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想你 - 記憶

隔週六我依約前往林舍畫廊參加開展茶會，畫廊的門口擺放幾支敬賀的花架，大門玻璃櫥窗上輸出大型的卡典，就是邀請函上「未來藝術家林偉克個人畫展」的字樣，茶會開始前就看到偉克著淺灰色西裝穿梭在會場裡，身邊圍著一群人，看起來應該是他的父母或親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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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翰和他男友也提早到場，我上前去跟他們會合，一同欣賞偉克的畫作。他的畫作大多是人與自然的衝突與矛盾，當然也有部分具有融合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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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半以上的畫風都是相同的風格，就是人物存在的比例或位置非常超現實。我被一幅畫深深吸引，一個黑色的人物身影蹲坐在大樓左方的月光旁，手撐著頭像是在思考；還有另一幅是描寫人的渺小，在一個充滿大地色彩的暖色系畫布上，綴著一對比例很小、穿著藍色衣著的人物背對著我們遠望，我突然想到偉克說的「畫畫是呈現內心的想像」，從他的畫裡彷彿可以看見他對人物內斂的釋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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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相對於大自然變得渺小，但他所呈現人渺小的比例上卻又小的太不自然，我不曉得這些畫是在他什麼年紀的作品，是稚氣年少的無界想像，抑或青春少年的瘋狂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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茶會上偉克簡單的介紹自己的背景和作品後就讓現場來賓自由的觀賞展覽，然後他走到我旁邊，拿了一杯香檳給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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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歡嗎？找機會我可以為你做一幅畫。」這句話把我推進回憶裡，我也曾對著哲哲說「我要為你寫一本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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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自己最擅長的方式來表達對對方的感動，我們能做到的也不過如此不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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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喜歡，謝謝你！這些是你的內心世界？」我很好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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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畫不只是我的內心世界，還包括你的內心世界，它們呈現的也是你的感覺，你可以肆意的去解釋每一個你觀察到的特點。」他果然是個藝術家，存在著某種浪漫的哲學，眼前的他像是變了個人，成熟的口條和他的年紀有些許的違和，這更引起我的好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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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完他的解釋，我重新再瀏覽一次所有的畫，這是第一次這麼認真的欣賞畫作，還是以一個門外漢的身份去探索一門高深的學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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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我們一起吃飯可以嗎？」這次換他主動約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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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是要忙展覽，會有時間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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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展覽只到每天晚上七點，週一休展，會在這裡展出一個月。我大約五點就可以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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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啊，那我先去逛逛，你要離開前再打給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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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晚上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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暖和的五月，陽光還不會很刺眼，我穿過大安路走向敦化南路的誠品，這個陪我好多年無助夜晚的書店將在幾年後搖身變成摩登的飯店，想到這就不自主心生感嘆，雖然我已經好久沒有因為和誰吵架躲到這，也不再因為傷心難過在這裡熬夜，但這畢竟是我青春年少時最常駐足的地方，在這裡充滿許多回憶，突然要熄燈了，心中難免不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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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週末的下午，我選擇在這裡靜靜的等候偉克。等到偉克後，我們就近到誠品對面的港式飲茶用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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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宸嘉，今天謝謝你。第一次開畫展好擔心沒人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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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人蠻多的呀，恭喜你，未來藝術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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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就不要取笑我了，我還稱不上什麼藝術家，這是我在師大的畫舍教授協助我的展覽，幸好有他幫我，不然開一個展要花很多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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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玩藝術本來就花錢啊，但至少你能繼續享受你的興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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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時候會覺得走藝術這條路很孤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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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孤獨才能激發你的靈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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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喜歡這種孤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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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既然你已經知道我的過去，那今天就來聊聊你吧！」我對他的過去很有興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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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指感情這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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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你的情史，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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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史喔，不是一段很好的回憶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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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嗎？如果你不想說也沒關係，真的。」談到逝去的愛，為何每個人的記憶都停留在不好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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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會不想說，只是我要從哪裏說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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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便怎麼說都可以。」我故意低頭吃東西，讓他有時間可以思考，重整思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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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交過一個男朋友，在我大三的時候，是在一次網聚認識的，我跟他只維持七個多月就分手了，原因是他劈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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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蛤，又是劈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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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幹嘛？你聽過很多劈腿的例子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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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聽過蠻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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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圈子好像蠻多人喜歡劈腿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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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這圈子沒關係，男歡女愛的例子也很多，只是你沒聽說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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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是。他大我四歲，我們是屬於一見鐘情那種，網聚之後我們互留了電話，然後就相約出去，幾天後就決定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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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起來是你們情投意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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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開始的時候真的蠻甜蜜的，他下班後就會約我，也花滿多時間在我身上，就像一個鄰家哥哥一樣對我無微不至的照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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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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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就在我越陷越深後，他突然變得很忙碌，不再像以前一樣熱絡，我找他的時候他都說他在忙。我們之間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關掉了溝通的熱線，兩個人變得無話可說，有一次我不小心看到他和別的男生卿卿我我的訊息，還有他和他貼著臉頰親密的合照，就這樣分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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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幹得好，不用花多餘的時間在不對的人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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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沒有像你這麼幸運遇到一個像他一樣，用一生專注在你身上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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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覺得幸運是因爲你否定了他，因為他劈腿所以你忘了他也曾專注在你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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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呀，最後的結果讓我對他就只剩下會劈腿的記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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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你和我一樣幸運，都遇過愛你的人，七個月和一年只在時間上有差異，但實質上他也給過你悲歡離合的經驗，你也曾經認為自己是幸福的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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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曾經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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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我們的故事過程是一樣的，不同的是我的故事裡有人走了，讓結局變得比較壯烈一點，如果他還在，我不能保證結果會不會跟你一樣，懂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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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我對你越來越有興趣了耶！」這是偉克最後的心得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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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情，在存在的時候，所有的瑕疵都成了特色，我們甘於選擇接受它們或是忽略它們；兩個人少了愛情，再多的優點都會讓人視而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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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急著否定過去，別讓不美好的記憶取代那段值得紀念的過程，我不相信時間會讓你忘記過去，夜闌人靜裡偶爾想起，還是會很任性地說「我就是要想你啊，怎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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