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者之書 - 第一卷、末日降臨章八、有無覺悟(三)

〝不知不覺已經要回家了呢……〞王翰仁感慨。

本來規劃的兩天一夜，竟在謝梓恩的鼓動之下，一舉曾到了五天四夜，早已練就絕倫體力的幾人南北亂跑，瘋的不亦樂乎。

〝能玩這麼久還得感謝華祈佑你家的龐大財力，多謝我們的金主爸爸，我們才能玩的這麼盡興。〞謝梓恩邊抹著虛情假意的淚水，一邊擤著根本不存在的鼻涕。

〝……別鬧了。〞傻眼的華祈佑忍不住吐槽到。

〝說的也是！反正這麼多錢未來也沒處花，我們不僅幫你創造快樂回憶，還幫你花掉這大筆錢財，反而是你該感謝我們呢！〞謝梓恩一本正經的厚臉皮令眾人連吐槽都懶。

〝燈亮了。〞吳婷芝凝望著廣場五彩斑斕的燈飾藝術，眾人歡快的氣氛隨著逐步亮起的燈飾，漸漸緩和下來。

〝……這個燈好醜。〞

〝噓！！〞

許是因為眾人知曉注定殘破不堪的未來，又或者只是單純沉浸在這份靜謐之中，就這麼不發一語的觀賞。

〝Merry Christmas〞謝梓恩小小聲地說。

〝說的也是，我竟然沒有發現。〞吳婷芝輕輕笑到。

〝Merry Christmas〞王翰仁莞爾。

〝梅莉奎斯門斯？那是什麼意思？〞葉羽涵問。

〝什麼意思呢？但是個好詞彙吧！Merry Christmas〞韓宇燁對葉羽涵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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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風毫不看氣氛的吐著白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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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風越吹越強勁，較為嬌小的燈飾搖搖欲墜。

〝〝……〞〞〝〝……〞〞〝〝……？〞〞

〝那個！〞王翰仁大聲打破眾人各自的寧靜。

〝那個、我——〞

噠！

驀地，璀璨的藝術戛然而止，軋斷了王翰仁卡在喉頭的話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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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燈暗了阿……〞謝梓恩婉惜地說。

〝韓宇燁？〞站在韓宇燁身旁的祈佑查覺到他的不對勁。

〝……糟了，葉羽涵！武器！〞韓宇燁急忙喊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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匡！一個大型的不明物從遠方朝眾人砸來。

幸好經驗老道的葉羽涵立馬拿出綁在大腿根處的三節式便攜式長槍，擋下了這驚悚的一擊。

看到這突如其來的一幕，受過車站驚魂之苦祈佑也當機立斷拆開刀劍的布套，擺出備戰架式。

以備不時之需果然是對的。祈佑感嘆，當時猶豫許久最後還是決定帶著武器的決定還真是救了一命。

雖華、葉、韓三人已進入備戰狀態，不過王翰仁等人還處在迷茫的狀態中。

〝有妖怪？〞〝怎怎怎麼回事！〞〝有妖怪？突襲嗎？逃跑嗎？現、現在要……〞

葉羽涵重重嘆了口氣，用下巴指了指韓宇燁隨身攜帶的提琴盒，快速說道〝裡面應該有備用的，自己去挑一把。〞

〝哈哈！哈哈哈哈！！〞

隨著黑天上僅存的一縷皎潔被濃厚的烏雲遮蔽，周遭便傳出毛骨悚然的爽快大笑。突然近在咫尺！又倏然遠去。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緒亂的空氣侵擾著人們僅存的理智，流竄的冷風持續撞擊著人們身上的厚重大衣，

葉、韓兩人自不用說，而這段時日積累不少經驗的祈佑也漸漸看慣了人們尖叫嚇尿的場景，不過謝梓恩三人等就不一樣了，若不是想維持身為「先知者」的自尊心，怕是早就已經和那群又推又擠的人群烙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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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去疏散人群好了。〞看著他們三人蜷縮在角落不敢動的模樣，韓宇燁無奈說。

〝咦？那好……〞〝真的嗎？〞

〝不行！！〞

但令人意外的是，有別於王翰仁、謝梓恩鬆一口氣的表情。吳婷芝神色堅毅地大聲喊道。

〝你們兩個走吧。我不走。〞吳婷芝向前跨了幾步。

〝不要脫後腿。〞葉羽涵說。

〝等著瞧吧！〞吳婷芝不服氣的鼓起腮幫子，抽出明熀熀的短刺。

〝果然大一點的武器比較順手……〞吳婷芝自言自語的嘀咕。

〝哈哈哈！哈哈！〞

來了！

大作的狂風一齊朝等人襲來，祈佑神色一凜，立馬做出反應，操縱靈力為眾人抵禦如刀刃般的銳利氣息。

是在周遭玩夠後終於發現我們了嗎？祈佑心想。

〝上面！〞韓宇燁叫到。

此話一出，眾人連忙抬頭凝望，竟發現有塊龐然大物從天而降。

唯二不是小型武器的葉、華兩人二話不說，操起刀槍點地飛躍，將其打至遠處，只聽匡郎巨響，運氣不好的裝置藝術瞬間被砸的稀巴爛，絲毫不見原樣。

〝那啥鬼？〞韓宇燁問。

〝感覺是樹？〞

〝我也這麼覺得。〞

〝又來？！左後！〞未等眾人釐清思緒，另一塊大型物體又飛速砸來。但不幸的是，祈佑的左後方正是謝梓恩、王翰仁等呆站著的地方。

〝躲開！〞葉羽涵氣急敗壞的大罵。

後知後覺的兩人這才突覺不妙，楞楞的回頭望去，只見那黑壓壓的物體以朝兩人壓來。

〝怎麼回……〞

碰！

雖地面的水泥磚壓得粉碎，但預期的鮮血並沒有流延於地，待煙塵散去，頓見吳婷芝揪著兩人的衣領，氣喘吁吁的倒臥在一旁。

〝天兵阿！呆站著幹嘛！〞吳婷芝破口大罵。

〝沒事吧？沒事的話就快點起來，那隻怪物好像很喜歡亂扔東西。〞韓宇燁皺皺鼻子。在這種暗夜裡玩躲避球，還真刺激阿……

〝不了。〞謝梓恩拍拍身上的灰塵。

〝我也要留下來。〞〝我、我也是！〞

〝你們確定？〞葉羽涵狐疑的掃視。

〝我確定！〞謝梓恩一字一句的宣告。

〝隨便。〞其實現在的情況根本不容許他們聊天討論，一切的對話都只能速戰速決。若要與他們爭論去留恐怕會招致不必要的危險，故葉羽涵索性順著他們的意走，死了……就死吧，反正他們也沒多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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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的一波要來了！〞所有人中，五感最敏銳的韓宇燁放聲提醒。

〝涵、祈佑〞韓宇燁接續指示〝你們兩個負責找到那隻並攻擊怪物。〞

聞此，葉、華二人對視一眼，屏氣凝神專注於周圍靈力氣息的流動。

〝你們三個。〞韓宇燁思量到〝你們負責擊落它投擲的東西，以保護一般市民為主。〞

〝好的〞吳婷芝重重點頭。

〝喂！王翰仁你去北方，謝梓恩西方，我東南。〞吳婷芝青春活潑的氣息蕩然無存，充滿魄力的指示到。而兩人也被這股氣勢震懾，沒做多想連忙遵照行動。

平常看她都嘻嘻哈哈的，沒想到做起事來這麼幹練，貌似是個人才。葉羽涵在心中暗自躊躇到。

〝華祈佑？怎麼樣？〞葉羽涵問到。

〝……再等等。〞與此同時的祈佑，雙手自然垂放，刀被放回刀鞘，半閉著眼，仔細感受著那隻來無影、去無蹤的怪物之所在。

〝喔。〞葉羽涵聳聳肩，繼續戒備著祈佑周圍。

葉羽涵雖然目前是所有人中戰鬥力最為高強的人，但僅僅只是現在罷了，等到了世界融合後地母的靈力自會增長數倍，戰鬥技巧與經驗固然重要，不過一到了未來，對靈力的操縱將成為勝負的關鍵。而複雜的靈力操縱，對缺乏耐性、沒接受過正規指導的葉羽涵是一大短板，這一個弱點隨著時間過去漸漸顯露，像是面對睚眥這種對靈力悟性較高的怪物時，葉羽涵應對的明顯就吃力許多，就算韓宇燁較為擅長控制靈力，但非專攻戰鬥型的他也無能為力。

不過此時祈佑的出現為這份缺失帶來轉機，對靈力悟性極高、又是戰鬥型、雖然經驗不多思緒卻靈活敏捷，簡直就是天上掉下來的餡餅嘛！

〝後……不對，左邊！〞祈佑猛然睜眼。

這段時間和睚眥的特訓可不是蓋的，在這期間三人早已培養了無須言語的戰鬥默契。相信華祈佑的葉羽涵毫不猶豫，舉槍掃向左方的縹緲氣息。

〝嘖！差一點！〞葉羽涵懊惱的看著槍尖上的絲絲獸毛。

〝畢竟速度太快了。〞看到這一幕的韓宇燁認同的點點頭。

〝你看的到嗎？〞葉羽涵問。

〝我試試看，我給你們製造破綻。〞韓宇燁舉起槍，找尋祂的蹤跡。

〝哈哈！哈哈哈……〞

這不寒而慄的笑聲使眾人背脊發涼，嘲諷的餘音在四周迴盪，就像是在玩弄微不足道的螻蟻一般。驀地！周遭席捲的狂風戛然而止，氣氛寧靜的詭異。

為什麼沒有一般民眾的哭喊？

為什麼空氣像是停滯一般連一片綠葉也吹不動？

為甚麼地面下的靈力湧動劇烈？

心中警鈴大作的韓宇燁指尖一顫，直覺不妙的正想宣布撤離。卻在話說出口的那一瞬間——

〝我ㄇ……咦？〞

一股強大的靈力如同電流般流竄過每個人的體內，腦袋不適應的空白一陣，待回過神來——葉羽涵以一個詭異的姿勢僵直，驚愕的雙眼瞪的老大兒，一動不動。

〝葉羽涵？〞祈佑輕聲喊到。

過了片晌，葉羽涵的身形輕顫，神情痛苦的摀著側腹。

〝嗚……〞只見葉羽涵的指縫流淌出汩汩褐血，拄著長槍勉強站立。迷濛模糊的雙眼透漏著不明所以的驚愕。

發生了什麼？為什麼葉羽涵會受傷？

眾人看著眼前未知的一幕瞬間心慌了起來。混雜的思緒拖累了戰鬥的腳步。想當然爾——

〝王翰仁！？〞謝梓恩哆哆嗦嗦看向王翰仁。

王翰仁方從葉羽涵受傷的驚愕中回過神來，卻見謝梓恩用一副快哭的表情看著自己，本想開口詢問，卻被喉底濃醇的烏血卡住，接踵而來的便是如同血管爆裂般的疼痛。

〝呃嘔……〞王翰仁勉強地抬起頭。

下一個……是誰……？

王翰仁四處張望。

是朝我跑來的謝梓恩？

還是攙扶葉羽涵的韓宇燁？

抑或是還擺者備戰架式的華祈佑？

不！都不是！

王翰仁腦中毫無根據的浮現那個人的倩影。

絕對是她！不會錯的！

王翰仁盲目的朝左前方跑去。

〝吳婷芝！〞王翰仁大聲嘶吼。

頓覺時空過得極其緩慢的王翰仁，清楚看到吳婷芝循著他的吶喊緩緩轉身，露出他自從初見她起最亮眼動人，也最悲慼苦澀的笑容，無聲的說道：

〝對不起。〞

我還未帶你去看屬於你的紫色丁香花，你怎麼能收受死神帶來紅色絲帶？

我當初為何會踏上這條不歸路？我為何會選擇這條伴隨著離別嶙峋峭壁？

若我再早那麼一點、那麼一絲絲告訴妳，並且和妳一同在名為無知的幸福童話中離開的話，會比較好受一點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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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翰仁再看最後一眼那完美的倩影，便撇過頭去，緊閉上雙眼，不願接受她浸染紅缸的痛苦與狼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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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人厭煩的風又再次刮來，不過不同往常的是，這次的風香香的、徐徐的、暖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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咚！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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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聞到意料的氣味？

王翰仁緩緩的張開雙眼，雖然大家都呆站在原地，但看似沒有甚麼異常。

〝方才有發生什麼……吳婷芝！吳婷芝呢？〞王翰仁著急地搜尋。

〝哇哈……差點就要死了。〞吳婷芝擦著冷汗，大口喘氣。

〝妳沒事吧？〞王翰仁顧不得胸口的劇痛，掃視著吳婷芝查看是否有異狀。

〝王翰仁！你沒事吧？你不是受傷了嗎？還好吧？吳婷芝呢？你有怎樣嗎？〞謝梓恩也跑來關心到。

〝我……ㄜ……勉勉強強。〞被這麼一提醒，王翰仁這才想起自己是個傷患，臉色蒼白搖搖晃晃地說道。

〝怎怎怎怎麼辦！！吳婷芝你先扶著王翰仁，怪物來的話我來保護你們！〞謝梓恩架起武器，很有氣概的說道。

〝雖然很感謝，但是……那是什麼？〞吳婷芝指了指不遠處，正被祈佑三人觀察的生物。

〝欸？〞〝蛤？〞

〝哦？你們還好嗎？傷得很重嗎？〞韓宇燁注意到他們三個，連忙招手問到。

〝就是那個嗎？〞謝梓恩指了指倒臥在地的那個生物。

〝啊？對啊。〞韓宇燁若無其事地回答。

〝怎麼回事？祂怎麼死的？〞

〝沒死，只是暈了，被韓宇燁的槍打暈的。〞祈佑解釋。

〝碰巧而已，亂槍打鳥正好打中。〞韓宇燁尷尬的騷騷腦袋。

〝不過……〞神色凝重的葉羽涵虛弱的說〝祂為甚麼會出現在這裡？〞

〝什麼意思？〞

〝祂叫做山煇，像狗，人臉，擅長投擲、見人就笑、健步如飛，出現則會颳大狂風。因為速度極快，實力不弱。〞韓宇燁詳盡的說明到〝雖然長著一副人臉，卻很笨，智力成長緩慢，九成以上會被強大的神獸豢養……〞

〝你是說祂為什麼會穿過界門來到這裡嗎？〞祈佑說。

〝嗯……一來他們很強，現在人界的靈力還很稀薄，他們會很不舒服；二來能夠豢養他們的神獸都有一定程度的智慧和理性，才不會放祂亂跑。〞

〝現在追究這個也沒用吧？我們處理一下現場要緊。〞謝梓恩環顧滿目瘡痍的廣場。

〝呼～趕上了⋯⋯呃？好像又沒趕上⋯⋯算了，隨便。你們還好嗎？〞眾人的身後突然傳出意料之外的聲音。

〝〝〝風栖！？〞〞〞

〝嗨，你們的情況看起來還行呢！〞

〝什麼還行！都受傷了誒！〞王翰仁不服氣的叫到。

〝那點傷沒什麼大不了的，別大驚小怪。〞風栖敷衍的擺擺手。

〝話說你們應該也沒什麼特別重要的東西落在哪裡吧？如果沒有的話就把現有的武器裝備收拾了。〞風栖倉促的又道。

〝怎麼了嗎？〞祈佑蹙著眉問道。

方才被風栖的突襲嚇到沒多注意，現在聽到風栖語中罕有的急躁，眾人才發現風栖的儀態不像以往那般的優雅從容，反而帶著狼狽的慍氣，不僅髮型也有些凌亂，連身上也沾了些許塵埃。

〝開始了！〞風栖氣急敗壞地說〝世界融合開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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