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族箱之魚》古代架空同人．河伯娶親 - 第三章

　　「姐姐，能不能給我一條細繩子？」

　　和一掛好友打打鬧鬧地回到村裡後，陸遠告別了他們，回家之前，先轉向照顧他的鄰居少女張巧兒討要繩子。

　　雙親過逝後，簡陋的家裡只剩他一個孩子，舉目無親，也茫然失神，是善良的張巧兒偶爾分給他一半饅頭、幾口粥食，助他熬過爹娘剛走了的那段時日，在他重新燃起活下去的動力後，他才開始學著抓捕田鼠野鳥、採集野菜野果來度日。對他來說，巧兒是他的恩人，所以他總親暱地叫她「姐姐」，偶爾抓隻野兔或野雞去張家蹭個飯。

　　只是今天，他提的要求有些怪。巧兒問他：「做什麼用的？如果是綑東西的粗繩子，你家也該有的吧？」

　　「啊，我想把這個東西綁起來，掛在身上。」陸遠拿出仙君贈予他的白石，那白得純淨、淨得剔透的石色，讓巧兒把它當成白玉了，把它拿起來端詳好一會兒，讚道：「好漂亮的白玉啊，但這形狀，有點眼熟呀？……唉呀，我想起來了，這形狀我見過，小時候一年過節，爹爹拎了條大黃魚回來，那魚頭裡掏出了兩枚形狀跟這有點像的小石頭，但那兩顆小石頭很小的，最有意思的是啊，兩枚石頭合在一起是個心型，所以爹爹說，這又叫『情人石』，據說情人各拿著一顆，如果心愛的人變心了，這情人石就會變色呢。」

　　「欸？這麼有意思啊？那姐姐家的情人石呢？」陸遠跟著她的話題反問了她一句，她便故作神秘地嘻嘻笑：「爹爹收起來了，他說如果和娘一人分一顆，不小心變色了他不就得挨板子了嗎？」

　　「還會不小心變色啊？」他笑了笑。

　　巧兒執起白石向上，透過日光仔細欣賞著邊緣透光的乳白晶瑩：「所以這塊玉，也是從黃魚的腦袋裡掏出來的嗎？那，這條魚該有多大呀？」

　　這話問得陸遠傻住，他怎知這條魚有多大？他只知道這是仙君給他的東西，連是不是魚腦袋裡挖出來的他都不清楚。但，河神給的信物是從魚怪身上來的，說得過去呀？

　　「難道……你不是說去找明熙仙君玩，該不會是仙君送的？」

　　當巧兒胡說猜中了時，陸遠心裡升起一股不祥的預感，這讓他連用腦思考都還來不及，身體就連忙搶回白石並搖頭否認：「不，不是，這我在河邊撿的，看著漂亮就想帶在身邊。姐姐妳看嘛，先生和那些有錢的公子哥兒不都會在腰上繫玉佩的嗎？看起來多瀟灑多好看哪？我就在河邊發現了這塊石頭，妳瞧它，雖然不是什麼龍鳳菩薩像，可也像塊玉嘛？」

　　「唉呀唉呀，我懂你的意思了。給你繩子你懂怎麼綁嗎？姐姐幫你吧。」

　　巧兒回閨房去，自女紅盒裡取出一綑細紅繩，回廳裡，在一張木椅上坐下，解開紅繩編織起，結芯成網，雖網目大，卻也能保白石不落於網外。巧手編織著，少女頜首，悄聲詢問：「阿狗，仙君嚐了點心，他喜不喜歡呢？」

　　「應該……很是喜歡吧？」雖然想老實說他壓根兒沒親眼見仙君吃了餃子，但姐姐想聽的答案，是『喜歡』吧？

　　「你知道橋下是有座小小的明熙仙君祠吧？」

　　雖然不明白巧兒為何提起這件事，但他也想起了，現在幾乎看不出原樣的小祠堂，原先就不大，只是供著一張神牌的小廟，既沒廟祝也無人清掃祭拜，在大水之後，只剩紅瓦片依稀還有個屋頂的樣，神牌與香爐早不知所蹤，原先的牆板也成一堆破磚塌石：「嗯，不過破破爛爛的，一年前的水患就把它給淹了，現在跟破石堆沒兩樣。」

　　「那不知幾代前的祖宗們蓋的小廟，後來似乎是不管拜或不拜，河水一直都很穩定，就沒人再拜了。」少女淺嘆一聲後，才繼續說道：「所以發大水的時候啊……村裡人都想著，是太久沒人祭拜，河神發怒了，神婆的話才會有人信的。」

　　「喔……」小童只是靜靜地，眨著一雙烏黑圓溜的大眸子看少女編織。

　　巧兒抬手向他示意要那塊白石，他才將手中的白石交給巧兒納入紅繩結成的網袋裡，少女以紅繩織上幾個結，收納好白石後，在最上口做收尾的結編。少女略顯粗糙的指尖，一個繩結一個繩結地，織起了上端的帶飾，相當淳樸的結繩技法，穩定牢靠地慢慢編著，頗令他看得目不轉睛，卻也說不上哪兒吸引人。

　　「欸……你覺得，仙君會不會是個好夫婿呢？」

　　「咦？」

　　陸遠一怔，這才明白方才巧兒問起白石時，他心裡閃過的不祥感是什麼了。

　　巧兒同齡的幾個好姐妹，不是有了意中人，就是已有對象談論婚嫁之事，他見過幾次巧兒看著別人出雙入對時，那雙眸裡所飽含的欣羨之情。說來也是，有哪個姑娘家不盼著一個能為她下半生遮風擋雨的好郎君呢？

　　所以他怕，怕白石會被巧兒討走，如果她想要，他應當是拒絕不了的，而她的確會想要吧？想要這個可以隨時去江裡見仙君的東西，但這是仙君給他的，轉讓給巧兒，他又當如何面對仙君？

　　「他喔……」理清了思緒，陸遠這才開口回應：「肯定不是什麼好丈夫的人選，別忘了，他叫我們『垃圾』呢。」

　　「呵呵……他是仙，我們只是人，我倒是不怪他那樣子叫我們，他可是出面解救了我們呀……仙君是我們的救命恩人呢。」她手上的工作停了下來，凝住的雙眸，像是陷入了回憶，嘴角染上甜甜的微揚：「我第一次看到神仙，光是他身邊的清風，都叫人神志像是被洗滌了一樣……」

　　「姐姐妳就老實說了吧，妳覺得他長得比村裡任何一位公子哥兒都要俊俏迷人……」

　　「唉呀，阿狗你真是的！」

　　巧兒為掩飾羞怯而笑起，一巴掌拍在陸遠後腦上，差點拍飛了這個個子嬌小的孩童。

　　『不好，姐姐是真的對仙君有意思吧？但他不是凡人哪……』

　　正當他心裡擔憂時，巧兒也把帶飾的部份結好了，起身拉過陸遠腰上的衣帶，為他繫在腰側：「看吧，這樣就可以了，挺好看的。」

　　「唔，謝謝姐姐！」

　　「別客氣，還要往江邊去玩的時候，記得跟我說一聲，我讓你捎點吃的去給仙君。」

　　「嗯……」陸遠答應得幾分不情願。

　　只是他的遲疑神情，倒是完全不入巧兒的眼，她的心思，就只惦念著江裡的神仙。

　　「你說，孤孤單單待在江裡沒人祭拜的神仙，會不會需要一位娘子陪他說說話呢？……你有機會，就替我探探吧？我一個姑娘家，不方便去問這種事的。」

　　「嗯，我會的。」

　　「啊，但是不可以讓仙君知道我有這種心思，被知道的話……丟死人啊。」

　　「放心好了，他是神仙，就算我不講呢，應該也知道了。」

　　「阿狗你……嘴巴真壞啊。」

　　見著巧兒嬌嗔著似怒非怒的怨語，陸遠只是個孩子，不懂男女情愛之事，只是他憶起，過去某日在城裡閒晃時，他撞見了在開滿白花的樹下，一對避開閒雜人耳目悄悄幽會的男女。男的穿得不怎麼好，就是一身樸素衣裳，但手持一卷書冊，看起來是位知書達禮的書生，女的長得溫婉美麗，穿著錦羅綢緞，看著就是位大戶人家偷跑出來會情郎的閨女。

　　巧兒姐姐的表情，很像那一位正抬頭和情郎談笑的女子，話語裡有幾分鬧脾氣，但眼裡盛滿了溫柔似水的情意。

　　「待君弱冠之年，娶我可好？」

　　那女子說的話，也正是現在的巧兒想說的吧？

　　儘管他很喜歡巧兒，對仙君的印象說不上是好是壞，但此時心裡卻明顯有個心思：『巧兒姐姐，配不上仙君。』

　　並非是直白的身份差距，他就只是直覺認為她配不上，不想承認的是，這份感覺裡摻雜著一絲鄙夷……他明明不想這麼看待巧兒的。

　　就像他認為巧兒會搶走他的白石，儘管他拚命說服自己，善良的巧兒不會做這種事，但他還是不想讓巧兒知道真相，就像他不想面對真正的巧兒會怎麼做那樣。

　　凡人哪……

　　正因為是凡人，才會有這麼多的心思糾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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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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