沒意識到的「潛在情感波動」而短暫回升，接著又被大盤拖累，最終穩定在一個不上不下的尷尬數字上。他感覺自己彷彿經歷了一場精神上的洗劫。
就連一直默默旁觀的馬小跳，頭頂上也冒出了一個小小的、可憐的數字「-100」，他欲哭無淚：「我就知道……無論是什麼樣的市場，我永遠都是被割的那個……連情感都不放過我嗎？」他的倒楣體質在這種時候依然穩定發揮，甚至連累了站在他旁邊的幾個ZOMBIE48成員，她們頭頂的數字也跟著微微下跌。
「有趣，真是有趣……」那融入背景的黑影發出低低的笑聲，似乎對這場鬧劇非常滿意，「人類的情感，果然是世界上最不穩定、最有趣的變量。繼續吧，讓我看看你們還能演出怎樣的戲碼。」
在這場由錢多多發起，林雅馨一手搞砸的荒謬情感商戰中，眾人雖然經歷了資產的「暴漲暴跌」，精神受到了極大的摧殘，但也確實在這種極端的刺激下，對自己和他人的感情有了更清晰的認知。
王美琪雖然氣惱自己的「市值」暴跌，但看到張浩然在混亂中下意識地護住她和趙小萌的動作時，心中的某個角落還是不由自主地「漲停」了一下。
錢多多則是一邊抱怨著林雅馨的破壞力，一邊飛快地著手「災後重建」，試圖從一片廢墟中找到新的「商機」，她那種越挫越勇、任何情況下都能嗅到金錢氣味的本能，讓張浩然嘆為觀止，同時也感到一種莫名的……心動？
趙小萌雖然為「失去」的肉包子傷心，但在張浩然笨拙的安慰下，很快就雨過天晴，並且開始認真思考如何提升殭屍朋友們的「情感價值」，比如教它們新的舞蹈，或者開辦「殭屍情感陪護服務」。
林雅馨則是陷入了深深的自責，但很快又振作起來，開始研究「情感市場崩盤後應對及風險規避的補充條例草案的試行辦法（初稿）」。
「好了好了，各位『破產』的、『負債』的投資者們，」錢多多拍了拍手，吸引了大家的注意，她臉上又恢復了那種一切盡在掌握的自信笑容，「第一次模擬交易出現這種小小的意外，是很正常的嘛！正所謂不破不立，這次的『市場調整』，也讓我們更深刻地理解了情感的珍貴和脆弱。接下來，本公司將推出全新的『情感衍生品』以及『一對一情感諮詢服務』，有意者請……」
她話還沒說完，突然，整個空間的震動變得更加劇烈，之前只是作為背景監視的黑影，其存在感開始急劇增強。一股令人窒息的壓迫感再次降臨。
「熱身運動……結束了。」黑影的聲音變得冰冷而殘酷，「你們的情感波動，的確比我想象的更為活躍。那麼，真正的『收穫祭』，現在開始！」
無數道漆黑的鎖鏈從虛空中射出，目標直指在場的每一個人！
張浩然心中警鈴大作！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0fAHUOZWMc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