犄角 - 第四十六章

逸書早發覺兩個人的關係似乎改變了，不管在店裡的儲藏室在小鴨或他家，在陽明山在他的車內他們如何擁抱如何做愛，在光明中的兩人卻已經變了，變得如此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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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像在玩一場關燈之後偷偷親吻的遊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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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的逸書嘗試與小鴨分手，劃清界線，她拒絕過幾次之後，兩人只能相對無言，他想著這段複雜的關係到底要怎樣才能畫下終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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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段感情一定是會結束的，只是這些藕斷絲連讓兩人都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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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許她只是想要掏空自己未竟的慾望，並不是想要延長這份關係。或許兩人的遺憾太多，但是又無法捨棄掉現今的美好，她總哭著說恨他，問他為什麼要回來，卻在下次的做愛中更加熱情而義無反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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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他覺得做愛這麼空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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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就在這個時候，命運替他們決定了一切。這天逸書送小鴨回家的路上，發生了嚴重的車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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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下雨的關係前車失速打滑，他們在後方剎車不及，「碰！」的一聲從後方追撞上來，最後一起兩台車一同撞上了旁邊的護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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擋風玻璃幾乎全部碎裂，兩人也分別受了輕重傷。雖然並沒有生命危險，但是小鴨的先生也因為這樣知道了兩人的事情。畢竟她騙他她去上瑜珈課，卻無端和他一起出現在不知名的高速公路路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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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怪常常下午找不到妳，……妳每天都去找他嗎？」張弘宇本來安靜的表情似乎怒氣騰騰，小鴨幾乎沒有看過他發脾氣，也不知道這件事情發生後，兩人到底會是怎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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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我的錯，不是他的問題。不准你去動他。」小鴨說，就怕先生去隔壁病房揍人什麼的，畢竟護著她的逸書傷得更重，她不能讓他去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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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替他說話？妳就這麼愛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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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小鴨搖頭。他們兩個之間的狀況比愛更複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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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弘宇只是焦躁的在病房裡面走來走去，幾分鐘後他臉色鐵青的問。「幾次？就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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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很重要嗎？」小鴨坐了起來，紗布蓋住的半張臉也像是動了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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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很重要！我想知道我能不能原諒妳！」他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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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也呆住了，小鴨沒有想到自己還能夠被原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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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條本來就沒有結局的路，到底還要走多久她從來沒有算過，到底自己能夠逃離多遠她也不知道。她以為她已經被放棄，從沒有想過自己在這段已經被自己背叛的關係中，還能夠被原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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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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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為什麼要原諒我？」小鴨搖頭，無法相信自己的耳朵。「你為什麼不恨我？我明明就不值得你這樣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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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先生沒有看她，只是轉身看著窗外，肩膀不自然的顫抖不已。「……我不知道我對妳來說是什麼，到底跟那個男人比起來，我到底少了什麼。但是我很在乎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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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我來說妳是我的妻子，這不只是名義上的，而是願意跟妳一輩子相處的……這不是犯幾個錯就可以抹滅……」他的聲音哽咽著。「如果妳願意的話，我會等妳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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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鴨哭著抱住弘宇，終於明白自己徹頭徹尾的錯了，這個男人就算知道自己背叛，卻還是願意原諒，她卻不停揮霍他對她的信任，去追尋那個根本不屬於自己，也早該清醒的美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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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底要被打幾次耳光，她才會清醒？她不是不分是非對錯，只是希望自己還沉醉其中，不願醒來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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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到底以為自己能夠在逸書身上得到什麼？除了一時的快意什麼也沒有，卻還要一而再再而三的傷害逸書、傷害自己，也傷害弘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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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床上躺著的逸書，看著妹妹在夕陽下仔細的削蘋果的樣子，就連這樣他都覺得她很美麗，他開始覺得生病讓她照顧根本是一場災害，一場虐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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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與其他女人的慾望不同，他從來不給自己有遐想的可能性，所以他不會越界的。這時逸菲抬頭與哥哥對視：「你會恨小鴨姐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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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逸書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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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以為你會恨她回到你身邊，畢竟一開始是她主動的……」逸菲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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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主動的很重要嗎？」逸書苦笑。「我們是共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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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了。不管誰先開始擁抱或接吻的。結論都是你情我願。他沒有責怪別人的權利，也無法自命清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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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知道自己渴望小鴨眼中的愛與執著，也渴望擁有與他相同罪名的共犯，所以他們義無反顧投身於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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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回過頭來，那些都只是傷害彼此的利器，在一段自私自利的感情中相互絞殺彼此，直到精疲力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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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們所懂了的愛情，經常會在背後插你一刀，告訴你它不是你所想像的這麼完美。不管是相互傷害或是相互擁抱，人們總在自私與給予之中，找不到平衡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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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任何愛情之中都是一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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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過了這麼多年，他似乎是懂了些許。或許有一天，他也能夠找到與自己和平共處的情況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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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小鴨這樣轟轟烈烈的偷情，就短短的在幾個月內結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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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逸書自車禍後就盡量不出現在小鴨的眼前，或許兩人經歷得太多，這些情緒總會在相遇時不自覺的翻倒，他們既然把持不住，就不要見面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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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也同意了。於是他正式與她畫下句點，給她安穩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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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續這場車禍的和解和協調，都是弘宇陪著小鴨的，逸書看在眼裡多少不是滋味，但是他仍然感到欣慰。因為他扶著小鴨的方式，是這麼充滿了柔情與認真。他清楚地知道這個人比自己，更能夠給小鴨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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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少，她一定要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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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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