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案紀錄 - 回憶篇·友誼

/備：這篇主要是以程寧予的視角重新詮釋整個事件/

（程寧予視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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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次見到她的時候，是在高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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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時已經放學，深濃的夜色蓋住整棟校園，點點繁星駐足於天空，對路過的人們展露笑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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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好幾萬光年的星光，它貫穿了時空，長途跋涉，來到地球與我們交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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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備：光年是距離單位；光速太快，現在看到的星光，都是從好久之前發射的，如果能超越光速，理論上就能回到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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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潑墨一般炫彩壯麗的景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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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星星見證，那個晚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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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潮都散去後，教室變得空曠無比，校舍裡還留有晚自習的餘光，那燈光時刻提醒剛步入高中小高一們，這將是他們未來的慘狀——有讀不完的書和永遠不會結束的晚自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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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所事事，又不想太早回家見到父母的程寧予，獨自一人閒逛校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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偶然瞥見走廊的一角坐了一個女生，低頭看書，纖細的肩膀靠著鐡欄杆，搖搖晃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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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寧予看不清她的五官，只瞧見她的睫毛很濃很長，手上捧著一本書，承載許多浩瀚無垠的知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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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寧予起了興致，向前搭訕：「嘿，同學，在看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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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言，少女抬眼望她，青春少女的情懷蕩漾在心頭，頰浮上一層淡淡的薄紅，她微微頷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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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氣中瀰漫一股馥郁茶香，清純甜膩，幽香撲鼻，像是一場大雨的洗禮，心靈被沖刷的清澈乾淨，原本鬱悶的心情也一下子消失的無影無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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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股香氣成功地勾起她的注意，淡雅的茶香縈繞在鼻尖，引誘她去一嚐佳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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湊近一聞，才知道這是從少女身上散發出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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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晚了，妳怎麼一個人？不回家嗎？」程寧予拍開地上的塵土，坐到少女身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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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想見到父母。」少女淡淡的說，從程寧予的角度看不到她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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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句話回答的維妙維肖，對於一個不熟識的同學，她不會洩漏太多東西，卻足以表達一切，又不會顯得過於疏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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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好我也是耶！」程寧予勾唇，「同學妳幾班？我們剛好可以組成不回家少女二人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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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女笑了，手放在嘴邊輕輕捂著，「仁班，賴曉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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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愛班，程寧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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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寧予終於能看清她的面貌，雙瞳翦水，眼楮上方是細長的柳眉，薄唇輕抿著，美如一幅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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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頭髮很多很長，扎成兩撮低馬尾放在肩上，用漂亮的蝴蝶結綁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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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對上她的眼睛，心中有股莫名的躁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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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許是鮮少見到如此清澈乾淨的眼楮，深黑的瞳孔看起來毫無沉府，宛如夜晩裡的兩潭靜謐淺湖，湖中倒映著星河盈月，七彩瀲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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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寧予：「妳讀的書是太宰治的《人間失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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賴曉晴：「對，但好像很多人不怎麼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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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寧予：「我有看過，它對人生的詮釋很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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賴曉晴：「或許那才是人生本來的面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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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寧予：「我也這樣覺得，現實就是個包裹在糖衣裡面的甜美陷阱，爭相引誘眾人去品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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賴曉晴：「那寧予喜歡看什麼類型的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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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寧予：「唔⋯⋯愛情吧？總覺得十分浪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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賴曉晴：「嗯。我也有這種對愛情的憧憬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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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寧予：「啊，二年忠班有一個學長很帥，之後帶妳去認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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賴曉晴：「好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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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寧予：「曉晴明天還會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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賴曉晴：「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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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寧予：「明天也一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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賴曉晴：「好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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漫天的星晨映襯著兩抹纖瘦的身影，她們一前一後地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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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星星見證，那個晚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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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已經忘記這段友誼是從哪時候開始變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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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她開始意識到的時候，就成了這副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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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予，週六要不要和我們去玩？」說話的女生染了一頭金髮，嘴唇是鮮紅欲滴的豔色，裙子穿得很高，整條腿幾乎都暴露在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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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啊。」

程寧予一轉頭，就見賴曉晴征征的望著她，她別開她的視線，刻意不和她對到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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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程寧予和賴曉晴早有約定，原本程寧予答應和賴曉晴一起去看展覽，但在賴曉晴和校花的邀約之間，程寧予選擇後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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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寧予不知道賴曉晴會有多失落，只記得那雙光彩熠熠黑眼睛，在她面前變得毫無生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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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她親手把她推入深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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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只是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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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期中考將至，大部分學生為了成績，假日時間都泡在圖書館裡，沒日沒夜的讀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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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節是自習課，仁、愛班合併成一個班級，賴曉晴和程寧予也在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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班級讀書風氣興盛，同學們都很拼命，教室裡鴉雀無聲，只能聽見筆尖摩娑紙的聲響，和同學規律的呼吸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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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人意外的是，教室後方的座位空了一個大洞，埋沒在振筆疾書的同學中，顯得有些格格不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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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程寧予的位子，她和周圍的幾個同學翹課去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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賴曉晴時不時回頭，但不管多少次，映入眼簾的依舊是空蕩蕩的座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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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也不明白她在期待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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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知道內心十分渴望能回到從前那段日子 ——她們兩人一起寫作業、一起看書、一起做任何事的簡單時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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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程寧予交到那一群狐朋狗友後，鎮日不務正業，學會翹課、化妝、抽煙⋯⋯總是班排一、二名的她，成績也一落千丈，每天打扮的花枝招展，雖然因此吸引到許多男生愛慕的眼光，但賴曉晴討厭那些男生看程寧予的眼神，赤裸裸的都是慾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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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已經不強求程寧予要和她當朋友，只希望她能改掉這些傷身體惡習，遠離那些酒肉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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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程寧予對於她說的話視若無堵，她只能一步步看著曾經最好的朋友，走向毁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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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幾個月前還是親密無間的好友

，不知從何開始，她們的心離的越來越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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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過和沮喪塞滿她的胸膛，沒有程寧予在身邊的日子，她像洩了氣的皮球，做什麼事都無精打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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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深吸一口氣，賴曉晴做出一個重大的決定，舉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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監考老師看見有同學舉起手，頗具經驗、不疾不徐的走到賴曉晴面前，腳步雖然踏的輕巧，但鞋底的高跟依然發出「咔咔咔」的聲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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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一步彷彿踏在她的心裡，當鞋跟撞擊地面時，心臟控制不住的一震一震，未呼出的氣體壓在胸口，有如千斤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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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師，有人作弊！」明明已經在腦中模擬過千萬次場景，話托出口的瞬間，她還是後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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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角餘光瞥見後方的程寧予迅速將裙擺拉下，在她周遭的幾個女生也做了相同的動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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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今天一早看見程寧予一夥人裙子穿得極低，賴曉晴就覺得有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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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時裙子總是穿得老高的她們，怎麼會在考試當天一改往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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肯定在裙擺下方藏了小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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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雖然不想要背叛朋友，特別是去當這種亂告狀的正義魔人，可是沒辦法，這是她唯一能點醒程寧予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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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要讓她認清事情的嚴重性，不要再過著紅燈酒綠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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顯然老師也注意到她們的小動作，但礙於隱私問題，老師無法翻起她們的裙子檢查，只好之後重點關注她們幾個，關於她們是否有作弊也就無從得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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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不其然，賴曉晴最擔心的事還是發生了，考試告狀不但沒有讓程寧予擺脫放蕩的日子，反而引起的程寧予一伙人的不爽，下課被找碴已是常有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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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賴曉晴，和老師打小報告很開心？」語調微微上揚，代表著輕傲與不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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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們之中為首的女生，堵在她身前，不滿的質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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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賴曉晴似乎想說些什麼，開口的瞬間卻又化為一陣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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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呀？怎麼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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賴曉晴眼神飄移，手指顫顫巍巍的捏緊裙擺，最後聚焦在程寧予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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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他人的視線也跟著一同落在程寧予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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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予，這不是妳朋友？好好管一下。」

「寧予，妳朋友很討厭耶！」

「寧予，妳怎麼會有這種朋友？」

「寧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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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大小小的聲音如雷貫耳，程寧予當下愣了幾秒，來不及思考，下意識的往後走了幾步，像是在遠離賴曉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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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動作彷彿在訴說程寧予急切的想和她撇清關係，一公分也不想靠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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賴曉晴不可置信的望著程寧予，一雙漂亮的杏眼睜的很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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濃烈的茶香氣撲鼻而來，程寧予心虛地低頭，正巧錯開她的視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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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對於考試告狀這件事，程寧予並沒有生氣，她很清楚是自己有錯在先，況且之前還爽約了賴曉晴，如果說這是賴曉晴的報復，她甘願承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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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其他人就不這麼想了，在學生界都有一個不成文的小規定，原則上大家都會互相包庇，告狀被討厭也是理所當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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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只要低頭認錯，事情很快可以解決，但賴曉晴就是咽不下那口氣，她們已經搶走她最好的朋友，她連小小的反抗都做不到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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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待程寧予開口的那段時間，有如一世紀那麼長，周遭的聲音被無限放大，同學間的交談聲都被收入耳裡，其中還包括程寧予紊亂的呼吸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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賴曉晴只需要一個解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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僅此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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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會跟她說的⋯⋯」

丟下這句話，程寧予順著廊道長徉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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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他人緊跟她的步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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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敢做不敢當！」

臨走前，其中一個女生憤恨的瞪了賴曉晴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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賴曉晴知道這不是原諒，而是一種警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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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此之後，她入地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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姿態慘烈，一往無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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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各種麻煩接續而至，為她平淡幸福的生活灑上零星污漬，任憑時間風吹雨打、日曬雨淋，愈糊愈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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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她連個說話的對象都沒有，分組報告總是被孤立，同學都是聰明人，早已察覺班上那股難以言喻的氣氛，躲得遠遠的，怕遭到連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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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能理解大家的行為，社會很殘酷，眾人皆在世界的洪流裡力爭向上，不管是校內競賽、學業，抑或是人際關係，稍微不注意，就有可能被擠下去，遭受萬人踩踏，成為贏者腳底的淤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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換作是她自己，她也不一定能毫不猶豫地去幫助被排擠的那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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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對別人殘忍，就是對自己殘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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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中是人生十分重要的階段，任誰都不願意在嘲笑和鄙視中度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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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實說她沒有想像中那麼難過，起初還有些寂寞，心中空空落落的，但絕望過了頭反而油生出對一切都看開的空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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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許人生就是一場戲劇，而她正是台上供人娛樂的丑角，上演著荒謬可笑的劇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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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她漸漸習慣同學的嘲諷後，沒想到程寧予又再度找上了她，不知道她對她那群姐妹說了什麼，自此之她們後沒再找過賴曉晴的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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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於這個失而復得的朋友，賴曉晴是說不出的欣喜，也更加小心翼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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彷彿時光回朔，回到她們當初相見的那段時光，無話不談，彼此心心相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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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快樂沒有持續多久，賴曉晴很快就發現這只是表面的假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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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台上，兩個女生靠著欄杆，並肩站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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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予，妳最近怎麼又跟賴曉晴混在一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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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寧予叼著煙，唇邊煙霧繚繞，她深吸了幾口，之後厭倦似的把煙吐出來，踩在地上揠熄火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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聲音還帶有迷濛的微啞，「誰說我跟她好？那賤貨跟誰好誰倒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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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說？」和她對話的女生饒有興致的揚起眉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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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我的私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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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妳還真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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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操，我的事妳別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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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好。」那女生沒再追問，每個人都有自己不想被人知道的一面，她一樣，寧予也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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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噢！對了，最近那個謠言是真是假？」女生轉移話題，這件事反反覆覆讓她疑惑很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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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的。想也知道好嗎！我怎麼可能喜歡女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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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也不一定啊，搞不好某一天我們家寧予想換口味～」

女生的口氣戲謔，可能平時講話就比較輕浮，她分不清是在開玩笑，還是認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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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可能。」程寧予說的斬釘截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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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了，不逗妳了。」女生自討沒趣，訕訕的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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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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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了？」程寧予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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映入眼簾是賴曉晴的身影，看賴曉晴的表情，她們所有的對話都被聽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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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寧予假裝不認識，側身擦肩而過，沒聞到預期中的茶香味，她有些詫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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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件事沒留在她心裡太久，她只當煙抽得太兇，嗅覺不太靈敏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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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度見到賴曉晴是一星期後，同學告訴她賴曉晴叫了隔壁班的男生去天台，第六感告訴她有事即將發生，她急忙追問：「哪個男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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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學思索了一下回答：「好像是叫夏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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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寧予臉色驟變，她記得賴曉晴曾經和她說過，她喜歡夏添，那時半開玩笑地說道：「如果我要死了，第一件做的事就是和夏添告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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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覺得不對勁，風風火火的跑到天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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抬眼，賴曉晴坐在鐵欄杆上，老舊的欄杆快要支撐不了她的重量，「咿呀咿呀」的慘叫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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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曉晴⋯⋯」她想喊她，喉嚨卻發不出任何聲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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賴曉晴似乎注意到她，朝她的方向淺淺一笑，那個笑容不帶一絲情感，像是將死之人彌留下最後的溫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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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著她又用口型說了一句「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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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隱約猜到她要做什麼，她衝過去想要阻止，但已經來不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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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在她的視野前墜落，她只抓到一片虛影，和悲慟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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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甚至還未反應過來，賴曉晴就從她的世界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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化為一個小點，遠遠消失在她的眼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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